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顧惜言便去尋了他那三表哥林宇航,王蓉嫿身子不爽利,此刻也確實不想再去面對李氏,便稱病難得沒去給林氏請安,躺在榻上拿着一本書發呆,思緒卻完全沒放在那本書上,心中煩躁不安的,想着顧惜言那邊不知問得怎樣了……
綠豆看着自家主子頗有些單薄的身子和蒼白的臉色,十分擔憂地嘆了口氣,輕聲尋問道:“二奶奶,要不咱們還是去請個大夫給您看看吧,奴婢看您的身子一向來都是不錯的,這回想來也是氣急攻心,可是千萬不能大意了,您可得好好養好了身子,去對付那些個不要臉的人呢!”
王蓉嫿放下手中的書,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是清楚的,只是最近太過勞累了,並沒有什麼大礙的,何必多此一舉再去請個大夫呢,若是診出來沒什麼病的,倒是還要被旁人說是無病呻吟了,我可不想讓某些人認爲我是因爲她而不舒服了呢,爲了不相干的人,犯不着。”
綠豆又是幽幽嘆了口氣,“二奶奶您就是性子好,這要是再候府,咱們二奶奶可不會像您這般淡定了,早就想盡辦法算計那不要臉的了,那肚子裡的孩子終歸是個禍害,還是要儘早解決了好!”
“這話可只能在我面前說說,別不是我不叮囑你,這嘴上便又沒把門了,若要是有一星半點兒傳到母親耳朵裡,可就是我們的過失了,現在一切還不一定呢,那肚子裡的孩子,誰知道是個寶,還是個草呢……”王蓉嫿看了綠豆一眼,語氣淡淡地告誡着,就是因爲她相信顧惜言,所以她才能這般淡定,李氏與她不一樣,她那父親是千真萬確地身心靈都出軌,李氏不將那些個小三恨得牙癢癢地纔怪,其實是她們並沒有搞清楚,這一切的根源還是在男人,若是男人沒有那個意思,那些個鶯鶯燕燕有能有什麼辦法爬上你男人的牀,懷上你男人的種呢?
綠豆知道自家主子自有自己的思量,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只是想着讓白芷多做些滋補的東西,多給王蓉嫿補一補,這般想來她的身子也能早些好。
因着昨日出了採菱的事情,本來應該在昨日進行了新年掃塵也沒有來得及做,雖然王蓉嫿身子還是有些懶洋洋的,但這次終歸是她嫁過來的第一個新年,也還是帶領着全院子的丫鬟下人們,將整個院子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也還好這院子本就是翻新過的,而且平日裡下人們打掃地也算勤勉,所以這掃起塵來倒也沒有費多大功夫,不過就花了半日的時間,整個院子便已經是煥然一新了,王蓉嫿看着那亮堂堂的大廳與臥房,心裡頭衷心地希望,這掃塵真能如它的寓意一般,除陳布新,將那一切的“窮運”、“晦氣”統統掃出門去。
王蓉嫿讚賞了下人們一番,將她們遣散之後,便發現外頭的天色已經隱隱有些灰暗了,想着顧惜言應該也快回來了,便吩咐綠豆和百合,將飯菜放在小廚房裡煨着,等顧惜言一回來,便可以吃上熱騰騰的飯菜了。
左等右等,王蓉嫿心神不定地又是等了將近半個時辰,顧惜言才總算是回來了,這回去見他那三表哥,他倒是沒有醉着酒回來,這讓王蓉嫿卻是安心了許多,但看着他進屋時面上並沒有幾分喜色,這心裡頭自又開始七上八下起來,擔憂着不會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吧。
伺候了顧惜言換衣淨面之後,王蓉嫿倒也不着急,先是讓丫鬟們將飯菜送了上來,待菜上齊之後,方纔柔聲說道:“不管在外頭用沒用,還是再吃一些吧,終歸是家裡的飯菜安心一些的,若是實在吃不下,就喝碗湯,我熬了好幾個時辰了,很滋補的,你時常勞累,最需要補補身子的。”
“你總是這般爲我着想的,我知曉你一定會等我回來吃飯的,所以在外頭也並未吃多少,你一直等着我定是也沒有吃呢,快些一起用吧。”顧惜言看着王蓉嫿體貼的心思,心中也是很感動,握着王蓉嫿的手說着。
夫妻二人這般脈脈溫情地吃着飯,顧惜言似乎胃口不錯,吃了滿滿兩碗米飯,外加大半碗的湯,王蓉嫿看他吃得開心,心情也好了許多,倒是沖淡了一些方纔的擔憂之情,待兩人都吃好了之後,王蓉嫿才喚丫鬟過來收拾了,泡好了茶送上來,這才準備要開始說話了。
王蓉嫿轉動着茶杯,一時倒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了,只是睜着大眼睛看着顧惜言,就等着他自己說呢,顧惜言也看出王蓉嫿等得心急,便也立即進入主題,緩緩開口說道:“我那三表哥……也是個糊塗人……”說完便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倒是讓王蓉嫿的心又懸了起來。
“怎麼說,難道……不是他……”王蓉嫿覺得喝着茶,喉嚨也特別的乾澀,艱難地嚥了口口水,緩緩地出聲問道。
顧惜言給了王蓉嫿一個安撫的眼神,方纔回道:“按我今天從他話中試探出來的一些信息,採菱肚子裡的孩子應該是他的,似乎……他卻是不肯承認呢,只要我一提到當日他來咱們府上拜訪的事情,他便有些顧左右而言它,一直閃閃躲躲地岔開話題,但越是這般,卻是正好證明了他心中有鬼。”
“那麼……你有沒有將採菱懷孕的事情告訴他呢?”王蓉嫿聽到那林宇航不肯承認此事,心中已是有些焦急了,便立即追問道。
“我看他不願承認此事,爲了刺激他,自然是與他提了,當時,他的表情確實有那麼些鬆動,但似乎還是有着許多顧慮,終究沒有與我透露一絲一毫。”
王蓉嫿的眼神黯了一下,而後便立馬擡頭問道:“你那三表哥,家中可是有妾室或是通房丫頭,他的妻子又是何種性情之人。”
顧惜言自然明白王蓉嫿想問什麼,又是無奈地笑道:“我那表嫂確實是個頂厲害的人物,她的祖父可是竇老將軍呢!”
“淮南竇家……那就怪不得了。“王蓉嫿瞭然地點了點頭,這竇家在大祟也算是世家大族吧,只是它有那麼些特殊,他是重武輕文的,在大祟這種重文輕武的社會大狀態下,頗有些另類,其家族中,不管男子女子,都是從小便開始練習武藝的,男子只要一滿十六歲,就會被送到軍中去磨礪一番,所以出過許多驍勇善戰的將軍。
竇家在淮南有一隻竇家軍,是專門爲了抵禦南邊的金族,金族雖然地處偏僻,但不論男女卻是個個都矯勇善戰,而且好武鬥勇,因爲他們自己國家的資源缺乏,便會時常到大祟與金國的邊境卻搶奪邊境一些城鎮的物資與女子,手段殘忍,令人膽寒,也好在金族人口不多,不然定會成爲大祟的心腹大患,而那竇家軍,便是長期與那金族做鬥爭,想將他們永遠驅逐出境,不再繼續騷擾大祟的百姓們。
那竇老將軍竇崇華是竇家現任的家主,曾經是當今皇上的騎射老師,所以皇帝陛下是十分信任他的,秉着愛屋及烏的原理,整個竇家也是備受隆寵的,而那林宇航能娶到竇家的女子,想來林家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人家孃家勢力如此強勢,林宇航自是不好隨意娶妾室與納通房的。
“你即知道我那表嫂是竇家的女子,自是知道她的性格肯定是頂強勢的,而且還十分地善妒,與我那表哥成婚五年多,只生了一個女兒,我那表哥卻是也從來不敢娶個妾室,現在我那表嫂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或許這也是我那表哥不想承認與採菱有染的原因之一。”顧惜言微微皺了眉頭,繼續緩緩回答着王蓉嫿的問題。
王蓉嫿一聽,心中對那林宇航更是不待見了,本來在自己的姑姑的家裡,與她府上的丫鬟亂搞,這已經很讓人反感了,卻沒想到家中竟還有個大腹便便的髮妻,既然他敢揹着妻子在外頭亂搞,自己做了的事情卻又是不敢承認,當真不是個男人。
“但採菱肚子的孩子若真是他的,可怎麼能讓你來背這個黑鍋,不管是咱們顧府,還是林府,都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的。”王蓉嫿皺着眉頭,篤定地說道,此刻她已經在心中把那林宇航從頭到腳罵了一百遍了,明明是他做的爛事,憑什麼要自家夫君幫他擔下,他和那採菱都不是好東西,一對姦夫淫婦,就應該拉出去浸豬籠纔對!
顧惜言看王蓉嫿這副憤憤不平的模樣,淺笑着摸了摸她氣鼓鼓的臉頰,“放心吧,我定會把這件事解決好的,不管是採菱,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很快就不會在你面前礙眼了,你知道,我並不是個能忍受旁人算計的人。”
顧惜言說這話的時候,笑容裡有那麼些冷意,倒是讓王蓉嫿禁不住又打了一個寒顫,覺得這採菱在顧惜言手中,定是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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