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幼從衛生間出來,長長的頭髮披在肩膀上,她輕輕地用毛巾擦着,走回房間時發現書房門透着昏暗的燈光,裡面傳出來爭吵聲。
“蔓琳,婚是你要離的,我同意了,可是你就不能等孩子高考完再說?”衛與國站在工作桌旁邊,接着將高腳杯裡的紅酒一口喝下。
江蔓琳面無表情,看着眼前這個共同生活了二十一年的男人,心裡只有厭惡,當初的婚姻本來就不是自己所願,如今離了婚,還不能告訴孩子,還要和他假裝在一起生活,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
“衛與國,你如今知道做一個父親的責任了?知道考慮孩子的感受了?在我們婚姻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你在外面鬼混得還少麼,如今婚也離了,說與不說在你,我明天就搬出去。”
衛與國冷笑兩聲,目光凌厲地盯着前妻,話語刻薄冷冽:“江蔓琳,當年是你父母幫我的沒錯,這麼多年過去,我該還的都還了,你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還有如果我是你,決不會選擇丟下婚姻去找一個曾經拋棄你的男人。”說罷,用手指輕輕劃過江蔓琳光滑的臉龐。
衛子幼站在門外,擦頭髮的動作還停在那裡,腦海裡不斷重複剛剛聽到的話,長長的睫毛抖了抖,臉色慢慢變得有些泛白,她不動聲色地退回自己的房間,書房裡說的話她再也聽不見,她趴在牀上,緊緊抿着脣,酸澀的眼睛漸漸泛起一層溼潤。
第二天,媽媽並沒有搬走。
衛子幼起牀下樓,看見爸媽正坐在飯桌旁,爸爸翻看報紙,媽媽正喝着牛奶,面前擺着工作的筆記本電腦。
衛子幼眼裡泛起一層嘲諷的笑意,在此之前,她看見爸媽這樣的情形只是覺得他們總忙着自己的工作,如今看來,他們的演技真是好,離了婚還可以這麼若無其事的生活。
她整理整理情緒,走上前甜甜地喊一聲爸媽,既然不想讓她知道,她自然要演好這齣戲。
……
衛子幼任由眼淚流下,靠着林遇安的肩膀,閉上了眼睛。
林遇安不知道如何安慰衛子幼,想着就靜靜陪着她也好,其實,誰又是完全幸福的人呢?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話最正確不過。
衛子幼哭得累了,睜開酸澀的眼睛,看了看時間。
“遇安,我想見於湛,我不想回家,我要見他。”
林遇安替她擦乾眼淚,微微笑着:“想見他就打電話給他吧,現在時間還不遲,但是一會兒必須早點回去。”
“你可以打電話叫他出來嗎?”
林遇安一愣,明眸望着眼前的衛子幼,她不明白衛子幼的意圖。
衛子幼低下頭去,小聲地說:“遇安,我怕我打給他他不會出來。”
林遇安嘴角冒出一絲苦笑,看來,衛子幼還是不相信她。
“遇安,你就幫我打電話叫他出來好嗎?”
林遇安點點頭,撥出了於湛的電話。
“喂?”很快接通了電話。
林遇安看一眼衛子幼期望的眼神,咬咬牙說:“你現在能來遊樂園嗎,我在這等你。”
“現在?”於湛不由得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多。
“你有什麼事沒有,如果你有事的話……”
“沒有!我現在就過來,你就在那等我。”
於湛掛了電話,拿着外套,朝正在廚房的母親說了一聲就衝出了門。
“於湛,你還沒吃飯呢!”
“我出去吃,您不用等我……”
何雅停下手裡炒菜的手,伸手將火關掉。
她嘴角慢慢掀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接着拖着疲憊的步伐走到酒櫃拿出一瓶紅酒打開,她輕輕搖了搖高腳杯裡的紅酒,視線繞了一圈空曠的屋子,嘴角的苦澀笑容越來越明顯,她一口把杯子裡的紅酒喝下。
……
“他說馬上就來。”林遇安掛了電話,看着衛子幼說。
衛子幼正要說話,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示意林遇安她要去接電話。
林遇安點點頭。
衛子幼拿着手機走出很遠,確定這裡不會被林遇安聽到,才慢慢接了電話。
“什麼事?”衛子幼冷冷問道。
“你把林遇安那麼快帶走幹嘛?我不過喝了點酒,醒來人都不見了。”對方輕笑出聲。
“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把遇安帶去哪裡了?她臉上背上都是傷,我答應帶她出去,可沒答應你傷害她!”
本來倒在沙發上的沈風一下子坐起來,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目光陰寒冷冽,說話的語調冰冷:“這件事我不知道。”
衛子幼回頭看一眼坐在長椅上的林遇安,繼續說:“別再打電話給我,就這樣。”
她摁斷電話,帶着微笑走向林遇安。
“謝謝你啊,遇安。”衛子幼牢牢抱着林遇安。
林遇安轉過臉,看着衛子幼說:“子幼,你是不相信我嗎?不相信我不喜歡於湛是嗎?”
衛子幼搖搖頭,臉上誠懇不已,她拉着林遇安的手,“不是不相信你,遇安,我真的只是怕我打電話給他他不會出來,畢竟這麼晚了……”
衛子幼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極了犯錯的小孩,頭埋得低低的。
林遇安沒有再說話,這麼晚了衛子幼打電話怕於湛不出來,要她打,於湛如果不出來就好說,於湛現在答應了,衛子幼肯定又要胡思亂想。
唉!
她把頭低下去,一雙漂亮的眸子也變得黯然失色,晚上的天氣有點冷,她不自覺地縮着身子,身邊的衛子幼正在玩手機,她瞥了一眼就轉過臉看向遊樂園門口。
正巧看到於湛穿着厚厚的外套向她走了過來,她向於湛輕輕揮了揮手,接着用手肘碰碰身邊的衛子幼。
這個傻子。
喜歡的人來了居然只知道玩手機。
衛子幼連忙站起來,笑着向於湛招手。
於湛看到衛子幼也在,眼裡出現一絲莫名的情緒。
“嗨!於湛。”
於湛微笑着向衛子幼點了點頭。
“我們的票還有幾個項目沒玩,要不你也去買張票我們一起?”
於湛點了點頭,目光越過衛子幼,看向坐在長椅上的林遇安,此時林遇安正低着頭翻看手機。
“那我們去買票啦,遇安,你等我們一會兒。”衛子幼對長椅上的林遇安說。
“去吧去吧。”林遇安說罷並沒有擡頭,只縮着身子盯着手機上的漫畫看。
突然,一陣溫暖從背上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