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月考之後,每個年級的前二十名都會貼到成績欄上,雖然她從來沒有進過,也總會跑去看成績欄,不僅僅爲看成績欄上高三一班晨曦那一個名字,還因爲每一次去望成績欄,都要經過高三一班。
從窗戶緩緩路過,總能見着他坐在倒數第二排,或是垂首寫題或是和身邊的人笑聊兩句。
眼角眉梢,都是淺淺淡淡的笑意。
沈青梔的交際網比紀相思大上一個圈,很是熱心的幫她打聽晨曦的點點滴滴,還專門做了個小冊子釘在一塊呈給紀相思。
紀相思開始有些驚訝,裝一副純真的模樣問她,“給我這個做什麼?”
沈青梔睨她一眼,一副你不用藏着掖着姐都知道的表情,“你心裡想的那一點點東西我還能看不出來麼?”
紀相思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羞澀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把那幾張資料扒拉過來放進桌肚,“青梔,你的眼色這麼快這麼直白有這麼夠義氣,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沈青梔挑挑眉衝紀相思笑,“我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來你拜倒在他的美色下了,”她頓了頓,又有些意味深長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嘆了口氣,“不過吧,我覺得你上位的機會可能不大,畢竟我還聽說高三的林佳學姐也喜歡他,還有,你這條件實在是。。。”
紀相思握拳抗議,還象徵性的挺了挺她被狗爪子踩過一腳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順利發育的胸脯,“我怎麼了?學姐又怎麼樣,她喜歡他是她的事,同我有什麼關係?”
沈青梔已經坐正裝模作樣的拿了一本書在翻以防班主任的突然出現,聽到頭的抗議微微撇過頭瞟她一眼,“林佳學姐是和我一樣上了學校貼吧的校花評比榜的,又女王御姐的稱號,又排名年紀第二,每次考完試,名字就在晨曦下面,你說呢?”
紀相思哽了哽,立馬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而後深深皺起眉頭很是憂心的趴到桌子上。過了一會兒又不死心的從靑梔那裡摸了鏡子過來,左右照了照在狼狗爪子下大難不毀的臉,更覺得憂心。
青梔和林佳都是學校除了名的美人,而她是全學校出了名的。。。沒有什麼是出了名的。
靑梔聽到紀相思在一邊的嘆氣聲,似乎是覺着方纔那樣打擊她有點對不起她,於是又轉過頭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你還是有閃光點的。”
聽着沈青梔這麼一說,紀相思立刻滿血復活,湊近她一雙眼睛發着光,“什麼閃光點?”
她眨着眼睛似乎很認真的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才從牙縫裡吐出兩個字,還是不確定的語氣,“蠢。。。萌?”
“。。。”紀相思輕嚎了一聲,重新趴回桌子上。
其實在靑梔給她的小冊子裡,她對晨曦新增的瞭解不多。
他本就是學校裡很風雲的人物,光是道聽途說,紀相思都差不多將他這個人略有些表面的模樣瞭解的七七八八了。但那一沓資料她還是沒捨得扔掉,因爲上面有着他一張不知道靑梔從哪裡弄來的照片,是一張證件照,應該是學生證或是校牌上的照片。
照片裡的晨曦嘴角勾起來露出一個很淡的笑,眉眼有溫和的笑意,穿着校服,站在紅布前衝鏡頭微笑。
讓人很容易想起那句已經爛了大街的詩。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她滿心花癡的感嘆一句,不愧是我紀相思看上的人連證件照都拍的這麼舉世無雙,又感覺到深深地悲哀,她連大頭貼都拍得驚天地泣鬼神還要用美圖秀秀修一修。
除此之外,沈青梔還同她說,這幾日因爲我在體育課上的“撞”舉成功撲到了晨曦懷裡,因而很多人如法炮製。裝作不經意卻卯足了勁的往晨曦懷裡撞,搞得晨曦身手都敏捷了不少出教室走動的頻率也減少。
雖然她的確是懷着很純潔的只是想去洗手檯衝個鼻子的想法不小心的撞上了他,但在其他人眼裡或許便成了,好一個心機婊好有心機的行爲,或是轉化我也要試一試說不定多撞幾次晨曦就認識我了呢的啓示。
對此紀相思也只能長嘆一口氣,日新月異人與人之間怎麼就不能單單純純的相處了呢,並且對靑梔說的可能就由此晨曦就記得你了呢這個說法嗤之以鼻。先不提他有沒有記得她,就算是記得可能她在他心裡的形象也是,就那個女的,就是因爲她撞了我搞得所有女的都往我身上撞,這個掃把星。
念及此,紀相思再次深深深深的長嘆了一口氣。
再次同晨曦有了交集是在一個傍晚。
雖然紀相思在路上發了千次萬次的誓,說自己真的不是在跟蹤晨曦,僅是想弄清楚他家在哪好更方便製造偶遇機會而已別無他想,可到最後仍舊深深的感覺到了道德的批判和人格的淪喪。
但這些絕不足以成爲阻擋她跟着晨曦一路跟至他家門口的腳步。
晨曦家樓前不遠處有一顆很大的榕樹,枝繁葉茂,根系發達的頂破了水泥的地板。
託這棵大榕樹的福,她得以藏身。
她本來只是打算貓在榕樹後面看晨曦進了樓便離開的,可她才方跑到榕樹後用榕樹粗壯的樹幹遮住自己的身子,便見着一個和她一樣年紀的姑娘喊了句晨曦,然後蹦蹦跳跳的跑到晨曦身邊挽過他的手。
晨曦卻也沒有抽出手,只是任她挽着,笑了笑,同着她一起上了樓。
紀相思擡眼去看,見着兩個人相互挽着,行上一層又行上一層,最後在三樓位置再沒見着身影。
她有些怔忪,怔忪間想起那個笑容。
寵溺而溫柔。她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不知道這樣的眼神應該會給身邊怎樣一個人。
可是她知道,她不會將這樣的眼神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男生。
她在榕樹下站着,站的時間不算久,卻覺着自己的腿發酸。
因而她坐下來坐在榕樹粗壯的根莖上,可坐下來卻還是覺得酸,卻又不曉得到底是哪一處在發酸。
只覺得心口有一些空,就好像要失去什麼,卻又好像沒什麼可以失去的。
她這個人有一些矯情,說白一些就是愛哭鼻子,骨子裡傷春又悲秋。
從小她跟在老紀身邊,武俠沒有少看,唐詩宋詞也是沒有少背的。
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闌倚。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時候,想起這樣的詞來,總是傷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