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微白的天空,光明終於迎來了一個新的白晝。
天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倦意已經浮上了她的臉龐。書顏推開了花店的窗戶,陽光瞬間灑落進來。
天迦眯着眼睛看了看陽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天已經亮了。
“我也該回去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書顏的眼睛已經布上了些許的微紅血絲,明顯累了。
“唔。”
天迦含含糊糊的回答着,眼睛也不如平時的撲閃有神。
“那我走了,有事的話再去找我。”
“嗯。”
書顏剛剛走出書店,天迦就打起了哈欠。
原野,空曠的彷彿是沒有邊際的樣子。除了間落的幾棵樹以外,什麼也沒有。
樹,是高高的,像是聳入雲霄,枝椏繁多,但是樹上卻沒有一片葉子。
葉子,全部在樹的下面,不是墜落的樣子。因爲葉子是長在鬚根上的。
鬚根,很多很多,從土裡伸出到地面上,軟軟的散落一地,帶着葉子佈滿地面。
地,像是人爲鋪設而成的。雖然是土質的本樣,但是卻平整的毫無坑窪,帶着一片一片的翠綠,向無限的遠方蔓延。
視野的起始點,是站在原野上的天迦。
天迦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奇怪景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你終於來了。”
神秘的聲音突然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天迦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不用找了,我在這。”
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天迦的面前,把她嚇了一跳。
出現的人,是個大約三十歲出頭的男子。帶着黑色的墨鏡,穿着一身茶色的西裝,嘴角下抿,看上去十分嚴肅,甚至有些恐怖。
天迦詫異的發現,面前的人竟然是買紙莎草的鱷魚大叔。
“呃,請問……”
“我找你很久了,終於找到你了。”
“找我?”
天迦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可是不管怎麼看,也不像是自己認識的人啊。
“您是不是認錯人了啊?我不認識你呀。”
“我找你很久了,跟我回去吧。”
“……”
男子伸手要去拉天迦,天迦反手想避開,卻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眼睛。天迦急忙撿起眼鏡,打算還給男子。
“對不……”
但是,撿起眼鏡擡起頭再看男子的時候,天迦呆住了。口中道歉的話說了一半也停了下來。
男子的眼睛是棕色的,就像是在望遠鏡裡看到的詭異的頭的眼睛。
天迦用力眨了眨眼睛,不是幻覺。
“這就是我的眼睛……”
男子說着,臉慢慢發生了一些變化。他的皮膚開始變得越來越粗糙,嘴巴也開始外擴,並且開始向外突出來。又長又尖的牙齒,已經無法再包裹在嘴巴里,一個一個的露了出來。
天迦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手中的眼鏡也掉落在地上。
男子的樣子,就是昨天在望遠鏡裡看到的,即像人又像鱷魚的那個頭。
天迦惶恐的向後退着,然後轉身想跑離這個詭異的男子。可是地面卻像突然會動了是的,不管天迦怎麼努力的跑開,卻還是在原地的樣子。
身後的男子還是近在咫尺,天迦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莫名其妙的想起來書顏,可是,書顏又在什麼地方呢。
“跑,也沒有用,跟我走吧。”
男子一隻手抓住天迦的手臂,另外一隻手只是輕輕的一揮,不遠的地方就出現了一座神廟。男子拉着天迦,腳下的地自動向神廟的方向延伸。
“不要……”
天迦用力一甩手臂,“哐啷”一聲,花瓶的碎片散落了一地。天迦迷茫了看了看四周,再熟悉不過的景象,身在花店之中。
“夢……”
天迦伸了伸手臂,長長舒了一口氣,慶幸剛纔的一切只是個夢。她俯身去清掃地上的碎片,就在這時,門口出現一雙腳。天迦順着腳往上看,來的居然是鱷魚大叔。
回想起剛纔的夢,天迦差點笑了出來。自己居然把帶着墨鏡的鱷魚大叔想成是那個詭異的頭,還真是。
天迦把碎片稍稍聚攏了一下,顧不上收拾先走到大叔的面前。
“請問,這次還是要紙莎草麼?”
大叔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從一進店就四處的打量着。似乎是沒有找到,才把頭轉向天迦。
“祭祀……血淚……”
大叔用生硬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出幾個字,聽的天迦一頭的霧水。
“紅色……珠子……少年……”
天迦一臉迷茫的看着中年男子,雖然她很努力的在聽,可是還是沒明白男子說的到底是什麼。
看到天迦一臉的迷茫,男子徑直走到櫃檯的旁邊,用手比劃着什麼。顯示用手攢成了一個小圓圈的形狀,然後好像是把小圓圈放到口袋裡的樣子。
天迦皺了皺眉頭,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人——書顏。
上次男子來買紙莎草的時候,書顏在這裡,而且書顏也的確有拿出一個紅色的珠子給自己看,似乎那珠子也被男子看到了。後來書顏就把那珠子放進口袋裡了。難道中年男子要詢問的會是書顏。
天迦衝着男子點了點頭說:
“你是不是要找那個有紅色珠子的人啊?”
男子看到天迦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馬上點了點頭。
“他不是我這裡的啊,他是後面那所大學的博士啦,上次他只是是剛好來我這裡。現在他不在的。”
男子聽了天迦的話,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似乎不太情願的指了指紙莎草。
天迦把包好的紙莎草交給他的時候,他依然不想離開的樣子。就那麼站在天迦的花店裡,向外張望着。直到太陽漸漸落下,他才抱着紙莎草慢吞吞的離開。
天迦還是習慣性的跟出去,想看看這個總是買紙莎草的男子往什麼方向走。但是即使是男子前腳出去,她後腳出來,男子的身影還是消失了。天迦撅着嘴,剛想回到店裡,眼角的餘光看見了一樣東西,讓她不禁停了下來,轉身想垃圾筒走去。
垃圾筒的後面,散落着剛剛賣給男子的紙莎草,而且是全部枯萎了的紙莎草。就像前一個晚上,她在等書顏的時候發現的紙莎草一樣。
而此時,她發現自己右邊的牆角,有什麼東西在泛着微微的棕色光芒。轉過頭的一瞬間,天迦驚叫了起來。
正是那個消失了的中年男子,捲縮這、着伏在地上。頭已經變成了望遠鏡中的樣子,而身體也正在蛻變着,佈滿鱷魚的鱗片。他伏在角落裡,棕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迦,一動也不動。
天迦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了,動彈不得。她想大叫,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男子似乎完成了蛻變,整個一隻巨大而詭異的鱷魚。他甩動着自己粗壯的尾巴,慢慢想天迦靠近,發出低沉的非人聲音。但是天迦卻聽懂了他說的話:
“你終於發現我了,還記得我麼?我是索貝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