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允慢慢的把龍澤君的重重綁縛都解開了,竟是見龍澤君真的逐漸安靜下來了,只是隨着綁縛的解開,他看到的是龍澤君身上的種種傷痕和淤青,有像是被鞭打抽出來的,又像是直接巴掌打上去的巴掌印,也有像是手擰的,而龍澤君身上的傷勢卻似乎不只這些而已,看着那些傷勢,夏子允只覺得心驚膽寒。
連林卮言都忍不住的重重嘖了一聲,不是說龍澤君一直呆在精神病院嗎?精神病院不是醫院嗎?那這些傷勢是怎麼回事,而且爲什麼這些傷勢似乎都沒有處理過,難不成這些傷勢竟是精神病院的虐待!?
“說是精神病院不如說是瘋人院,那本就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這有什麼可奇怪的?”項君言看出了夏子允驚駭的眼神和林卮言的不忍,卻是冷冷的出言,顯得冷血,但是她說的話卻又不無道理,“要制止一個人發瘋,暴力何嘗不是最簡單的途徑呢?恐怕除了這些暴力手段之外,瘋人院也沒少對她進行電擊療法吧,可是這些治療又有何用呢?還不是加重病情罷了?這人的心本就早已死了,這樣下去只是更加嚴重的把她往瘋癲逼迫而去。”
項君言緩緩回到了龍澤君的身邊,便是擡手,緩緩摸上了龍澤君的脈門,龍澤君現在很安靜,已經不復剛纔狂躁的存在了,其實本質原因,也並非是鬆開了綁縛,若是如此,她就不是瘋子了,本質原因則是項君言對她的神魂進行了壓制。
而此時此刻銀鈴輕輕響動,隨着鈴聲流出項君言緩緩閉上了眼睛,開始感受龍澤君的神魂狀態。
“神魂首創嚴重,精神世界完全崩潰,幾乎每日都如同在十八層地獄循環往來一般,精神世界下意識的重複着精神正常時,最崩潰的事情,日復一日的重複着,重複着自己被妹妹挺身相救,而失去妹妹,後有得知妹妹慘死甚至被做成人肉包子的事情,每日承受着這樣的折磨,還活着作甚!?”項君言撤回了手,竟是再次說出了這句話,她依舊認爲,有些人,活着還不如死了,死了倒是痛快,活着卻是一直在承受着非人的虐待和痛苦,不只是精神世界的,還有肉體上的折磨。
不忍,夏子允和林卮言看着這樣的龍澤君都是不忍,兩個大男人竟是都有些眼眶微紅了,他們無法想象,那種每日重複着這輩子精神最崩潰的事情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就好像林卮言日復一日的提醒自己,自己已經死了,還是被自己的
不信任,被自己的貪功玩兒死的。
而夏子允又日復一日的重複着,被別人欺凌,和失去唯一的朋友虎子的痛苦,想當年,只失去虎子一次,他就精神幾近崩潰,差點喪命自殺,若不是之後的機緣,他或許早就死了,所以他根本無法想象,每日都重複着這樣等級事情的感受,這何嘗只能用折磨兩個人來形容啊,簡直是非人努恩待,每日都如同身在煉獄一般,生不如死。
“現在怎麼辦!?真的只有去死一條路可以走了嗎?或許……或許我們可以找君小匪來,然後勸勸她,或許……或許小匪可以喚回她的理智呢?這……這也說不定啊。”夏子允依然殘存着一抹期望,因爲他當日就是被虎子的貓靈喚回的理智,就是被那貓靈喚回了僅存的活着的期望,才如此活了下來,或許……或許龍澤君也可以呢?
“那樣她只會更加的崩潰,她和你不同,你當初只是因爲失去朋友,唯一朋友,所以喪失了對生的渴望,可是她不同,除了失去妹妹意外,她更多精神折磨則是內疚,因爲君小匪是因她而死的,也是因爲她的逃跑,導致君小匪之後如此悲慘的命運,誠然就算君小匪當時不跑,可能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可能會更加糟糕,兩個人可能都會慘死,可能都會化作別人口中的美食,但是那又如何呢,就算再恐懼,再憤怒又如何,那種內心上的折磨是遠遠比不過內疚的。”項君言清淡的說着,但是誰又知道她心裡的波濤澎湃呢?
項君言懂龍澤君這種感受,因爲當初夏子允正是因爲她而死,她正是因爲這種狂然內疚的心理,纔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殺,纔會再死後不死不滅,靈魂甚至因爲這種內疚產生了變異,正是那種瘋狂涌來的內疚感,成就了現在的項君言,也正是如此,纔會讓她對夏子允如此的寬容,自從成了惡鬼,項君言的脾氣便是一度的惡化,卻只有在和夏子允相處的時候,纔會有那麼一點點的收斂,似乎在被軟化,只是她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會持續多久,或許有一天她也會失去本心,也會變得和龍澤君一樣,只是日復一日的在承受着非人的虐待和折磨。
“那怎麼辦?難道……難道……真……真的要殺了她!?”現在對龍澤君來說,死亡誠然是一種解脫,但是夏子允始終是心善的人類,他又怎麼會忍心,給予龍澤君這樣的結局呢?
而且兩姐妹,在九泉之下團聚,這樣真的好嗎?
這樣真的
已經是最好的局面了嗎?
項君言有些無奈,鬼的事情她的事情她可以管,再惡劣或者再心善的事情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人的事情她就無可奈何了,“或許,只能賭一把。”
“賭一把!?”林卮言和夏子允同時被這三個字驚詫到了,卻同時感覺到一股驚喜,賭一把,既然是賭就必然有天大的危機,但是有危機就代表着有成功的可能,就代表着有希望,所以或許……
“賭一把,侵入她的神魂,她神魂本就缺失,君小匪也因爲長期在陽間的留戀,神魂並不圓滿穩固,所以或許可以賭一把,讓她們兩個人本來就缺失的神魂融合在一起,成爲半人半鬼,大概也就和最初的林卮言差不多吧。
“那就和之前我一樣,每天白天和晚上,她們會輪流出現在這個身體裡?”林卮言回憶起當時自己的遭遇,開始發問,其實他覺得,如果可以活着的話,雖然只是活着一半,但是這種狀態已經很不錯了,最起碼自己當時是得到了最大的安慰了。
“差不多,如果可以成功的話,或許比你們的狀態更好,因爲畢竟當時你用的是貓靈,而龍澤君和君小匪總算是同類,並且是用血緣關係的,所以融合程度可以更高,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的魂魄,可以在身體裡相會,繼續她們的姐妹情,而並非是那種單純,誰都不威脅到誰的白天晚上各出現半日。”項君言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若是融合成功的話,功效還是非常的顯著的。
林卮言和夏子允互相看了一眼,都認爲,這簡直是最佳的狀態了,可以都活着,又可以互相在身體裡溝通繼續姐妹情,世間還有什麼更好的事情呢?就算是半死半活又如何,就算活死人活着半妖又如何,只要可以存在,並且存在的開心輕鬆,不再如此的受盡折磨,並不就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嗎?
就在林卮言和夏子允都一臉欣喜的時候,項君言卻有些哀嘆:“但是危險度卻也更高了,虎子只是單純的靈體,所以不會和林卮言的神魂發生衝突,但是君小匪和龍澤君都不是,而且當時林卮言幾乎已經死了,兩個已死的魂魄想融合,最多也就是排斥,也就是都死罷了,可是現在龍澤君還活着,所以若是失敗的話,龍澤君必死,而且現在龍澤君的靈魂太過於脆弱,所以若是失敗,被逆反侵蝕的話,恐怕龍澤君和君小匪都將魂飛魄散,別說活着或者輪迴轉世了,連死的機會她們都徹底失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