這不坑姐姐嗎?還想讓我拉?
“哎,許嵐,難道你還怕拉肚子嗎?”羅琳抿嘴偷笑。
我去,大姐,我不是怕拉肚子,我是怕在你們面前拉肚子啊……
我咬緊下脣,沒吭聲,用力點點頭。
“別怕,我哥照顧病患可是一把手!當初我那嫂子坐月子的時候,我哥可是一盆屎一盆尿的伺候!他……”話說一半,羅琳突然收了口,一臉“sorry,我不該說這些”的樣子,而羅景寒則目光清冷地瞪着她,一副隨時想教訓人的氣勢。
那勺子還杵在我嘴邊,反正我是把嘴巴閉得緊緊的,說什麼都不會再吃一口。
羅景寒嘆口氣,把勺子收了回去,又用“就你話多”的眼神瞟了羅琳一眼。
嗯,該不該多問兩句呢?
雖然秦文浩的事跟我屁關係沒有,可是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正猶豫呢,膀胱開始作妖了。
我微微蜷了蜷膝蓋,試圖壓下這種感覺,可沒想到起了反作用,尿意越來越強烈。
我欲哭無淚,這可怎麼辦?
“許嵐,真是太神奇了,我失散多年的堂哥居然是你大學同學?對了,你怎麼沒跟我們提過呢?他們倆長得挺像的呀?”
羅琳眨眨眼,很迅速地說完這句,然後閉上嘴,似乎在對羅景寒剛纔的斥責做無聲的抵抗。
羅景寒無奈地搖搖頭。
我該怎麼回答呢?總不能說秦文浩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男朋友吧?
哦不對,前男友……好像也不對,男女朋友,那是對彼此相愛之人的稱謂,我和他,根本就不屬於這一範疇。
呵呵。
難言的情緒涌上心頭,可還沒有開始發酵,就被越發強烈的尿意衝得沒了影兒。
我轉頭看了看吊瓶,已經沒了大半,全喂進我身體裡了,要平時喝那麼多水,差不多也該尿了。
咋整?
“許嵐?”羅琳又輕喚我一聲。
“啊?”我下意識擡頭看她。
羅琳一臉擔憂:“你沒事吧?怎麼臉色不太好?”
我:“……”
我想尿啊,哎。
“羅琳,現在挺晚的,你們都先回去吧,不用守在這兒,我一個人沒問題的!”我絞盡腦汁想着措辭。
“沒關係啊,反正我跟他都沒事!”羅琳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上,還翹起二郎腿,“對吧,哥!”
“嗯!”羅景寒悶悶地應了聲,注意力全放在那盒開蓋的稀飯上。
他拿起稀飯,湊到鼻子那兒聞了聞,突然皺起眉頭。
“怎,怎麼了?”我有些緊張。
看他那架勢,就跟稀飯被下了毒似的。
“嗯,這粥有點兒糊味,還是別要了吧!我下樓再買份回來……”
“不,不用!”我嚇得脫口而出,這一嚇不打緊,底下差點兒就崩盤嘍。
“我不餓……呃,晚上也不想吃東西了!”我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所以,你們就先離開好不好?
再等他一個折返,底下肯定崩盤。
我寧願自己一個人尿在地上,也不願意被他們倆守着尿在便盆裡啊親!
“對了,許嵐,你不想知道後續情況嗎?”羅琳悄悄瞄了羅景寒一眼,有些神秘地笑了笑。
“啊?”我沒反應過來她所指的是什麼。
“就我二哥啊!秦文浩嘛!”
我:“……”
“羅琳,還沒最後確認,別瞎說!”羅景寒把稀飯蓋好,又用袋子密封好,動作很輕地放進垃圾桶裡。
“哎,還要怎麼確認?他跟你長得那麼像!我敢打賭,他百分之百就是我大伯的孩子!”羅琳信誓旦旦地說着,又像是想起什麼,突然深深地嘆了口氣,“可惜,他不願意跟我們去做血緣鑑定!我大伯和二伯是雙胞胎,我哥和他的基因,至少一半能對上吧!”
我不知道她這算自言自語還是在跟我對話,只能默默點頭應付。
之後,羅琳又講起跟秦文浩是怎麼說的,反正她當時挺激動的,把秦文浩單獨請出來之後講明情況,沒想到秦文浩很淡定,看到羅景寒也不詫異,可就是不同意做鑑定。
聽到這些話,我倒真的挺吃驚,這麼震撼的消息,秦文浩居然會沒反應?
可轉眼一想,操,關我屁事,我現在的任務是專心養病,免得惹出更加難堪的事情。
就譬如說,在認識的朋友面前表演牀上小便。
我突然發現,治療失戀的良藥並非時間,而是讓你的心靈受到更爲震撼的衝擊和創傷,然後你就會發現,一切都是浮雲。
多麼痛的領悟,我真該感謝這次的病魔,否則還不知道會暗自療傷到什麼時候。
尿意加劇。
擡頭看看面前倆人,根本沒要走的意思,我實在想不出理由讓他們離開,總不能板着臉說“滾”吧!
實在是憋不住了……
“羅景寒!”我輕聲喚。
他正用紙巾認認真真地擦拭我旁邊的小櫃子,聽到我叫他,慢慢轉過頭。
“還是幫我買份稀飯吧,我怕晚上會餓!”我可憐巴巴地望向他。
“好!”羅景寒點點頭,把紙巾扔進垃圾桶,隨後便轉身出了病房。
直到他關上門,我這才鬆了口氣。
媽的,這臉是丟定了,不過還好能選擇一下,再怎麼說羅琳也是女的,在她面前總歸要比在羅景寒面前好多了。
“羅琳,能幫我個忙嗎?”我小聲問。
“什麼呀,都這時候了,你還不好意思嗎?”羅琳捂嘴笑。
“我,我想解小便,幫我鎖下門!”
她微微一愣,然後環顧了下四周:“這裡面沒廁所呀,得帶你出去,幹嘛還要鎖門呢?”
“我,我下面什麼都沒穿……”
終於把這話說出口,嗯,沒想像中那麼糟。
羅琳終於反應過來,她立馬站起身,很利索地鎖門,然後回身過來把便盆從地上撿起來。
“不,不用,我自己來!”見她伸手要撩我被子,我趕緊把被角掖住。
羅琳輕瞪我一眼:“你都這樣了,怎麼自己來?”
“我可以的!”我急忙辯解,“你把便盆放到吊瓶那邊,我自己能慢慢下來……”
“我說許嵐,你怎麼……”
“羅琳,求你了!給我留點兒面子,行嗎?”我都快哭了。
羅琳嘆口氣,把便盆又放回地上。
“轉,轉過去!”
她乖乖地背對我,還往前跨了很大一步。
我把母上的衣服解開,手腳並用,慢慢爬下牀,蹲下來就往便盆“開火”。
終於……
這種感覺,就像在水裡憋氣憋久了,突然來了一大口新鮮空氣。
就一個字,爽。
終於泄洪完畢,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等滴得差不多了,又趕緊爬上牀。
低頭一看,好傢伙,至少便盆容積的三分之二。
“好了嗎?”羅琳輕聲問。
“嗯!”
話音剛落,她轉過頭,彎腰就把便盆拿了起來。
我急了:“羅琳,你幹嘛呢?趕緊放下!”
“嗨,這有什麼,不就倒個尿嗎?總不能一直讓它在這兒放着吧!”羅琳笑着說完,轉身就往門那兒走。
“哎……”我立馬起身,無奈手腕還插着針,沒辦法撲過去阻止。
一眨眼,她已經打開房門,可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
外面什麼情況我也不曉得,也不敢貿然下牀,就只能乾瞪眼地望着她,嘴裡大聲嚷嚷:“羅琳,羅琳,你回來!”
沒一會兒,她就真的回來了,可是手上已經沒有了盛滿我尿液的便盆,取而代之的是用塑料袋扎得緊緊的圓盒,如果沒看錯的話,裡面裝的是……稀飯。
不祥的預感。
“盆子呢?”我一臉錯愕。
“在門外碰着我哥了,他說他去倒,我就給他了呀!”說着,羅琳把塑料袋放到牀頭櫃上,語氣淡氣得不得了。
我感覺渾身的血液直上往頂,臉上燒得一塌糊塗。
上帝,老天爺……隨便哪路神仙都行,拜託現在就把我收了吧……
尼瑪到底還要不要人活啊!!!!
“許嵐,你也別不好意思,你現在是病人,照顧你是應該的!”
說得倒輕巧,要是我爸我都能忍了,關鍵,人家非親非故,還是個男的,幹嘛幫我做這種事啊!
我真是,哭都哭不出來。
現在唯一能緩解這種尷尬的辦法,就只有裝睡了。
我故意打了個呵欠:“我先睡會兒!”然後捂緊被子,閉上眼。
羅琳沒說話,整個房間靜得很,沒一會兒,又聽到輕微的腳步聲,然後是放盆子的輕響。
機智如我,這時候,裝死是最好的。
也許是房間太太安靜了,裝着裝着竟然真的睡了過去,再度睜眼的時候,是被尿憋醒的。
母上戴着老花鏡,坐我旁邊玩手機,羅琳和羅景寒已不見蹤影,我暗鬆口氣。
“媽,他們人呢?”
“都走啦!你也不看現在幾點了!”
我慢慢坐起來,摁了下手機的home鍵。
“咦,都兩點了,你怎麼還不睡?”
“等你唄!”她放下手機,摘下眼鏡,“褲子什麼的我都帶來了,就等你醒了再給你穿上……還有,想尿了不?又輸了一大瓶的那什麼生理水的!”
“想……”
嗯,有母上,我什麼都不用擔心。
“嵐兒,我真覺得小羅這人不錯!就剛纔醫院的人讓我去繳清洗費,小羅非要替我去,還把錢繳嘍!我給他吧,他也不收……錢雖然不多,但是呀這小夥子挺實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