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如溫躺在牀上,安靜的看着窗口,晚霞褪去,天空呈現墨藍近黑色,烏木的窗扇由白天的深紅色變換爲烏黑,屋子內沒有掌燈,沉重的黑色從外面不斷侵過來,在屋內流淌着。
安神的香靜靜燃着,一縷縷嫋煙從香爐內溢出,盤旋着上升。
如溫醒了醒神,被子下的手摸上自己的脈門,幾不可查的皺了下眉,脈象混亂,身體比前幾天還要差。
怪不得今天會那麼突然就困倦起來。
茫然的看着牀頂紗帳,如溫心思百轉,太多想要做的事情,可是身體這個樣子是什麼都做補了的。
想了想,撐起身子,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逆寒門,客廳內。
一名二十多的男子坐在左邊首位,面容普通,可是線條極其冷硬,眼睛很長,額頭稍突出,鼻樑也比一般人的高挺些,一雙薄脣緊抿着。隱約有幾分異域人的長相。可是那黑髮黑瞳,卻並無任何特別。
他旁邊一個比他略顯年輕的男子,長相原本算是不錯,可是偏偏多了邪佞,壞了那面貌,只讓人覺得渾濁,充滿□□。
這兩人正是長明宮白長老的大弟子許雲凌和二弟子季炎。
夜無因坐在右邊首位,正對着許雲凌,左手撫着茶碗,拇指在茶杯沿上來回划着,斜睨着對面的兩人,嘴脣微勾,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隨意的掃視了兩人,嘲諷意味更是明顯,微微眯起眼睛慵懶的看向門口。
今天把如溫帶回來後,給他點了安神的香,讓他能睡的安心點,也不知道這會醒了沒有。
“夜門主,你覺得怎樣?”季炎口氣有些猖狂的開口,這個夜無因也並不像傳說中的那般有多了不起,只不過長了一副好相貌而已。
夜無因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專注在茶杯上,緩緩開口:“什麼?”
季炎聽到他說這一句,臉色立刻黑了下來:“夜門主,你沒聽到我剛纔說什麼嗎?”
夜無因似是不在意他的態度,這次連頭也不擡了,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嗯,點了下頭。
那個季炎臉色青黑變幻,一握拳,正準備要站起來讓他正眼瞧着自己,不能這般無禮,卻被許雲凌手臂一伸攔住,看着大哥有些不滿的看着他,憤憤的低下頭不再動彈。
許雲凌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夜門主,今日特地前來是有事相求。”
挑了挑眉,夜無因示意他繼續。
“想必夜門主也是知道的,我們長明宮上任宮主即將退位。希望夜門主能答應我們一件事,如果能助我成功,以後長明宮和逆寒門可以聯合起來,到時必定可以傲視整個江湖”
季炎接着插嘴:“現在宮裡也沒有幾個人能跟大哥爭奪,如果夜門主肯幫忙,到時候大哥能當上下任宮主,我們兩方聯手,誰人也無敵。不過要是讓宮裡的別人得了這位置,夜門主不一定能成功拉攏到他們。特別是那個宣毅。”說到宣毅,季炎嫌惡的皺着眉:“那傢伙冰冷無情,整天就扳着臉,一副什麼都不屑的樣子。”哼了一聲。
“哦?”夜無因似是感興趣的聽他們提到宣毅,輕問了一聲。
季炎又重重的哼了一聲:“可不是嘛!那人~~”說着話鋒卻忽的一轉,臉上堆起邪笑:“不過,那小子長的是不錯。”一雙眼睛充滿了慾念。
許雲凌皺了下眉,看向他,讓他不要這般放肆。
夜無因低笑一聲,就憑他們兩個還敢打宣毅的主意。
“夜門主,你覺得怎樣?”許雲凌拿不定這個夜無因是怎麼想的,他是知道前段時間宣毅突然從長明宮出來,跟絕空宮的人呆了一段時間後,消失了蹤影,在之後絕空宮莫名其妙一夜間被滅了滿門,宣毅公然又出現在了逆寒門,而且夜無因跟宣毅走的很近,所以他並不確定夜無因會捨棄宣毅,而和他聯手,更何況這種對他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的別的門派的內部之爭。
夜無因低垂着眼睛,薄脣吐出低沉的語調:“要我幫什麼?”
“我們打聽到宣毅前段時間來中原是來尋找失去多年的親人,家人已經都不在了,只有一個十五歲的弟弟尚在,聽說目前是留在你這裡的。我想把他帶走,暫代宣毅照顧他這個弟弟。這對門主沒有什麼損失,而且不用在揹着這個麻煩。”許雲凌邊說邊看着夜無因的神色,見他並沒有任何表示。
那季炎接着話說了起來:“夜門主,把他交給我們,用他來脅迫宣毅,如果宣毅六親不認,那就不要怪我們無情,殺了那小子,總會讓宣毅一番心血白費。到時候我們在聯手對付他,也不愁他不失敗。”
得意的笑着。看向夜無因,笑聲卻忽的卡在那裡,再也出不了半聲。
夜無因一反剛纔的漫不經心,目光毫無預警的射來,冷冷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瞳仁閃爍着,發出讓人不敢逼視的寒光,季炎嚥了口唾液,什麼話也說不出,夜無因懾人的氣勢沉甸甸的壓在他的胸口,卡上他的喉嚨,想逃開,視線卻始終不敢移動半分,只怕一移開,那人就會立刻劃破他的喉頭。
許雲凌也不禁冷汗直冒,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爲何剛剛還好好的,突然就翻臉。
季炎這個師弟雖然魯莽好色一些,可是對自己卻很忠心,許雲凌細細回想,剛纔他究竟是說過什麼不妥帖的話。
“夜門主~”許雲凌打破沉寂,輕聲開口,口氣不復剛纔的冰冷自信,不自覺的帶了些謙卑。
這個男人的傳聞甚多,不過許雲凌一向相信,一個人一定要見過才能知道究竟是怎樣的。
就在今天下午第一次見到,許雲凌也忽略了這個男人掩藏起來的凌厲,畢竟自己也是長明宮裡數一數二的人物,誰見了也是畢恭畢敬的。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並不差,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優秀,可是卻也遠遠沒有傳聞中說的那般誇張,所以在面對他時,自己的話語中也多了幾分自信和傲氣。
自己這個師弟季炎平素說話經常口無遮攔,來這裡之前自己並沒有特意囑咐季炎要小心說話,其實也是存了試探的心。
季炎說話不經腦子,處處帶着狂傲,由季炎唱黑臉,而自己在之後唱白臉。在許以一些好處,想來從這裡要一個對於這個男人來說無關緊要的人,是完全沒問題的。
可是就在剛剛,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這個人在他們面前,根本無意展露自己的實力,也或許是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一切就在季炎說出要殺那個宣毅的弟弟時忽然改變,繞是自己也抵抗不住這懾人的視線。似獵物盯着誤闖入他領地的東西一般,讓人渾身緊繃,不敢言語。
“夜門主,你覺得這個提議怎樣?”許雲凌有些尷尬的再次開口。
“明日我讓我手下護送你們出城。”夜無因似乎不願浪費時間在這裡,丟下這句話,也不管他們的反應,起身走出房間。
季炎怒目看着夜無因的背影漸漸遠去,卻不敢說一句阻止的話。
“大哥,這怎麼辦?當時我們的人調查出平時宣毅不離身的流螢,在那個他失散的弟弟身邊守護了好幾天,這證明那個宣毅還是很看重這個弟弟的。如果能把他抓到,或許還能威脅一下宣毅。”
季炎看着大哥坐在椅子上不動,急的站起來:“大哥,宮裡那些老傢伙們都向着宣毅,如果我們不爭取到一點東西,這宮主之位就是宣毅的了啊。”
許雲凌沉默了一會,拍了拍季炎的肩膀:“不要着急,我們先回去,在想辦法。”
如溫從房間走出來,迎面一陣風吹來,打了個哆嗦,回到屋子拿了件披風穿上。
天氣已經開始轉暖,入夜後的空氣裡殘留着的春寒也快要消湮,深深吸了口氣,如溫走出院門。兩個侍衛站在門口:“公子,要去哪裡?”稍移身形擋在如溫身前。
“我去找沐秦,沐神醫。”如溫沒有任何不樂意,禮貌的說着。
“我來領你過去。”其中一個侍衛。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行了,我就是有點不舒服,想讓他給我看看,如果你們門主回來跟他說一聲就行,”如溫微笑着說
兩個侍衛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公子小心,沐神醫現在應該在西苑裡,穿過這個長廊,往東拐,然後在走到一個亭子,前面就是了。”
“恩,謝謝”如溫道了聲謝往前走去。
長廊周圍有幾個院子,燭火映照着,還算亮堂,可是過了長廊,往東一拐,漆黑一片。
如溫有些後悔剛纔沒要個燈籠過來舉着了。
這裡是幾個院子的後牆,牆頭很高,一點光亮透不進來,院子裡的樹木還沒開始抽出新芽,一片光禿禿。
如溫腳下加緊了幾步,終於看到了亭子。
環顧四周,尋找着“西苑”。
今晚是上弦月,還有些黑雲遮掩,月色暗淡,如溫看不到西苑在哪裡,只是眼前有兩條分開的小路,不知道那條通往。
正着急,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亭子裡坐着兩個人,心下一喜,朝兩人走去。
跨上階梯,一步步走向亭子。那原本在說話的兩人忽的住了口,轉過身看向他。
如溫看這兩人,二十多歲,衣着不像普通侍衛,也許是逆寒門內的堂主部主之類的吧。
“請問,兩位兄臺。這個西苑在哪裡,我走到這裡不知道怎麼走了。”如溫看着他們,微笑着問道。
狂汗,我是開玩笑的。有那麼多在看文的親親在,我怎麼會停。
其實威脅了跟沒有一樣,留言還是那麼多,霸王依舊霸王(╰_╯)留言的依舊留言,不過還是炸出了幾個,幾個而已。O(∩_∩)o…哈哈
啊,在囉嗦一句,小溫這孩子淨往槍口上撞,不怪我,下章小小欺負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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