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漸漸的,已經到了炎熱的夏季,烈日驕陽,蟬歌四起。

洛陽城已經連續一個多月沒有下過一滴雨了,雖然纔剛到辰時,卻已是烈陽高照了。

凌嫦曦睡醒後翻下牀,揉着朦朧的雙眼來到前屋,卻見端木瀾趴在紡織機上睡着了。頓時感覺鼻子一酸,喊道:“娘……”

端木瀾睡得正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女兒喊自己,趕緊擡起頭轉身看見凌嫦曦正溼潤着眼眶看着自己,連忙笑道:“嗨!你看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老愛開玩笑,我剛纔是裝睡逗你的呢!看把你給騙了吧?呵呵……傻丫頭。

凌嫦曦跑過去抱住端木瀾,哭道:“娘,你就別蒙我了,你又熬夜織布了吧!都怪我!都怪我!老是學不會織布!只會舞槍弄劍的!又不能爲家裡掙點錢,害得你總是熬夜織布,都怪我!嗚嗚……”

“好了好了!別哭了啊,娘真的沒事的,娘不困!啊!別哭了……別哭了……”端木瀾連忙拍着凌嫦曦的背安慰道。

凌嫦曦放開抱着端木瀾的手,擦了擦眼淚,氣道:“要我說就怪這老天!都好久不下雨了!山上的花全都凋謝了!害得我不能賣花掙錢!才使得孃親每天都熬夜織布!”

“嫦兒!別胡說!人怎麼能怪天呢!”端木瀾嘆道:“這就是命啊……”

“我就要罵!我就要罵!”凌嫦曦憤憤不平的說:“我不但要在這裡罵!我還要到山上去罵!這個臭老天!這個該死的老天!”說完,飛快的跑出房門向山上跑去。

“嫦兒!”端木瀾喊道,卻已不見女兒身影。“哎……這個丫頭的性格啊!真像極了她爹,也太急躁了……”

凌嫦曦跑到山上以後,已是氣喘吁吁。她看着滿山枯萎的花枝,也不顧着歇一口氣就對着天空大喊道:“臭老天!壞老天!你爲什麼不下雨!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們害得有多苦嗎?臭老天!臭老天!!”罵完以後,凌嫦曦正緩着氣呢,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老天不下雨你就這樣臭罵他啊?呵呵,還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凌嫦曦本來心情就不佳,聽見有人嘲笑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沒轉過身就開始罵道:“我罵我的!管你……”還沒罵完,她轉身看見來人,頓時驚的目瞪口呆。

“怎麼了?十夫人?不認識爲夫了?”易臨風站在不遠處,手裡輕輕搖着竹墨摺扇,滿面春風的笑道。

凌嫦曦頓時感到心裡咯噔一下:“這個色狼怎麼會找到這來?難道是我罵了老天,老天給我的懲罰?那也未免來的太快了吧?”心裡這樣想着,嘴裡卻還是兇狠的罵道:“誰……誰是你十夫人啊!你別胡說!小心本姑娘的拳頭可是沒張眼睛的!”說着,舉了舉拳頭以表威脅。心裡還默默想着:“看他長的眉清目秀的,應該不會什麼武功吧?他若敢亂來,必定打的他滿地找牙!”

“呵呵……果然是個厲害的姑娘,在下怎敢再胡說呢?”易臨風拱手向凌嫦曦致歉道:“姑娘莫怪,在下只是給姑娘開個玩笑。”

“哼!你知道怕了就好!”凌嫦曦得意的叉着腰說道。

易臨風見凌嫦曦得意的模樣,不禁微笑着搖搖頭,心裡暗道:“我易臨風自命風流,在長安時無數女子想要投懷送抱都是逢場作戲,莞爾拒之。來到洛陽也是不乏桃花。只有這個姑娘每次見到我都是橫眉豎眼的,怒目相視。還真是有趣呢!”

見易臨風站在那不說話了,凌嫦曦想道:“這個色狼該不會被我嚇傻了吧?也好,這樣以後他看到我也好躲得遠遠的,不會再來煩我了。”想到這裡,她叉腰說道:“喂!你快走吧!我這次就放過你了!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說完,向山下走去。

“姑娘請留步!”易臨風突然喊道。

“幹嘛!你還想做什麼?”凌嫦曦轉過身,微怒道。

“呃……”易臨風頓了頓,笑道:“姑娘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對在下這麼怒目相視?再怎麼說,在下也算姑娘的救命恩人啊?”

“救命恩人?明明是你**薰心想要我去做你的那個什麼……什麼十夫人好不好?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好心。”凌嫦曦嘟囔着嘴說道。

“這……這只是在下忽悠那葉公霖的,沒想到卻讓姑娘心生埋怨,是在下不好,不該給姑娘開如此過分的玩笑。”易臨風收回摺扇,抱拳致歉道。哎……這個丫頭的心思也太單純了,說什麼都信,自己至今連一位夫人都還沒娶,哪來的什麼十夫人?

“照你這麼說,還真是你救的我?那我是該感謝你哦?”凌嫦曦摸了摸頭髮問道。

“感謝就不用了,因爲在下的玩笑嚇到姑娘了,也是在下的不是。我們就算扯平了吧!”易臨風笑道。

“嗯!就是!你那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凌嫦曦嘟着嘴點了點頭。

“呵呵,對了,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凌嫦曦”

“哦,凌嫦曦,真是個好名字!”

“哼!那當然!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易臨風。”

“哦,一般般吧,不算好聽,也不算難聽。”

“呵呵……”易臨風笑着搖了搖頭,突然像想起了什麼,問道:“凌姑娘,剛纔你爲什麼要罵老天啊?就因爲一個多月不下雨嗎?”

“是啊!都一個多月不下雨了,山上的花都凋謝了,我拿什麼去賣錢啊!”凌嫦曦跺了跺說道:“害得我娘這段時間老是熬夜織布,人都累瘦一圈了!”

“那你爲何不幫你娘織布,好讓你娘多休息一下呢?”易臨風問道。

“我也想啊!”凌嫦曦瞪了對面的人一眼,用腳踹着地上的石子苦惱道:“可是我怎麼也織不好……都怪我太笨了!”

“嗯,是夠笨的!要不然上次怎麼會落到葉公霖手裡。”易臨風不知死活的笑道。

“你說什麼!”凌嫦曦聽見易臨風嘲笑她,氣的臉都紅了。大罵道:“你個大色狼!!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要不然那天干嘛不用真功夫救下本姑娘啊!!”

“大色狼?”易臨風聽到凌嫦曦這樣叫自己,真是哭笑不得,苦笑道:“在下可沒有姑娘那麼野蠻,動不動就以武力示人,萬事以和爲貴嘛。”

“你!你敢說我野蠻!”凌嫦曦怒道,揮起拳頭就朝易臨風打去。

“誒,姑娘若不是野蠻,這又是要做什麼啊?”只見易臨風則身一躲,伸手抓住飛來的拳頭笑道。

“我……我就是野蠻怎麼着了?”凌嫦曦用力甩開易臨風的手,怒道:“我懶得跟你廢話了。”語畢,轉身向山下走去。

“姑娘想不想讓這山上的花兒瞬間全部開放?”易臨風突然喊道。

“啥?你說這些枯萎的花?瞬間全都開放?你當你是天上花神啊!”凌嫦曦聽到此等妄言,轉過身來戲謔的笑道。她覺得,身邊這個人就是一個牛皮大王,牛皮吹的是一個比一個響亮。枯萎的花朵,就算是天降甘霖,至少也要過一段時日才能開放,他居然說馬上就能全部開放?真是笑話……

“既然姑娘不信,那我們就打賭如何?”易臨風笑道。

“好啊!如果你沒能讓這山上的花全開,那你以後永遠都不能出現在我面前!”凌嫦曦心裡暗暗的喜着:“哼哼!終於可以永遠的甩掉這個討厭的傢伙了。”

“那如果在下做到了呢?”易臨風問道。

“你想怎樣都可以!”凌嫦曦脫口而出,因爲她覺得這根本就不可能,除非這傢伙真的是花神下凡。

“嗯?怎樣都可以啊?”易臨風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在下可不可以提點比較過分的要求呢?”

“什麼要求?”凌嫦曦瞪着眼睛問道。

“比如……叫我一聲相公,如何啊?”易臨風打開摺扇,春風得意的笑道。

“啥?你找死啊!”凌嫦曦怒目圓睜,舉起拳頭罵道。

“呵呵……看來姑娘有欠風趣哦,在下開玩笑的啊!”易臨風搖搖頭笑道,微頓後,繼續說道:“這樣吧!如果在下做到了,還請姑娘以後能對在下友善一點,不要老是這樣……兇!”最後一個兇字,說的很重。

“這個好辦,如果你能讓這些花全都開放,也算幫我一個大忙了。我理應把你當朋友了。”凌嫦曦點點頭說道。

“呵呵!那在下獻醜了。”易臨風笑道,從腰間拿出那支鑲有七彩寶石的琉璃簫,吹奏起來……

音起——

樂曲如春風拂面般環繞在耳邊,琉璃簫上的綠水晶突然發出強烈的綠光,籠罩在整片山上。

這時,奇蹟出現了!本身枯萎的野花突然同時綻放開來,暗淡的枯黃轉眼間如同被塗抹上了色彩一般,嬌嫩鮮豔。花兒們爭芳吐豔,競相開放,就算是百花盛開的春季也看不到這樣的奇景。

凌嫦曦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經是目瞪口呆了,一隻手放在嘴邊半張着嘴,竟出了神。

曲畢,易臨風放下琉璃簫,負手於後,笑道:“姑娘請看,在下已經讓山上所有的花都開了。”說完,自信的看向凌嫦曦。卻見她動也不動的愣在那,只好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喊道:“凌姑娘?凌姑娘?”

“啊”凌嫦曦終於回過神來,她驚歎的說了句:“太神奇了!你那是什麼寶物啊?”

“姑娘是說這‘七色虹音簫’?”易臨風問道。

“是啊?”凌嫦曦點點頭。

“嗯……我也不太清楚,這簫本生是我孃的,因爲我從小就喜歡音律,所以娘時常拿出此簫教我吹奏。”易臨風笑道,頓了頓,他臉色突暗,繼續道:“後來……娘去世後,我就時常把此簫帶在身邊,就好像娘一直在我身邊……”語畢,易臨風低下頭,沉默不語。

娘去世前曾今告訴自己一段口訣:

紅塵擾心心如裂,

橙碧輝煌百鳥聚,

黃梁一夢夢難醒,

綠風如露降甘霖,

青面喪魂控傀儡,

藍音九轉魂歸來,

紫氣東來震乾坤。

自己琢磨了五年,卻還是隻能參透到第五句,本以爲這口訣上的仙法都只能害人,沒想到今日居然還能幫人一把,娘在天之靈也應該感到欣慰吧?

易臨風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中,完全沒注意到對面那個小丫頭早已雀躍的歡呼起來:“哦……太神奇了!太好了!我終於可以賣花掙錢了,以後娘就不用這麼辛苦了!”說着,來到易臨風身邊抱拳道:“我還要謝謝你啊!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先還以爲你在吹牛呢!!嘻嘻……”語畢,凌嫦曦拍了拍易臨風的肩膀。

感覺到肩膀上的被人拍了兩下,易臨風纔回過神來,笑道:”能幫到凌姑娘乃在下之幸,那麼凌姑娘可要遵守諾言哦?”

“諾言?”凌嫦曦奇道,過了一會纔想起剛纔打賭的事,笑道:“嗨!易兄你放心!我凌嫦曦說話算話,一言那啥……”

“一言九鼎!”易臨風笑道。這個姑娘太不一樣了,居然不像其他姑娘那樣稱呼自己爲“易公子”或者“臨風少爺”,卻叫自己“易兄”?看得出來,這是個很爽朗的姑娘。

“恩恩~~就是就是~~~”凌嫦曦燦爛的笑道:“那我要去採花了?我還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娘!叫她以後別熬夜了!”說完,凌嫦曦蹦蹦跳跳的採起花來。

易臨風看着凌嫦曦採花的背影,欣慰的笑着。

夜已深,皎月如霜——

幽靜的山間小屋裡,凌嫦曦躺在自己的牀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裡總是一抹白色的身影,揮散不去。

“哎呀!煩死了!我到底是怎麼了嘛!滿腦子都是……”凌嫦曦從牀上翻爬起來,抓狂着。

突然,遠處飄來隱隱約約的簫聲,曲淡調輕,帶着淡淡的憂傷。

“咦?這麼晚了,誰還在吹簫啊?”凌嫦曦歪着腦袋想了想,忽頓道:“啊!難道是他?”披上外衣,向門外走去。

經過主臥房,凌嫦曦偷偷地向裡面看了一眼,見端木瀾睡的正香,她放輕腳步走向大門。

出了小屋,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凌嫦曦藉着月光,向簫聲的來源處尋去…

走過一條彎曲的山路,簫聲漸漸清晰,就在前方的小樹林中。

這麼晚了,他來樹林做什麼?

凌嫦曦繼續向前走去,在一棵葉繁枝茂的大樹前停下了腳步。

只見一人靜靜的坐在樹枝上,晶瑩剔透的琉璃簫豎於脣邊,月光下,簫上的七色水晶光彩奪目,閃動着璀璨的光芒。

面如冠玉,白衣翩然——

風過處,衣衫亂舞,他卻置之不理,依然沉醉在自己的簫聲中。

“果然是他……”凌嫦曦自語道,走上前去輕喊道:“易兄……”

卻不料樹上之人似乎沒有聽見,雙眸緊閉,繼續吹奏着。月光下,凌嫦曦隱約看見他的臉上有一縷淚痕。

“嗯?哭了?”凌嫦曦暗自想道,心中頓生疑惑:“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這人總是一張打不死的笑臉,今天怎麼哭了?”

“喂?”凌嫦曦試探性的又喊了一聲。

簫聲倏然而止,易臨風放下琉璃簫,看了一眼樹下的人,會心一笑,躍下樹枝。

“凌姑娘半夜三更的不睡覺,跑樹林裡來幹嘛?”易臨風單手負於身後,笑道。

“切!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好不好?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來吹什麼簫啊?”凌嫦曦雙手叉腰,反問道。

“呃……在下睡不着……”易臨風說道,臉色黯然,低頭不語。

凌嫦曦見狀,想起剛纔他臉上的淚痕,問道:“你……怎麼了?”

“呵?我怎麼了?我沒怎麼啊?”易臨風擡起頭,又是一臉的笑容。

“是嗎?”凌嫦曦一臉的不相信,但既然人家不說,她也不好多問了。“嗯,你剛纔吹的那首曲子蠻好聽的哦,再吹來聽聽啊?”爲了打破僵局,凌嫦曦笑道。

“凌姑娘愛聽,乃在下之榮幸。”易臨風笑道,拿出七色虹音簫繼續吹奏起來。

月色如醉,寂靜的小樹林中,兩個人影相對而立……

第二章第十二章第九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七章第八章第八章第五章第二章第五章第三章第二章第十章第十二章第六章第十一章第六章第十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十二章第十二章第一章第四章第十二章第五章第十二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十章第十章第十一章第八章第六章第二章第七章第四章第四章第八章第十一章第三章第十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十二章第四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十一章第七章第一章第八章第十二章第三章第十二章第五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十二章第六章第五章第五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十一章第十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十一章第四章第十二章第二章第六章第四章第十章第七章第一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二章第二章第三章
第二章第十二章第九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七章第八章第八章第五章第二章第五章第三章第二章第十章第十二章第六章第十一章第六章第十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十二章第十二章第一章第四章第十二章第五章第十二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十章第十章第十一章第八章第六章第二章第七章第四章第四章第八章第十一章第三章第十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十二章第四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十一章第七章第一章第八章第十二章第三章第十二章第五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十二章第六章第五章第五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十一章第十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十一章第四章第十二章第二章第六章第四章第十章第七章第一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二章第二章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