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紙莎草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好幾天。路面一處處積起的小水窪,承托起雨絲漣漪了整個季節。

城市中,一個並不會有很多人頻繁經過的小街巷。巷尾一家裝點別緻的小花店,沐浴着雨水,像是婷婷的少女,清婉淑麗。花店裡的少女,透過被雨朦朧了的窗櫺,望着窗外稀疏的行人車輛。

下雨的天氣,總是很少有人出來買東西。但是還好,因爲空氣中充斥着水的氣息,店中的花兒們都還很健康。

窗邊白皙的少女有着大大的眼睛,眼眸清澈的就像幼小的嬰兒。長長的睫毛向上翹起着,細挺的鼻子,如水蜜桃樣淺粉的雙脣掛着俏皮的微笑。棕色微卷的頭髮剛剛過肩,穿着一身粉白相間的裙子。看起來像極了可愛的芭比娃娃。在她衣領下方的蝴蝶結上,彆着一個小卡片:

花語紙莎草:頤天迦

天迦看了一會,大概是覺得累了,轉過身來,伸了伸胳膊。

店面其實並不是很大,因此花的種類並不是很多。但是,在最顯眼的位置,幾簇紙莎草卻是相當的搶眼。

到不是紙莎草有多麼美麗,只是在這個地方,根本不應該有這種植物的出現。但是,也正是因爲紙莎草的存在,讓少女的小店變的遠近聞名。

“你們啊,再不乖都沒人來買了哦。”

她調皮的衝着花兒們一笑,然後走到紙莎草的旁邊蹲下,侍弄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天迦似乎和紙莎草特別容易相處,幾乎並不用怎麼特別的費心,她的紙莎草依然活氣十足。

懸在門口的風鈴傳來一陣清脆,有客人來了。

天迦輕輕放下手中的花朵,走到門口。來的人是個大約三十歲出頭的男子。帶着黑色的墨鏡,穿着一身茶色的西裝,嘴角下抿,看上去十分嚴肅,甚至有些恐怖。但是天迦從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他很鱷魚,沒什麼理由的覺得。

“您好,請問有什麼想要的麼?”

儘管覺得來的人是鱷魚,但是天迦還是面帶微笑的詢問。

“紙莎草”

鱷魚先生抽了抽嘴巴,生硬的說。

“您要這個啊,請問您想要多少呢?”

“全部。”

“……啊,好,請您稍等,我給您包好。”

天迦熟絡的打理好了一切,然後把包好的紙莎草遞給男子。

接過男子遞過來的錢,天迦轉身去找錢,但是當她再轉過來的時候,男子已經不見了。風鈴安安靜靜的懸在門上,一動也沒動。

“真是……詭異的大叔啊……”

天迦推開門向外看去,並沒有如期望中的看到剛纔的中年男子。只有風鈴再叮叮噹噹的輕唱着。

雨水總是容易讓天更早的昏暗起來,其實也纔不過下午四點多一些。但是天已經暗了下來。本來就稀少的行人,幾乎都已經不再經過天迦的視野了。最多偶爾開過的汽車,閃耀一下車燈又轉瞬不見。

“算啦,給自己下班咯~”

天迦對着花兒們說着,然後走到門前。就在她剛想鎖上花店的門的時候,一個身影跑到她的身邊。

身材修長的少年,穿着淺灰色的風衣。因爲雨水的關係,頭髮已經被打溼了,顯得有些零亂。

“請等一下。”

少年的聲音很好聽,他用手輕輕拂去臉上的雨水,微微沖天迦笑着說。

“麻煩等一下關門好麼,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我想給她買束花。”

“請進。”

天迦好奇的盯着少年,接着店內的燈光,天迦才終於看清楚他的樣子。

少年有着漂亮的金色頭髮,前額微長的幾縷髮絲,散落在他清亮的雙眸上。少年的樣子,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帥氣來形容,或者用漂亮來形容才更貼切。

少年實在是很漂亮,乾淨的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天使,那麼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吧——清秀、溫柔、絕美如夢幻,讓人看到就忍不住要放輕呼吸,生怕呼吸一重,他都會隨風飛去。

“請問,還有紙莎草麼?”

少年輕輕的問,打斷了天迦的思緒。

“哎呀,真不好意思呢。”

天迦拿起店裡的紙巾遞給他:

“擦一下吧,很容易感冒的哦。紙莎草啊,其實剛剛纔賣光,讓一箇中年的男子全部買去了呢。”

“一枝也沒有了麼?”

少年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的詢問天迦。

“恩,他全部買走了呢。”

“是麼……”

失望浮現再少年的臉上,讓人看了忍不住的心疼。

“我媽媽,是埃及人……上個月,她去世了。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本來打算買束紙莎草送給她的……算了,打擾你了……”

少年失望的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等等。”

天迦叫住寂落的少年。

“那個,你要是不嫌麻煩,到我家裡去吧。那裡,還有一些紙莎草。”

“真的麼?”

少年轉過身來,像是揀到寶貝的孩子一般。

對於孝順的人,天迦總是特別的羨慕。自己,可是連爸爸媽媽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啊。即使向孝順,都不知道要怎麼孝順。

天迦的住所,離花店並不是很遠。很快,她帶着少年來到自己的家。

並不比花店大多少的房間,也和花店一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朵。天迦小心翼翼的繞過花叢,走到房間最裡面,捧起還在生長的紙莎草。

“它們,現在還小,還很虛弱,所以,帶它們走的時候要小心。”

天迦把紙莎草連同花盆一起交給少年。

“很抱歉,現在要是把它們從花盆裡拿出來,它們會死的。所以,不能給你包裝上了。”

“沒關係,我已經很感謝了。”

少年接過花盆,有些感激的衝着天迦一笑。

“多少錢?”

“錢就不用了啊,我很羨慕孝順的人哦,所以,免費送給你了。”

天迦偏着頭,微笑着。

“這,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的啊,我說可以就是可以啦。好啦,快走吧,你的媽媽,一定在等你吧。再不去的話,她會想你的哦。”

天迦衝着少年一吐舌頭,替他打開房門。

“我就不送了哦。”

看着少年憐惜的抱着手中的紙莎草,天迦揮手跟他告別。

關上門的天迦,退去了臉上的微笑。她走到窗戶邊,看着夜幕下的少年漸行漸遠。

“媽媽……你在什麼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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