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山

微露的晨光中,開闊平緩的大地逐漸開始反射着遍野的綠色,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野獸的嘶鳴也令這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更加生機盎然起來。

小川昨天一夜無眠。

與青鸞談完之後兩人回帳篷睡覺。也許是趕路太累,也許是得到了小川的保證而放鬆了身心,青鸞很快便已入睡。

然而小川聽着青鸞均勻的呼吸聲和外面偶爾傳來的蟲鳴與風聲卻久久難以入眠。

我真的還能繼續修煉麼,這個資質別說超過大師兄甚至是師傅,終其一生能達到我娘現在的實力似乎也是白日做夢的吧?但是爹的仇又怎能不報?

想到他爹日日教他修煉,想到他娘在他爹面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的樣子,小川實在不忍心以後再見不到這麼美好的場景。

擔子,不能壓在女人身上啊。雖然這個女人是我娘,雖然她很強大,小川默默地想着,做了自己的決定。

所以當一大早大家起來趕路的時候,小川臉上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臉的疲倦。

楊文學見他這個樣子覺得頗爲好笑,於是便笑問道:“小川昨夜睡得不好?”

“做噩夢了。”他甕聲甕氣的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樑天策聽到小川的回答大笑起來。“小子,諒你能做出什麼噩夢,要不我帶你去見識下現實存在的噩夢?”

小川被這老頭兒嚇了一跳,“你要帶我去哪裡?”他滿臉的驚恐。

“師傅!”青鸞有些不願意了,衝着樑天策喊道。

“哦哦,我只是與這小子開個玩笑。”但是他話並未停,又向小川神秘兮兮地說道,“小子,你可聽說過天葬山?”

天葬山?似乎有些耳熟,但是又沒什麼印象。小川有些茫然,他似乎聽他爹講起過,但是也僅僅是偶爾談起,似乎就是這星海草原的最神秘之地?

“天葬山,在這草原西方的盡頭,是這片草原,乃至這片大陸最神秘的地方之一,因爲那裡至今無人能攀到頂峰。而據世代居住在草原上的古匈族傳言,那裡是至高無上的神的地盤,無人能夠靠近。”樑天策說道

“那師公您去過沒有?”藉由樑天策的話,小川終於想起來這個地方,好奇的問道。

“當然”樑天策滿臉的驕傲。“只不過師傅只是去山腳下轉了一圈,並未登山。”大師兄這時候適時地補了一刀。

“楊文學你討打!”樑天策惱羞成怒。

“小師妹,後面到一始閣的路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危險了,而且路途你也熟悉,所以我跟師傅就先不陪你們母子了。”楊文學並不怕樑天策的威脅,而是轉過身向着青鸞說道。

“什麼?師傅大師兄,你們難道不跟我們一起回一始閣?”青鸞急忙道。

“師傅這次出來,還有些事情要辦,不會比你們晚太久的。結束之後我們立馬回去。”大師兄說道。

“你們真的要去天葬山嗎?”小川看着樑天策問道。

“不錯,有些事情,是該去看一下。”樑天策這時沒有笑,而是向着青鸞認真說道。

青鸞也知道師傅跟大師兄既然有了計劃,那肯定不能勉強,雖然分手的有些突然,但是她對於師傅的性子還是十分了解,便點了點頭。

於是一行四人便在星海草原分開,樑天策與楊文學轉而西向,青鸞與小川則繼續南下。

“師傅,小師妹一家突逢大變,我們還是趕緊辦完事情趕回翠巍山吧。”楊文學似乎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青鸞母子。

“不必心急,依你小師妹的性子,哪有這麼容易被打倒。你還是趕緊認認路,這天葬山到底怎麼走哇。”樑天策頗爲不耐煩的哼唧道。

而另一邊的青鸞母子也確實用不着擔心,草原上地廣人稀,偶爾竄出的小獸青鸞也只當是枯燥趕路的調劑。而傳言中異常兇狠野蠻的古匈族人根本難覓蹤影,而且以青鸞的本事,幾乎也可以在這裡橫着走,只要不招惹事端,也沒人能將她怎麼樣。

小川與青鸞就這樣在星海草原走了一月有餘,雖然景色始終優美,但是看多了也終究不以爲意。終於在小川即將不耐煩的時候,他們翻過草原上一個小小的土丘,突然發現遠處天地相接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似有似無的巨大輪廓。

尤其那日天色剛剛明朗,朦朦朧朧中,那山與天色彷彿渾然一體,山中有天,天下有山,分不開天和山的感覺。忽而有風拂過,草原上綠波盪漾,彷彿將那山襯的動了起來,小川仔細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終於確認了不是自己眼花,確實有座巍峨的山脈蜿蜒在那裡。

顯然青鸞也看到了山脈,她心情似乎有些激動,良久之後向着小川一笑,纖手一指道“那山,就是翠巍山了。”

待天色明朗之後,小川看到整個山脈如同一條巨龍般蜿蜒臥在星海草原,東西綿延千里,蔚爲壯觀,或許這就是世人將這山脈稱爲伏龍山的原因吧,而那翠巍山正是這伏龍山脈的主峰。

小川心想再不到我就走殘廢了。好在終於勝利在望,不知道那一始閣之上是否真的如同娘說的那般美好。

小川雖然當時覺得心情大暢,但是所謂望山跑死馬,他們足足又趕了兩天的路才堪堪走到山腳下。不過也只有來到山腳下才能感受到翠巍山的巍峨壯觀。只見那主峰高插雲端,仿若一把穿天利劍矗立在雲霧之中,山中隱隱有着水流飛馳而下,帶起陣陣轟鳴而落,山下有一汪幽靜深邃的潭水,承山上之冰水而後又沿着山腳流向草原,將整個翠巍山澆灌的鬱鬱蔥蔥鳥語花香,一派世外桃源之相。

兩人在山下靜靜佇立了一番。小川是被美景所攝,而青鸞則回想起了那時山中的歲月。

最終還是小川回過神來,拉了拉青鸞的衣袖,說道:“娘,我們登山吧?”

青鸞這才如夢方醒,打量了一下四周,輕車熟路的找到上山的道路,娘倆遂拾級而上。

山徑蜿蜒曲折,小川在他孃的帶領下仍覺得有些頭昏腦漲,根本分不清上山下山的道路。“娘,我頭暈。”小川道。

“暈就對了。”青鸞有些戲謔道,“這山徑上是有陣法的。”

“什麼?難道是師公他在山上施了什麼詭異的東西?”小川滿臉驚奇。

“千百年來,上山之路已有數條,然而通往一始閣之路只此一條,大師兄在此根據此處天地靈氣的軌跡設下迷徑,不明所以之人不管走多久也始終是從一個山腳到另一個山腳而已。所以一始閣不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來的。”

“厲害”,小川砸了咂嘴,忽然他有些意動,如果修煉天賦不行,學些個旁門左道,似乎也可以啊?他的大眼睛更加明亮起來。

“站住!”小川還正暈乎着,突然一聲宛若霹靂版的聲音在腦海中炸響,他瞬間清醒過來,停住腳步,有些迷惑的向着他娘望去。

青鸞顯然也是頗爲意外,但是她已經全神戒備的向着林中某處望去。

小川順着他孃的視線看去,但是林中雲霧頗濃,他一時並未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但這時林中遠遠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隨着聲音漸近。一個人影也漸漸在林中顯現出來。

但見來人身形高大,手持一柄短刃,身背長弓和羽箭,上身赤裸,古銅色的皮膚下滿是精壯的肌肉,下身着一條灰色粗布短褲,一雙麻鞋,他仿若是這山中獵戶。然而最讓小川驚奇的是,眼前這位獵戶雖然身影高大,但是看面相似乎年齡並不大,感覺只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郎而已。但是這發育,着實有點着急啊,小川納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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