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小子,知道禁武令嗎?敢動手,兄弟們,抓起來,往死裡打。”領頭的捕快一聲令下,旁邊兩名捕快一閃身,圍住汪峰,拔刀就砍。
三人功夫不弱,配合緊密,一刀快似一刀。汪峰功力深厚,卻沒什麼動手經驗,他沒拔劍,只是慌忙躲閃,逼得手忙腳亂。
許雲峰聞言便知有異,忙對柳二爺問道:“何爲禁武令?”
柳二爺大吃一驚,見對方不是開玩笑,急忙解釋道:“這是新皇上個月頒佈的禁令,嚴禁武林人士在城裡打鬥,違者殺無赦。據說,這位皇帝多次被人刺殺,差點死在刺客手裡,因而對武林人士深惡痛絕。”
許雲峰聽得一愣,忙問道:“新皇不是喜好仙道嗎?怎麼會與武林爲惡?”
“哎,你多久沒下山了?如今的新皇是之前的康王爺,一月前登基的,先皇纔是太子。”柳二爺頗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感嘆了一句,接着說道:“太子殿下喜好仙道,天下人都知道,誰知太子登基後,有一天,來了位仙師,說與太子有緣,可傳其仙法。太子聞言,即刻傳位給康王,隨仙師入山修煉去了。哎,好好的皇帝不做,去做道士,真是仙人下凡,不同凡響啊!”
許雲峰聞言一驚,沒料到竟是康王登基,對於有仙師傳法給太子,卻不知真假。若是太子有靈根,早有人收其爲徒了,怎能等到現在?他心念一轉,問道:“康王登基後就下禁令,不是與天下武林爲敵嗎?”
“誰說不是呢?康王未登基前便濫殺武林豪傑,惹得不少豪傑去刺殺他,沒想到他找了替身,躲過去了。”柳二爺悄聲說道,“這禁武令一下,單上個月,封平城就有上百名好鬥的武林好漢被抓進大牢。他們只有兩條路,要麼被殺,要麼投靠官府。如今,這些武林好漢也學聰明瞭,都投身到官府做捕快,圍殺以前的仇家。”
說罷,他指着前面三名捕快,示意道:“他們也是封平的好漢,人稱奪命三刀,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如今投靠了官府,更是橫行無忌。”
許雲峰仔細一思量,武林人士過的都是刀口tian血的日子,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投靠官府,能夠明目張膽地殺人越貨,撈取好處,女人和銀子都有了,活得逍遙自在,何樂而不爲呢?禁武令一出,不僅將武林勢力打亂,而且能夠收攏一大批高手,替官府賣命,真是高明。
許雲峰沉吟一會,點點頭,說道:“難怪封平城安靜了許多,來往的武林好漢也少了。”
“是啊,現在不少武林名宿都退出江湖,轉而做起買賣來了。呵,說起來,我們流雲山莊還有先見之明,如今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柳二爺不無得意地說道,武林好漢收斂了,爭鬥少了,敢殺人越貨的也少了,生意自然好做了許多。
柳二爺感慨地說道:“哎,你還是勸勸你那位同門,莫要惹事,大家和和氣氣的,不是挺好的嘛?”
許雲峰聞言,並未阻止汪峰,一面與柳二爺說話,一面觀察汪峰。經過初時的慌亂後,汪峰躲閃越發從容,反應快捷,手腳靈便,身法快如電閃。幾人對着他亂砍,卻衣角都沒沾上。
汪峰只是按着劍柄,並未出手,他還記着,在進城時許雲峰說過,沒他的吩咐,在城內不得隨意動手,不能胡亂殺人。他極力剋制自己,每次面對許雲峰,他便發覺對方高大了幾分,而自己則矮小了幾分。
許雲峰就好比是他的剋星一般,打不過,逃不了,他不得不服,不得不聽從其命令。他暗暗對自己說,與當初流Lang街頭相比,如今好了數十倍,卻失去了活着的尊嚴,早晚有一天,他要從許雲峰手裡拿回來。但,不是現在。所以,此時,沒有許雲峰的命令,汪峰不敢出手。
許雲峰眼中寒芒一閃,傳音給汪峰,叫他息事寧人,晚上再去處理。然後對柳二爺點點頭,後者瞭然,快步走上前去,大聲說道:“幾位官爺,我這位貴客剛下山門,年輕人不懂禮數,衝動了一些,得罪了幾位。還請官爺賣在下一個薄面,給他一個教訓便是,晚上到風和樓,我讓他擺桌酒,向幾位賠罪。”
三人追着汪峰打了半天,沒佔到一絲便宜,見他還未出劍,便知道遇上了高手,若是再糾纏下去,必定有死無生。而且,柳二爺也是封平城的頭號人物,不能不賣他面子。
於是,領頭的捕快聞言,大笑一聲,收刀停手,說道:“風和樓的姑娘可金貴吶,那幾位頭牌,兄弟幾個可是隻聞其名,尚未親自見識過啊。”
“幾位官爺喜歡就成,晚上我來安排,保管你們滿意。”柳二爺上前,又塞了幾錠銀子,笑着說道。領頭的捕快收了銀子,喜笑顏開,不再理會小乞丐,轉身瞪了汪峰一眼,說道:“要不是看在柳二爺的面子上,非得抽你一頓狠的。”說罷,三人轉身離去。
汪峰恨恨地盯着他們的後背,臉上青筋凸起,眼珠子冒出血絲。右手緊緊握着劍柄,猶豫了許久,終究沒有拔劍。他閉上眼睛,沉聲說道:“爲什麼不讓我出劍?”
“你先想想我爲什麼讓你進城!”許雲峰說道,走過去,抓住小乞丐的手腕,輸入一道內力,查看了一下。
“怎麼樣?他還有救嗎?”單飛羽焦急地問道。
“沒事,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許雲峰迴道,小乞丐被打斷了幾條肋骨,傷了心肺,若不能及時救治,活不了幾個時辰。這三人下手夠狠的,知道是如此結局,纔沒計較抓他去大牢。許雲峰連點數下,幫他止血,而後扶他坐起,手掌貼着他的後背,輸入一道內力,爲他療傷。一道火星鑽進他體內,清除淤血,一道寒氣鑽進去,溫潤心肺,接續肋骨,再以真氣替他調理身子。一盞茶功夫後,許雲峰收掌站起來,小乞丐傷勢好了大半,卻昏迷了過去。
“要勞煩柳二爺,將他送去莊上調養一陣了。”許雲峰對柳二爺說道。
“不礙事,不礙事。”柳二爺擺擺手,說道,招手讓一名護衛上前接過小乞丐,快步奔回山莊。“請,幾位少俠請。家兄已備好酒菜,在山莊門口久候多時了。”柳二爺催促道,臉上的笑容有些生硬了,生怕幾個毛頭小夥子,又惹事端。
柳二爺不再沒話找話說,衆人不由加快腳步,一盞茶功夫後,就到了流雲山莊。隔得老遠,便見山莊門前黑壓壓地站滿了人,足有數百。柳莊主與夫人站在最前面,後邊是大公子柳旭,少莊主柳風,三小姐柳玉嬌。後面則是莊內各處管事,山莊弟子,分兩排站着。
隔着十丈遠,柳莊主便大笑着迎上來,“許少俠,我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柳莊主太客氣了。”許雲峰幾人快步走上去,行過禮後,將劉先貴三人介紹了一下。
“見過柳莊主。”劉先貴三人上前見禮。
“好,好,幾位少俠光彩照人,俊朗不凡啊,快裡面請,裡面請。”柳莊主氣色不錯,笑容滿面,異常熱情。
劉先貴三人哪曾經歷過這個陣仗,隨着許雲峰從數百人的隊列中間穿過,走進高大恢弘的山莊。只見裡面殿堂聳立,山石疊翠,清流淙淙,樓臺精緻,遠處庭院深深,亭榭獨處。清風拂來,湖波微瀾,綠柳依依,花香撲鼻。
劉先貴懸着心,一步步走去,目不斜視,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單飛羽則落落大方,四處打量,不時與柳玉嬌說上幾句。
汪峰怒氣未消,雖頗爲羨慕許雲峰能受此禮遇,卻不屑與柳旭、柳風二人交談。看着柳莊主與柳二爺圍着許雲峰打轉,他心中不由一陣窩火,冷冽的眼神,閃過一道寒芒。一股傲氣涌上來,早晚有一天,自己也要如此,掌控所有人的生死,讓所有人都尊敬他,匍匐在他腳下。
進了山莊大門,管事與弟子散去了,柳莊主領着幾人來到大堂。裡面一張大大的八仙桌上,已擺滿了酒菜,五花八門,香味撲鼻。謙讓了一番後,柳莊主與許雲峰坐了上位,柳二爺與劉先貴坐在左面,柳旭與汪峰坐在對面,柳風與單飛羽坐在右面,柳玉嬌持酒壺,爲衆人斟酒。
衆人先幹了一杯後,柳莊主說道:“上回許少俠不辭而別,可讓老夫惴惴不安吶,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許少俠見諒。”
“柳莊主切莫客氣,上回突然離去,只因門主另有吩咐,事情緊急,來不及告辭,卻是在下失禮了。”許雲峰迴道,他知道柳莊主是因他未拿走流雲劍,才如此客氣。
“不妨事,如此我便放心了。許少俠這回來了,可得多住些日子,我這山莊,你都還沒看遍吧?”柳莊主沒再細問出了何事,轉而哈哈一笑,說起山莊的景緻來。
“唔,山莊興旺了許多,又多了不少高手,可喜可賀啊。”許雲峰說道,進門時,他便發覺,迎接的人中有不少高手,對自己幾人很是不屑。其中還有幾人,當面挑釁他,還在背後罵了幾句。
這些人,對許雲峰來說,自是不值一提,但對流雲山莊卻是一大助力,憑空提升了幾分山莊的整體實力。
“哎,自禁武令頒佈後,差不離每日便會有一兩人投莊,都是成名的高手,不收就得罪人。如今人一多,就鬧騰,他們武功高強,不服管,沒人管得住,這樣下去,早晚得出亂子。”柳莊主收起笑容,皺着眉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