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請不如偶遇

何曉起從修煉狀態醒過來時,天已經亮了。經過了一夜的修煉,他的內力和精神力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只是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何曉起站起來查看昨晚的戰場:那隻兔子早就已經跑掉了,巨大的灰狼屍體躺在地上,雙目圓睜,張大的巨口還露出半截木棍,臉上寫滿了憤怒和不甘的神情。地上一片狼藉,灑滿了凝結的血跡和破碎的樹枝樹葉。

何曉起摸摸肚子,心道:肚子餓得不行了,這裡離冀州還有半天的路程,而且我身無分文,就算去到那裡也沒錢吃飯。不管這狼肉好不好吃,先弄一點來填飽肚子吧。

木劍已經被灰狼咬碎了,不過還有一截插在它的左前腿上。何曉起用力把這截斷劍拔出來,準備用神劍訣來切割狼肉。他忽然看到狼嘴裡長滿了森森的白牙,兩顆犬齒更長達六寸。何曉起心道:這狼牙應該比我這破木劍好使。便用神劍訣把最長的兩顆犬齒挖了出來。何曉起試了一下,這犬齒鋒利異常,根本不需要用神劍訣,稍微用點力就能切入灰狼的屍體。何曉起見狀大喜,便用犬齒割下一條狼腿,扛回了昨晚休息的地方。

火堆長時間沒人照料,已經快要熄滅了,何曉起連忙往火堆裡添加一些枯葉枯枝加大火勢。然後他找了幾根結實的粗樹枝,搭了一個簡易的木架,把狼腿去皮後放在架子上烤了起來。

何曉起不時地翻動着狼腿,讓它均勻受熱,同時也開始對昨晚的一戰進行反思:首先稱手的兵器還是很重要的,哪怕有一把普通點的刀劍,昨晚也不至於這麼狼狽;其次就是認識到了自己的臨敵經驗不足,居然輕易地讓灰狼把自己撲倒在地,如果昨晚不是運氣好,飛劍斬落的樹枝驚擾到了灰狼,自己可能就凶多吉少了;最後便是深刻地理解了基本功的重要性,自己最後的一系列攻擊,固然和臨場反應有關,但如果不是有紮實的基本功,就無法精準地控制並完成反擊了。想到這裡,何曉起也不禁暗暗感激對自己嚴格要求的劍聖,心裡更下定決心要繼續把基本功練好。

經驗總結完畢,狼腿也烤得滋滋冒油、香氣四溢了,何曉起嚥了一下口水,喃喃自語道:“可惜沒有調料,不然就完美了。”

“正好我有調料,完美!”忽然有一個聲音從樹林外傳來。

何曉起聞聲擡頭看去,只見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青年快步走入樹林,他的肩上揹着一個精緻的金屬盒子,體積還不小,不知道裝了什麼。這個男青年長得還算眉清目秀,只是兩眼一直盯着狼腿直冒紅光,嘴巴微張,感覺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先開始料理了,不然火候就要老了。”沒等何曉起應答,這男青年已來到火堆旁,把肩上的金屬盒子放下,從裡面拿出一堆東西,開始忙碌起來。

男青年先拿出一把小刀,在狼腿正反面都割上幾刀,然後雙手如蝴蝶穿花般,不斷地往狼腿上塗抹各種乾的溼的調味料,時而翻轉移動狼腿的位置,控制着火候。他在料理狼腿的時候整個人的神情也肅穆起來,堅定的眼神和充滿自信的表情竟然讓何曉起想到了手中握劍的劍聖。何曉起不禁在心裡嘀咕了一下:我不會又穿越到中華小當家裡面了吧?!

“好了,大功告成!”過了片刻,男青年把狼腿拿離火面,手中小刀快速劃拉幾下,一大塊狼肉便從狼腿上脫落下來。男青年接住這一大塊肉遞給何曉起,同一時間他用另外一隻手抱着剩下的狼腿啃了起來。

“好小子,竟敢反客爲主。”何曉起正想出言斥責,但此時男青年遞過來的肉塊已來到他面前,狼肉表面的焦香混合着醬料的濃郁香味深深地鑽入了他鼻腔深處,刺激着他的口腔分泌出大量的唾液。何曉起顧不得再跟男青年計較,當下吞了吞口水,接過肉塊猛咬一口:“嗷,好燙……”

狼肉雖然有點粗糙,但是經男青年一通操作之後,卻美味異常,沒過多久一條十幾斤重的狼腿便被兩人吃得乾乾淨淨。

男青年用衣袖抹了抹嘴角,對何曉起拱手笑道:“失禮了,在下杜遠致。”

何曉起此時對這位盡顯吃貨本色的男青年也好感倍生,回禮笑道:“彼此彼此,在下何曉起。”兩人臉上都佈滿了油光、焦黑和調味料,看着對方的狼狽樣,何曉起和杜遠致不約而同地抱着自己滾圓的肚皮大笑起來。

何曉起心道:這個杜遠致應該不是遊戲裡的劇情人物,我以前都沒有見過。不知道他是測試部同事創建出來的新人物,還是遊戲出現變化之後衍生出來的人物?算了,反正我現在也沒法知道答案,就不要再糾結了。既然已經進入到這個遊戲裡面,我就不要老以遊戲開發者的角度來思考了,這樣反而沒什麼樂趣。

經過短暫的交談,何曉起得知杜遠致也正趕往冀州,他在路上遠遠聞到烤肉的香味便尋了過來,正好趕上了這頓烤狼腿早飯。兩人一拍即合,便決定結伴同往冀州。

何曉起和杜遠致兩人年齡相仿、性情相近,一路相處十分投緣,沒多久就熟絡了起來,都分別介紹了自己的來歷。原來杜遠致是太興門門主杜方信的獨子,太興門專門研究咒符術和煉丹術,尤其是咒符術在江湖上獨樹一幟,甚至可以和燕山派的咒符術相提並論。但作爲少門主的杜遠致卻不喜歡修煉咒符術,唯獨對廚藝感興趣,整天泡在廚房裡。杜方信恨鐵不成鋼,半個月前把剛滿十八歲的杜遠致趕出門去,讓他在外歷練修行。

杜遠致得知何曉起是劍聖傳人,大感興趣地說道:“劍聖前輩可是我的偶像,有機會你可要帶我去拜訪一下他老人家。”接着又問道:“劍聖前輩失去右臂之後,恢復得可還好?”

何曉起眉頭一皺,問道:“你怎麼知道師父他失去右臂的?”

杜遠致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說道:“去年子熙谷大戰,雙聖戰四妖,轟動了整個江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何曉起連忙追問道:“那戰果如何?哈西傑大師和四大妖王怎麼樣了?”

杜遠致答道:“奇怪了,難道劍聖前輩沒有跟你說過嗎?除了魅狐妖王逃脫以外,剩餘的三大妖王和哈西傑大師都戰死當場了。”

何曉起聞言心頭一震,因爲他現在的角色是一名失憶的青年,怕引起劍聖懷疑,就一直都沒有去詢問子熙谷大戰的戰果。而劍聖也從來沒有主動和他提起過這件事情,所以在時隔一年多之後,他才從杜遠致口中得知這個結果。

何曉起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連忙問道:“那天妖曜石呢,被摧毀了嗎?”

杜遠致道:“天妖曜石?你說的是一顆暗紅色的晶石嗎?劍聖前輩有提到過魅狐妖王攜帶着一顆暗紅色的晶石逃走了。這顆晶石似乎擁有奇異的妖力,劍聖前輩還叮囑各武林同道要特別留意魅狐妖王和這顆晶石的動向。”

何曉起心中猛地一沉,劍聖的倖存已經讓他比較驚訝了,但魅狐妖王帶着天妖曜石逃逸更是完全不符合原來的遊戲設定,如果讓魅狐妖王完全吸收了天妖曜石,那麼她的實力將會大漲,恐怕會改寫整個遊戲的主線。看來這個遊戲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以後要多加留意了。

看到何曉起低頭不語,杜遠致反問道:“劍聖前輩都沒有說過這顆晶石的名字,你怎麼知道它叫天妖曜石?還有,如果劍聖前輩沒有跟你講過子熙谷大戰,你怎麼會知道有這顆晶石?”

何曉起連忙打了個哈哈:“嘿嘿,誰說師父沒跟我說過的,我只是考一下你而已。師父跟我說的當然比你瞭解到的要詳細了。”然後快速把話題岔開。

兩人邊走邊聊,在晌午的時候到達了冀州。因爲冀州有獵妖協會,不少武林人士都來此地活動,帶動了當地的商業發展,大街小巷裡都有着不少客棧、飯店、鐵匠鋪、雜貨店等商鋪,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何曉起和杜遠致都是第一次來冀州,邊走邊興高采烈地東張西望,偶爾停下來拿起一些小商品把玩一下。他們在主街道上走了一會兒,前面出現了一個十字路口,路口邊上有一棟三層高的樓,裝修得富麗堂皇,上面掛着一塊巨大的牌匾,寫着“長風酒樓”四個大字。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來腳步,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肯定的眼神,於是便一同朝着長風酒樓走去。

何曉起一把摟住杜遠致的脖子說道:“小杜啊,早飯我請你吃了美味異常的烤狼腿,午飯是不是該你表示表示了?”

杜遠致反手搭在何曉起的肩膀上回應道:“曉起啊,如果沒有我的秘製醬料和出神入化的廚藝,你能吃到這麼美味的早飯嗎?午飯應該是你請吧。”

何曉起先是一愣,緊接着使出了第二招——哭窮:“小杜啊,實話跟你說,這回下山,我那劍聖師父一文錢盤纏都沒給我,我現在是貨真價實的身無分文。所以這頓還是你先請,回頭我有錢了再請你。”

杜遠致停下腳步,同情地看着何曉起說道:“你這麼慘啊,我老爹雖然趕我出門,倒也給了我五百兩銀子當盤纏。”

何曉起馬上兩眼放光,諂諛地說道:“嘿,真不愧是杜家大少爺。我最喜歡跟杜少這種講義氣的人做朋友了。”

杜遠致雙手一攤,說道:“不過我已經花完了。”

何曉起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你這個敗家子!”

杜遠致聳聳肩,拍了拍他肩上的金屬盒子說道:“辦置我這個百寶箱就花了四百多兩銀子,剩下的錢我已經花得很省了。”

何曉起見杜遠致從盒子裡拿過調料出來,卻不知道里面還裝有什麼其它東西,他上下打量着這個盒子說道:“這麼一個破盒子能值這麼多錢?”

杜遠致立馬把他的百寶箱放下地面,然後按了箱子頂部的一個按鈕。只聽咔嚓一聲,箱子從中間向兩邊打開,裡面裝滿了各種廚房用具,鍋碗瓢盆筷子勺子刀具砧板一應俱全,甚至刀具就有三把,另外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想必是裝滿了各種調味料。

杜遠致還興致勃勃地介紹起來:“如果按下這個按鈕,就會彈出四條腿來,只要把盒子上下兩面展開再合併起來,就會形成一個簡易的竈臺,左邊可以切菜,右邊可以炒菜。看到這裡還有一個夾層沒?裡面有一個架子,只要把它拉出來再展開,就會形成一個燒烤架。巴拉巴拉……”

何曉起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語道:“我終於體會到你爹的感受了,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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