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啦，開會啦！大家趕緊把手上的活放一下，馬上到會議室去。”離下班還有十分鐘的時候，項目經理老吳開始召集開會了。
“老是快下班的時候開會，肯定又是讓加班了，還能有什麼事？”何曉起小聲地嘀咕着，不情不願地推開椅子，和大家一起走向會議室。
看着大家陸續在會議室的椅子上坐下，老吳如同打雞血般從他的位置上跳起來，大聲地說道：“怎麼回事啊，開個會拖拖拉拉的，我強調過一萬次的效率呢？效率！”他用力地拍打着釘在黑板上的項目計劃，“看到項目計劃沒，我們項目在月底就要開始公測了，現在留給我們的只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了。你們都看到今天的內測報告了吧，還有這麼多問題。我就問你們，怎麼才能按計劃公測？”看見大家都沒有吭聲，老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都不知道是吧？我告訴你們怎麼辦：就是加班！不加到十二點不許走！”
大家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哀嚎聲。
何曉起忍不住說道：“老吳，有點人性好不好？我們都連續加班快兩個月了，身體要吃不消了啊。看到我這頭髮沒，都白了一半了，再這樣下去我都找不到對象了。上次和一姑娘相親，人家看了我一眼，丟下一句‘大叔我們年紀相差太大了不合適’就走了，我還不到三十歲啊，有沒有天理？！”他又指着美工小冬說道：“再看看人家小冬，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掛着兩個黑眼圈，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化了煙燻妝呢。”
小冬狠狠地瞪了何曉起一眼，說道：“給我滾！人家就是化了煙燻妝。還有我跟你說，現在大叔可吃香了，女孩子都喜歡成熟一點的男人。那個女孩子說你老其實只是藉口，實際上她拒絕你完全是因爲你顏值低！”
何曉起尷尬地摸摸鼻子，訕訕地說道：“小冬這小姑娘別的都挺好，就是說話太直接了點，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老吳雙手撐在桌子上，俯下身子盯着何曉起說：“我說曉起，你還有臉說？現在就數軟件的問題最多了，一共還有一百三十七個bug，掛在你名下的就有八十三個。不加班你能改得完嗎？不要讓你們軟件拖後腿，影響了整個項目進度！”
老吳坐回自己的位置，快速地晃動了一下腦袋，又說道：“還有我跟你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叫我老吳，請叫我英文名羅伯特。昂德死蛋？”
何曉起嘆了口氣說：“軟件這邊本來就只有三個人，兩週前小尹受不了你這加班強度離職了，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根本就頂不住啊。就算加班也不可能改得完，不是早就跟你說過要多招點軟件工程師嗎？我現在每天頭暈眼花胸悶心悸氣血不足四肢發軟，再這樣下去我就過勞死了。哦小冬，到時候你可不要太過悲傷。”
小冬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說：“還胸悶心悸氣血不足，我看你是更年期到了吧。你放心好了，你死了我絕對不會悲傷，還會給你燒點烏雞白鳳丸。”
何曉起討了個沒趣，便轉過頭來對老吳說：“老羅，剛纔說招軟件工程師的事情，要趕緊落實啊，不然進度趕不上了。”然後學着剛纔老吳的腔調說道：“還有不要叫我曉起，請叫我何工。昂德死蛋？”
“什麼老羅？！是羅伯特！”老吳激動地說：“招什麼軟件工程師，你來發工資嗎？說起這個我就來氣，上個月跟老闆提了一下招人，老闆馬上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說我不懂得控制成本。拜託你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老老實實地去加班就是了。”
何曉起把十指交叉的雙手放在桌子上，盯着老吳用極其嚴肅的語氣說：“老羅，雖然我們是程序猿，但是你不能把我們當牲口用啊。如果你把我逼急了，我也像小尹那樣，拍屁股走人算了。”
老吳馬上啓動滿級變臉技能，臉上堆滿虛假的笑容，討好地說道：“曉起，哦不，何工，我們遊戲行業你也不是不知道，競爭非常激烈，我們的遊戲早一點上市，早一點搶佔市場，纔有可能掙到錢。現在外面環境也不好，不少遊戲公司都撐不下去倒閉了。現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大家一起加把勁，早日把遊戲推上市場，然後融資上市、加薪升職、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後，老吳又委屈巴巴地說：“你別看我在你們面前好像很神氣的樣子，其實我的壓力更大啊，我在老闆面前跟孫子似的，市場那邊又把我催成狗了，再說我不也陪着你們加了兩個月的班了嗎？大家都不容易，相互體諒一下吧。”
雖然老吳又在畫不着邊際的大餅，不過何曉起也知道行業的情況就是如此，小尹離職後去了另外一家公司，據說是業內的獨角獸公司，加班強度也不比現在的公司低。抱怨歸抱怨，該加的班還得繼續加，說不準再努力個幾年，就能湊夠首付買房子了，到時候再去相親底氣也能足一點吧，何曉起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了。
開完了完全沒有營養的會議後，大家都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何曉起旁邊的另外一個軟件工程師小李叫道：“曉起，走，吃飯去。不吃飽飯哪來的力氣加班。”
不想下樓吃飯，何曉起搖着頭說道：“沒心情去了，誰叫我的bug最多呢。”
小李拍了一下何曉起的肩膀說：“這麼拼？看來今年的優秀員工非你莫屬了。”
何曉起把小李的手打開，沒好氣地說道：“滾滾滾！別妨礙我努力工作、評選優秀、加薪升職、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
小李哈哈一笑，和其他人一起去吃晚飯了。何曉起從抽屜裡拿出一包餅乾，又衝了一杯咖啡，晚餐就這樣隨便應付一下了。
塞了幾塊餅乾進嘴巴，喝了幾口咖啡，何曉起先瀏覽了一下軟件的bug列表，挑了幾個比較嚴重的bug仔細地看了一下問題的描述和復現路徑，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打開代碼編輯界面，在他的測試代碼中添加了一些調試信息，準備把測試代碼嵌入到遊戲中去運行，這樣就能獲取到遊戲運行過程中的一些數據，方便進行調試和分析。敲完最後幾行代碼，精神稍微放鬆了下來，何曉起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剛要點擊按鈕開始運行測試代碼，忽然他的大腦內產生一股強烈的刺痛，頓時兩眼一黑，腦袋啪的一聲砸在鍵盤上，整個人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