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聶萬瀾之前遇到的全身透明的識靈,這隻識靈全身暗紅,一隻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這是一隻比透明識靈更強大的識靈,聶萬瀾直覺上認爲。
暗紅色識靈站在原地不動,呆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身體自上至下寸寸消失,就好像是沙聚物被風侵蝕了一樣。
聶萬瀾神魂立馬掃向身後,沒有發現;再掃,周圍,也沒有,神魂覆蓋的五米範圍內都沒有。“沒有麼,”聶萬瀾一咬牙,神魂範圍擴大到十米,仔細查探,依舊沒有。
就在聶萬瀾全力搜索時,暗紅色識靈一步一步從聶萬瀾身後的虛空中跨了出來,一雙暗紅色的手伸向聶萬瀾再次脖間。暗紅色識靈伸手的速度比剛纔更快,這次接近聶萬瀾一寸時才被發現,聶萬瀾根本來不及格擋,剛剛轉過身,識靈的雙手已經掐住了聶萬瀾的脖子。
聶萬瀾不斷上升,不一會兒已經離地五米高了。聶萬瀾低頭向下看去,一具肉體在沙漠中呆呆站立,一動不動。脖子被暗紅色識靈掐住,識靈還在邪邪地笑着。
聶萬瀾認出了自己的身體,暗紅色識靈的手已經深深掐在聶萬瀾的脖子裡,脖子的表皮破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流了出來。聶萬瀾知道,自己被暗紅色識靈攻擊後神魂已經離體。暗紅色識靈用指尖挑了幾滴聶萬瀾的血,舌頭伸出舔了舔。
聶萬瀾魂體一動,神魂根本沒有阻力,從空中一下就跳了下來。長臂一會,握住的拳頭直搗識靈頭部。識靈似乎沒有察覺到來的攻擊,還在掐着聶萬瀾的脖子,嘴角的邪笑一直沒變。
咚的一聲,暗紅色識靈頭向後仰,身體倒飛了出去,重重落地,濺起一地沙塵。聶萬瀾的魂體牙一呲,另一隻手揉了揉出拳的手。魂體波動了一下,氣息略略下降。顯然,識靈對於元力有着較強的抵抗力,而對於靈魂,則具有兩面性。
聶萬瀾估計,識靈這種特殊生靈,即使是在外界也是稀有品種,難得一見。識靈只要接觸到血肉生靈,就會發動其本能——一種被聶萬瀾稱爲“勾魂”的能力。勾魂一出,血肉生靈的神魂就會斬斷與身體的聯繫,自然離體。若無類似沙漏的寶物,那麼基本就廢了。
神魂和身體是組成血肉生靈的基本要素,二者缺一不可。若是身體被打散,神魂流落在天地間,最後只會耗盡神魂本源,灰飛煙滅;相反,神魂離體、身體完好的話,會變成活死人沉睡不醒,但還是有機會重新活過來的。原界無邊廣闊,總有一些神魂秘技或寶物能幫助召回神魂。
識靈一方面能讓生靈神魂離體,一方面卻無法抵抗魂體的攻擊,也正是這樣,暗紅色識靈被聶萬瀾攻擊後表現得如此僵硬。
聶萬瀾身體胸口處,沙漏印記青光一閃,一束光柱徑直射向聶萬瀾的魂體。得幽光相助,聶萬瀾魂體氣息大大增強,聶萬瀾一直擔心的身魂聯繫被沙漏連接了起來,並沒有被“勾魂”斬斷。
雖然神魂暴露在體外會很危險,但卻有一好處,就是行動無阻力。尤其是對付識靈這種特殊生靈,更是相得益彰。聶萬瀾魂體一個跨步,對着識靈就一頓拳打腳踢。沙漠中不時揚起沙塵,暗紅色識靈一會飛到了空中,一會兒又落在了沙地裡。聶萬瀾越打越起勁,識靈的顏色卻越來越淡,不一會兒就由暗紅變成了鮮紅,之後又變成了淺紅。
“咔嚓”一聲,一直被聶萬瀾拳頭照顧的重點對象——識靈的脖子斷了。識靈的頭滾到了聶萬瀾魂體的腳下,聶萬瀾雙腳一頓狂踩,識靈的頭轟得一下爆開了,沒有想象中的血花飛濺,只有一個紅色珠子。透明識靈的珠子是白色的,而暗紅色識靈的珠子是紅色的。
聶萬瀾不急於讀取珠中的知識,魂體一個跳躍,就像鬼附身一樣,和身體合二爲一。身體有了神魂坐鎮,僵硬的身體有了反應。俯身,左手下抓,從魂體手中掉落的紅色珠子就被撈了起來。
魂海內,波濤涌動,飄在魂海上空的魂體如撫琴般輕撥,幾道魂力凝成的海浪翻滾着,濤頭的浪花賤在魂體上,聶萬瀾身魂融合的感覺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回來。
珠中是一套功法,聶萬瀾失望地搖了搖頭,對修煉了無名功法的聶萬瀾而言,即使是再好的功法也沒用。不過日後說不定還有用,就把珠子收進了虛寰界內。
聶萬瀾繼續前進,一路上又遇到了不少透明識靈和少量淡紅色識靈,均被斬殺,識珠都被聶萬瀾收集到了一起。除了透明識靈和淡紅色識靈,聶萬瀾再沒有遇到過暗紅色識靈,想來即使是在紅色識靈中暗紅色識靈都是稀有的存在。
有了外圍獵殺識靈的經驗,聶萬瀾一直繞沙漠一圈,獵殺了數百隻識靈才罷手。“這一圈割麥子般的獵殺,基本上沙漠中部沒多少了,也該是進軍沙漠中心了。”聶萬瀾撫摸着斬星刀的刀背,轉身走下沙坡,識靈死去後留下的屍體揮發成元氣,不留一絲痕跡。
……
沙漠中心,一反沙漠外圍和中部的荒涼,這裡是一大片綠洲,胡楊連片,綠意盎然。綠洲中心有一片小小的湖泊,湖邊,一座古城屹立。
古城高約五十米,長寬都有數千米。古城中心一座塔巍巍矗立,塔尖高聳入雲。古城上,深痕遍佈,藤蔓爬纏。這是一座飽受了戰火的古城,自然透出的滄桑氣息,歷經千年,仍然揮之不去。牆體有些剝落,掉下來的石皮堆在牆根下,斑駁可鑑。
遠途而來的聶萬瀾站在古城正門處,擡頭看向城牆上方,原本刻着城名的地方已經坑坑窪窪,根本辨認不出名字。此城不似一般城池四個城門的設計風格,只有一個城門,城門正對湖泊,若不考慮這個世界的未知性的話,此處倒也不失爲一處宜居之地。
聶萬瀾腰間掛着的沙漏再次有了異動,聶萬瀾取下這枚挽救他生命的信物,看到沙漏表面出現了一副地圖,聶萬瀾仔細看去,這是一座城的內部結構圖。沙漏中還有一個藍色的箭頭,在地圖上也有一個藍色光點亮着,光點位於城門口。
“這不會就是這座古城的地圖吧。”聶萬瀾突發奇想。
似乎聽到了聶萬瀾的內心想法,沙漏中一束藍光噴射出來擊中了城門,緊閉的城門發出了軋軋聲,兩扇門大開,寬敞的街道出現在了聶萬瀾腳下。
聶萬瀾緊了緊手中的斬星刀,走進了這座雄偉的古城。
城中的建築物都是巨石砌成的,一路行來,房屋、酒館、酒樓比比皆是,而且尺寸大小超出一般建築。“咦,”聶萬瀾瞥了一眼兩幢建築間的小巷,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聶萬瀾追了進去,沒有發現黑影。
當聶萬瀾回到大道上,眼前的景象讓他頭皮發麻。
街頭巷尾、樓頂上站滿了識靈。清一色的紅色識靈,體表顏色有深有淺,滿眼望去,至少有幾百個。這些識靈泛着紅色的眼睛一起盯着聶萬瀾看,讓聶萬瀾皮膚都隱隱刺痛。
一些識靈搖搖晃晃地向聶萬瀾靠近,另一些識靈坐在樓頂,晃着兩條腿,雙腿時而消失,時而出現,看起來十分詭異。識靈們整體接近聶萬瀾,聶萬瀾見大勢不妙,轉身就向城中心的高塔跑去。
識靈們紛紛消失在原地,再一出現,數十雙手就抓住了聶萬瀾的胳膊、腿、胸膛,聶萬瀾沒有任何反抗,神魂就被“勾魂”轟出了體外。身體一下沒了神魂的控制,轟然前撲倒地,識靈們的雙手劃破了聶萬瀾的皮膚,流出的鮮血沾滿了識靈的手掌,一隻只識靈似乎遇到了人間美味,狂舔手上的鮮血。
聶萬瀾一下就急了,魂體衝着聚在身體旁的識靈們一頓暴揍。然而,識靈有一羣,聶萬瀾只有一個,等到魂體艱難擊退識靈後,身體已經多處流血,胳膊和大腿上的肉有一部分翻了出來,血流不止。體內沙漏發出的幽光如一隻觸手,一把就將聶萬瀾魂體拉回了身體。
聶萬瀾站起身來,覺得頭有些暈,被識靈吸食過鮮血就如同神魂本源流失,不痛不楚,但是很虛弱。聶萬瀾強忍不適,繼續向高塔跑去,原本就離高塔比較近,剛剛跑了一段,現在的高塔距聶萬瀾不過五十米,高塔上古拙的花紋清晰可見。
識靈們再次發動隱身於空間的能力,下一秒,齊刷刷地撲到了聶萬瀾身後。聶萬瀾身子猛一前傾,險而又險地躲開了識靈的爪擊。一個加速,幾十米距離幾步就跨到。聶萬瀾對着塔門雙拳左右開弓,砸得塔門哐哐作響,塔門紋絲不動。幾十雙識靈的手已經快要貼上聶萬瀾的背部了,聶萬瀾心急如焚。
在這關鍵的時刻,手中的信物再一次發揮了作用。一剎那,藍光涌出,遮住了天空,與聶萬瀾面前的高塔交相輝映。一切都靜止了,識靈的邪笑,聶萬瀾焦急的表情,狂敲他們的肉拳,襲向聶萬瀾的手爪,都定格在了這一秒!
下一秒,高塔溢出一圈藍色光波,彈飛了所有識靈;塔門化作銀色漩渦,沙漏信物裹住聶萬瀾,一道藍色長虹遁入了漩渦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