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瞎子聽到他這樣說,臉色陰沉了下來:“誰也不願意被當做貨品,而且此事箇中隱情你不去查,來遷怒一個無辜的弱女子,你逞的什麼威風!”
他這一次的話說的有些重,那人得臉色也唰的一下就變了,他看着齊瞎子伸手就從腰間摸出了槍直接對準了齊瞎子的腦袋:“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真以爲老子那麼好脾氣跟你在這裡廢話。要不是因爲你還有點用,老子早就一槍崩了了你了。”
齊瞎子看着對準自己的槍口冷笑了一聲:“我的命可絕不到你的手裡。”
隨即他扭頭看向了忠伯:“這年頭,以爲自己有兵就了不起了。”
忠伯在一旁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聽到他這麼說,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有兵的我們可認識不少,想要動我們家老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那人一看到他們兩個這種談笑風生的態度,再想想之前他們的話,他的眼中就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齊瞎子的名聲在他們這個位子有不少的人知道,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像他就是不信的,但是偏偏信的人還挺多,所以此番他一上來也沒有直接耍橫。
如今聽齊瞎子這話說的應該也是認識不少這樣的達官顯貴,他雖然有勢力,但是要跟某些人比起來確實是有些勢微。
想到這裡那人立刻收起了槍:“誤會。這都是一個誤會,我是個急脾氣,剛纔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齊先生不要在意。”
他這麼一說,齊瞎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嗤笑的神情:“戚小姐的事情也是個誤會,我是不是也可以要求你不要在意?”
那個人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起來,他眼珠子一轉看向了齊瞎子:“當時的事情人人都知道是戚婉言開槍驚了馬,如今不拿她回去,我們這面子上可不好過啊。”
“就因爲一個面子就要害死一條無辜的性命?”齊瞎子的目光一寒。他想到了戚婉言那一雙凜冽決然的目光。一旦她被抓回去,那後果恐怕不單單是死那麼簡單了。按照這些人的尿性到時候只怕是生不如死。
那人臉上露出了滿不在乎的神情:“齊先生,做了錯事總應該是受到懲罰吧,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何必爲了一個女人傷了和氣呢。”
“做了錯事的是她繼母看而不是她。你若去查了,自然有個好名聲送你,如果你要一味的在這裡胡亂的拿人問罪,那麼明天你家中幹下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就會傳遍大街小巷。”齊瞎子目光淡定的看着那人。
那人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如果傳的只是大街小巷他們自然不會在意,但是如果傳到了一些不該傳到的人的耳朵裡,那就麻煩了,齊瞎子指的顯然就是這一點。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起來,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齊先生你這是註定要跟我們對着幹了!”
“這是哪裡的話,我們老爺只是隨口閒聊了幾句,你可不要上綱上線啊。”忠伯立刻站了起來笑着看着那人。
那人冷笑了一聲,目光掃過忠伯和齊瞎子:“你們最好別讓她離開齊家一步!”說完扭頭就走。
他剛一走,忠伯的臉色就變了起來:“有些麻煩啊。”
齊瞎子的眉頭也皺起了起來:“確實有些麻煩,他現在是不知道我們有多大的勢力,一旦真的洞悉了,到時候可能會有所行動。”
忠伯的面色更加難看了,斜眼看向了齊瞎子:“既然知道這麼個局勢,你剛纔說話就不能注意點?”
“對這種人,你越是客氣他反而覺得你怕了他,到時候不僅僅是要人,恐怕精神損失醫藥費的也得要我們賠了。”
齊瞎子大喇喇的伸手搭在了忠伯的肩膀上。忠伯一把拍開他的手:“知道你還嘚瑟!”
“不嘚瑟他能走?不嘚瑟你能有時間準備搬家?”齊瞎子哈哈大笑。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忠伯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們早前就在山上建了一套宅子,那宅子的下面說師父留下來的一方溶洞密地,在裡面測算效果翻倍。
去年的時候齊瞎子就不要願意住在這人堆裡了,想要圖清淨搬過去,所以那宅子很早以前就在建了,如今配置都差不多了。
齊瞎子點了點頭:“你回頭去跟那幾位打打招呼,免得這羣人真以爲咱們怕了他了。”
他這麼一說忠伯點了點頭,隨即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那戚小姐怎麼辦?那老頭家裡向來不是省油的燈,只怕戚小姐一出我們大門就得給他們拐去。”
“帶走啊。”齊瞎子斜眼看他:“家中不是已經有好些這樣的人了嗎,多她一個又不多。”
他這麼一說忠伯反而皺起了眉頭:“是多她一個不多,但是您這收的都是男的啊,這突然來個女的……”
齊瞎子跟忠伯也算是一起長大,一看到忠伯這個樣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跟我師父一樣啊,我這一輩子跟女人沒什麼關係,你也不用這麼小心謹慎。”雖然他不在意師父當年的話,但是忠伯顯然是放在了心上。
忠伯臉色一僵,隨即點了點頭,齊瞎子拍了拍忠伯的肩膀:“行了行了,趕緊去辦事,愁眉苦臉的樣子,真跟大媽一樣。”
“你說什麼!”忠伯立刻瞪大了眼睛,齊瞎子這分明是在擠兌他婆婆媽媽啊!
“沒說什麼。”齊瞎子直接耍無賴。
忠伯瞪了他一眼:“我婆婆媽媽都是爲了誰,你但凡讓人省點心,我也不願意這麼操心!”齊瞎子一看到他這模樣頓時就笑了起來,連忙伸手幫忠伯順氣:“好了你最操心了,咱可別氣壞了身子。”
明明是道歉的話,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忠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這祖宗確實給他準備了一堆的麻煩。他拍開齊瞎子的爪子直接出門去做事了。
他一走齊瞎子笑着搖了搖頭就往裡面走,一到裡面卻正對上戚婉言那一雙怔忡的眼眸。一看到他,戚婉言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之前凜冽的眼眸之中立刻出現了局促不安,各種各樣的小情緒。
齊瞎子微微一愣,這些情緒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情緒,反倒是花轎上她欣然赴死的神情讓人覺得突兀。
她本來是應該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的啊。齊瞎子心中微嘆着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看着她:“什麼時候來的。”
“我,我都聽見了。”戚婉言一看到他冷下了臉顯然是有些慌張,但是她很快的從慌亂中鎮定了下來,擡起眼睛看着齊瞎子:“我不會連累你們的。”
剛纔還有些懵懂的神情一下子就變的尖利了起來,這樣的神情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接刺穿了齊瞎子塵封已久的記憶,他想到了師父那句話,隨即他的他陰沉了下來,看着目光凜冽的戚婉言:“如果我剛纔有一絲的猶豫,你是不是就要自己走出去跟他走了?”
剛纔他跟那人交涉的時候她顯然是聽得一清二楚,如果自己真的有困難,或者說表現出一分牽強,她必然會直接跟那人走,因爲她覺得自己的事情就應該自己扛着,不能連累外人。這一點簡直跟她的父親一模一樣。
戚婉言點了點頭,她沒有再說什麼,但是眼神中的凜冽卻沒有絲毫退卻,寧爲玉碎不爲瓦全,這是她內心堅固的想法吧。而且生命於現在的她毫無意義,所以她一心赴死。
想到這裡,他不由的冷笑出聲:“跟他走了之後呢?搶了他的槍再來一次自殺?”
戚婉言一愣,大睜着眼睛看着自己一幅你怎麼知道的樣子。
齊瞎子不由的扶額:“你還真是坦率。”
“我只是不想連累你……”戚婉言的聲音忽然小了下來,她的手無意識得捏着自己的衣角,顯然她已經糾結了很久,所以那衣角上面全是皺巴巴的摺痕。
此刻的怯懦跟之前赴死的強硬判若兩人,卻讓人心中莫名的心疼憐惜,他再一次想到了曾經的自己,所以他笑了,看着面前這個有些侷促的姑娘:“死從來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爲什麼而活着。”
戚婉言一愣,茫然的目光帶着無助看向了他。他曾也有過這樣的疑問,有過這樣的目光,所以他比誰都清楚她內心的孤立無援。
那個時候是師父帶他走了出來,他想也許他也可以帶她走出來。
後來的日子裡他真的開始教她很多的東西,以前師父交給自己的,他再次交給她,而且他發現戚婉言竟然在卜算一途之上也有不小的天分。
可是正如師父所言,一門一代一弟子,緣字當頭,天意左右,戚婉言不是他命定的弟子,所以他不能教她太多,但是在一些瑣事上面她簡直跟忠伯一樣貼心。
有了他在家裡忠伯明顯清閒了許多,時不時的在他面前誇讚幾句直說當年沒有救錯人。他慢慢的就習慣了有她存在的日子,習慣了每天醒來除了忠伯,看見的就是她那一雙乾淨純澈得眼眸,習慣她不知不覺間就長成了溫婉動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