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銳女 18、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自從那日服食了黑蠍毒,他一天十二個使臣,至少有六七個時辰都在昏睡着,每次醒來都已然過了許久,彷彿自己正加速走向生命的盡頭,他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只是今日,也許是心中藏着的隱隱不安,他早早醒來,只是當他醒來的時候,慕容御疆已經不在了,只剩下昨日來照顧自己的那個小宮女在陪伴着自己。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梳妝檯前,那小宮女仍舊穿過昨日的鵝黃色衣衫,面露靦腆的微笑,手指靈巧地穿梭在雲深散落的髮絲間。
“奴婢叫穗榮,是新分來乾清宮當差的宮女,小公子自然是不認得我的。”忽然從雲深的發見牽出一縷白髮,穗榮愣了一下,“小公子怎麼會已有白髮了?”
“哦,許是身上的毒熬的人白髮叢生了吧,怎麼了,顯得很老對不對?”雲深苦笑着與穗榮開着玩笑。
“小公子才十餘歲,怎麼就老了,還年輕着呢。”說罷,穗榮的巧手在雲深的發見飛快地穿梭着,靈活地將那縷髮絲故意盤繞在外側,經一條血紅的髮帶裝飾,那縷白鬢,似是有了靈性一般,如仙似妖般的撩人,“小公子悄悄,這樣子人也顯得精神多了。”
“穗榮姐姐,你的手真巧。”雲深側過頭去,在鏡子中看了看那縷隨意散落在黑髮當中的白鬢,笑得極爲單純開心。
“皇上清晨離開的時候吩咐了,說小公子的身子骨不大硬朗,所以就不必出席了,讓小公子在此休息。小公子瞧瞧,皇上對您多好。”
傷害他的事情已經做了,他對他千般的好都變成了心頭的負擔,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呵呵……”心中的無奈都化作一聲淺淺的微笑嘆息。
“小公子,把藥喝了吧。”看着碗裡的藥,雲深嘆了口氣,受制於人的日子每一天過得都是辛苦的,就連自己的身子都不能做主,如今每天的日子都彷彿實在倒數似的,說不上來那一日就走到了盡頭。
“穗榮,我想吃桂花糕了,你能讓御膳房給我做一下送來嗎?”雲深結果藥碗順手放在桌上。忽然很想吃桂花糕,從前瓊瑛戲樓裡,每次自己得罪了那些富戶,被昆穆叫去訓話的時候,他桌上總是擺着一些桂花糕,每次他都把那些糕點統統吃掉,全然不顧盛怒的昆穆。想着想着,徑自笑了起來,那些日子似乎都已經那樣遠了。
“小公子先把藥喝了吧。”穗榮再次把拿完藥推到雲深面前,一定要他當着自己的面將那碗藥吞下去。
“這藥這麼苦,等桂花糖糕來了我再喝。”
“小公子總是這麼任性嗎?”穗榮嘆了口氣,轉身和上門走了出去。穗榮前腳剛一走,後腳張瑞就從房樑上跳了下來。
“你怎麼又來了。”張瑞自顧自的笑着,站在雲深後面,看着鏡子裡的他,一聲讚歎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我的小美人兒,你可真美。”他俯身貼近雲深的鬢髮,一股淡淡的藥味混合着雲深身上清甜的味道傳進鼻子,“你在喝藥?”
“是啊,太醫院每日送來的藥,不是你開的方子嗎?”
“我沒給你開過方子啊,難道是老杜開的?”走到桌前,端起拿完藥湊近鼻子聞了聞,然後將小指伸進碗中沾取少許的湯藥放進嘴裡嚐了嚐,“是安神的方子。”
只是那藥的味道總是有些不對。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張瑞這樣奇奇怪怪的樣子,到讓雲深平白無故擔心了起來,莫不是又有什麼人要害自己。
“這藥,平日裡都是誰給你送來的?”
“是乾清宮的一個名叫穗榮的宮女,她說這是拿來給我補身子的。”雲深笑了笑,身子雖不似前兩日那般難過了,但是到底是沒有徹底好起來,手臂也沒有什麼活動的力氣。
“雲深,平日裡多注意一些這個宮女,以後只要不是我給你送來的藥,你都不要喝。”說罷將拿碗藥倒進了那盆薔薇當中,臉上瞬間如同變臉一般,瞬間換上了那副常日裡的猥瑣樣子,突然撲過來從後邊把雲深抱在懷裡,“小美人兒,我們來繼續昨夜沒有昨晚的事情好不好,我有好東西給你哦。”
方纔那一瞬間的好感瞬間煙消雲散,“你……”
容不得雲深拒絕,密密麻麻的吻一路從耳畔延伸到鎖骨,雲深整個身子被張瑞緊緊鎖在懷裡,此時此刻想起來的穗榮的聲音在雲深眼裡如同天籟般。
“小公子……”
狠狠啐了一口,無奈地放開雲深,再度隱身於房樑之上,穗榮一進門就看見空蕩蕩的碗,“怎麼,小公子,藥都喝完了?”
雲深尷尬一笑,眼光偷偷瞄了一眼房樑之上隱藏在黑暗之處的那人,“是啊,瞧着穗榮姐姐有些難爲,雲深怎麼能不聽話呢。”
雲深的話逗笑了穗榮,“你啊……來,你想吃的桂花糕。”那盤子當中裝着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做得極爲精緻的糕點,那甜膩膩的香味引得雲深一個勁兒往肚子裡吞口水,拿起一塊放進嘴裡,那樣桂花的清甜頓時化在口中,整個口腔裡瀰漫着一股濃濃的桂花香味。
“穗榮姐姐,你也吃啊。”一抹微笑綻開在嘴角,右頰上的酒窩楚楚動人,像是漫山遍野開滿了潔白的梨花。
那一刻,看着這樣純真的雲深,穗榮的心裡一陣酸楚,將一直攥在手心中的東西悄無聲息地塞回懷中。皇城之中,精緻華美的一切都是一擊即碎的黃粱美夢,富貴榮華如同攥在手中的流沙,我的越緊就越容易溜走。
小公子,年幼的我也曾如你一般純真過,只是現在,在宮中呆久了,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你吃吧,我還有事,先下去了。”關上那道門,眼淚忍不住落下,纖細的手緊緊捂住胸口。
“你倒也真吃得下。”房樑上的張瑞腿早就麻了,眼瞧着穗榮關上門,立馬就從房頂上跳下來,一把搶過雲深懷裡的那盤子桂花糕,伸手抓了兩塊就往嘴裡塞,“就不怕別人再下毒害你。”
雲深衝他翻了個白眼,“怕什麼,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中毒了,再多一種毒又能怎樣。”這種破罐子破摔的理念讓張瑞一陣無言,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藥丸遞過去。
“吃了。”
“你不是又給我下什麼毒吧?”懷疑地盯着張瑞那張猥瑣至極的臉,那份不信任直直襬在臉上,一絲不帶隱藏。
“黑蠍毒的解藥,你不吃就還給我。”說罷伸手就去搶,雲深趕緊把那藥碗塞進嘴裡。
“都送出去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眼看着盤子裡的桂花糕被張瑞吃的乾乾淨淨,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塊那在他手裡,心裡一陣憋悶上火,“你做什麼和一個小孩子搶食吃。”
“你可不是一般的孩子,什麼都敢往肚子裡咽。”張瑞看着雲深的樣子不禁一笑,好心將那最後一塊糕點送到雲深嘴邊,“吃吧,不跟你搶,你要喜歡吃,我回頭上京城瑞記給你買雲片糕吃。”
看着眼前自己送上門來的糕點,雲深毫不猶豫,一口咬了上去,吃完了還伸出舌頭tian了tian張瑞手指上沾着的一些糕點屑,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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