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胤禛剛上完朝從紫禁城出來,便見狗兒一臉惶然地道:四爺,昨夜裡別院起火了。|”
胤禛陡然一驚,忙問裡面人怎麼樣,狗兒曉得他是問凌若情況,卻是爲難地道:沒有四爺命令,哪個也不敢進去,所以……”
“一羣蠢材!”胤禛面色一沉,劈手奪過狗兒牽手裡繮繩翻身上馬,直奔別院而去,狗兒急急跟後頭。
從紫禁城到別院有一段極長距離,縱然馬加鞭也要奔上大半個時辰,這一路上胤禛只有一個想法,她千萬不要死!千萬不要!
胤禛不曉得自己爲何會這樣意一個女子生死,明明他已經廢了她,明明已經打算一生不見,爲何聽到別院出事時,腦海中出現第一個念頭就是她安危,爲什麼?
策馬疾奔,好不容易看到別院影子,發現果如狗兒所言,焦瓦處處,還有一些人聚集前面對別院指指點點。胤禛等不及馬停下,直接從還狂奔馬上一躍而下,撥開人羣直往別院奔去。
他從沒來過這裡,根本不知凌若住何處,只是四處亂奔亂走,無人踏足雪地中留下一連串凌亂腳印。
哪裡?她到底哪裡?!
遍尋不至,胤禛心漸漸慌了起來,難道她已經……不!她不會死!
好人才會不長命;她那麼惡毒推梨落下水,分明就是一個心中蛇蠍毒婦,這種禍害,理應遺千年纔是,怎麼可能這麼短命!
他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心依舊不住往下沉,究竟哪裡,若還活着,爲什麼自己一直找不到她!爲什麼!
就胤禛即將被惶恐淹沒時候,眼角餘光突然掃到後院有幾間舊屋,並未被火勢波及。他顧不得多想匆匆奔過去,一把推開門,無人!再推,依舊無人!待到後一間時,胤禛手有些發抖,整個別院都被他找遍了,若這裡再無人……
胤禛不敢再想下去,咬牙往前推去,門開那一瞬間,胤禛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清晰看到那個熟悉身影。
胤禛長長出了一口氣,心一下子鬆下來,有微不可見欣喜眼底浮現,她果然還活着沒有死!
他突然出現,驚到了屋中所有人,愣了好一會兒後李衛纔想起行禮這事,忙拉着還有些恍惚墨玉跪下磕頭請安。
凌若怔怔地看着那個從不曾腦海中淡去身影,心中百味呈雜,胤禛,他們終是再見了……
兩年光陰,並不曾改變太多容顏,然心境卻是與兩年前截然不同,凌若暗自攥緊雙手,強迫自己壓下所有激動,面無表情地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來胤禛。
腳步聲戛然而止,許久,帶了幾許澀意聲音耳畔響起,“我聽說別院起火,所以過來看看,你……沒事就好。”
凌若不知道是否自己聽錯了,胤禛說這話時候,竟有那麼一絲絲欣喜,他始終還是意自己嗎?
嘆息心中默然響起,心思千迴百轉,然露臉上卻只有吃吃傻笑,猶如看一個陌生人。
想要回雍王府,僅靠胤禛那麼一點點意是遠遠不夠,憐惜往往是留住一個人都好開口……
胤禛很就發現了凌若不對勁,皺眉道:你笑什麼?”
凌若歪頭看了他半天,站起來癡笑道:你是誰?爲什麼會這裡?”
“你不認得我了?”胤禛呆了一呆,有難以置信失望其中,他們分別兩年而非二十年,怎麼可能連彼此模樣都忘了。
凌若只是看着他傻笑並不回答,令胤禛愈加心慌,狠狠掃過跪地上兩人冷聲道:說!你們主子這是怎麼了?”
李衛心思是機靈不過,曉得主子這是打算胤禛面前裝傻,是以趕緊爬前幾步垂頭道:回王爺話,主子她……她瘋了!”
胤禛聞言赫然大怒,“胡說!前幾日我讓狗兒來時候還好端端,怎麼會突然發瘋?”
李衛哭喪着臉道:奴才也不知道,就這幾日,主子突然就變得瘋瘋顛顛,說話也語無倫次,就昨日裡那樣下雪天她還嚷嚷着說熱得慌,非要奴才把夏衣找出來給她穿。如今這身冬衣還是今早奴才們好說歹說才哄主子穿上。”
這個時候,凌若突然驚慌失措地大叫,“孩兒呢?我孩兒哪裡去了?是不是你們把她藏起來了?”
李衛悄悄使了個眼色給墨玉,她會意地眨眼,爬起來從裡屋抱出一個枕頭遞給四處亂找凌若,好言哄道:主子您瞧,小格格不是好好這裡嗎?奴婢哪裡有藏,是小格格剛纔裡屋睡覺呢!”
凌若神經兮兮地點頭,接過枕頭小聲道:哦,原來孩兒睡覺,那我們說輕一些不要吵她!”
“孩兒……她還記着那個孩子?”胤禛喃喃地問着。
李衛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是,自來了別院後,主子日日以淚洗面,放不下早夭小格格,再加上又惦念四爺,心裡難過,這才憂思成疾。”
那廂凌若似沒聽到他們話,只一昧抱着枕頭溫柔地說着話,只是一個枕頭而已,她卻彷彿抱着自己全部生命,那種發自內心慈愛令人瞧着心酸不已。
胤禛走過去緩緩蹲凌若面前,手緩緩自那個有些破舊枕頭上撫過,鼻尖一陣酸澀。是啊,他只記着她害梨落,卻忘了,她也失去了一個懷胎七月孩子……
“若兒……”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喚這個名字,以爲自己恨極了這個名字,直到這一刻再次喚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兩個字從不曾腦海中褪色,鮮活依舊。
於她,恨極亦念極……
心情複雜胤禛並不曾注意到掠過凌若眼底悸動,伸手想要去撫她抱懷中枕頭,卻被她躲開,神色激動踢倒了凳子,一邊往後退一邊驚惶地大叫道:你想做什麼?不許你傷害我孩子”
說到這裡,她忽地又低頭將臉貼枕頭輕聲喃呢,“孩兒不要怕,沒有人可以傷害你,額娘會一直你身邊保護你;還有你阿瑪,他現上朝去了,等會兒就回來,你阿瑪可是當朝雍郡王。等你大一些,額娘讓你阿瑪帶你去見皇爺爺好不好?他一定會很喜歡孩兒,到時候讓皇爺爺給你取個好聽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