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胤禛今日心情頗爲不錯,停下挾筷手,笑道:“不知皇后想求什麼樣恩典?”
烏雅氏以及底下那些嬪妃同樣好奇地看着妝容精緻皇后,他們都猜測皇后所謂恩典是什麼,唯有凌若隱約猜到了些許,口中正咀嚼肉片一下子變得索然無味。
“熹妃當日爲大清祈福,離宮半年,一直菇素吃齋,這份心意實難能可貴,理該嘉獎,所以臣妾想替熹妃妹妹求一個恩典,晉其爲貴妃。”那拉氏說這些時,一直帶着盈盈笑容,彷彿真是爲了凌若好。
烏雅氏眸光一冷,剛纔還有幾分笑意神色漸漸冷了下來,胤禛則是若有所思,至於其他妃嬪礙着身份不敢就此事說什麼,只是用嫉妒目光望着凌若。貴妃啊,多少人終其一生,也靠近不了這個位置,只能被迫仰望。鈕祜祿氏何德何能,得皇上重視不說,還得皇后另眼相看。
一時間,整個儲秀宮鴉雀無聲,年氏死死攥着象牙雕花筷子,努力不讓逐漸心中集聚怒氣爆發出來,至於臉色好看與否,她已經無瑕兼顧了,坐她旁邊戴佳氏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另一邊傾着,怕沾染到她怒火。
溫如與瓜爾佳氏不約而同地露出憂心之色,貴妃之位看似風光,然於凌若卻猶如坐火山口,隨時會爆發岩漿足以將她焚燒得屍骨無存,而且還是當着太后與年氏面說出來,皇后可真是將凌若“疼”到了骨子裡。
對凌若來說,集衆目光於一身並不是第一回,可這一次卻如無數鋼針不斷從皮膚中生生鑽刺進去一般,令她渾身皆發疼。
“皇額娘以爲如何?”胤禛眉頭有微不可見皺痕,彷彿對此並不贊成。他心中自然屬意凌若,卻不是現,且素言是絕對不會甘心凌若與她並列。想到此處,胤禛下意識地往年氏所地方看了一眼,管因爲年氏低頭看不清她神色如何,但從她攥緊筷子舉動便可看出心中並不平靜。
烏雅氏睫毛微動,下一刻她將筷子往桌上一擱不鹹不淡地道:“皇帝知道哀家向來不怎麼管後宮之事,熹妃之事,皇帝與皇后商量着辦就是了,貴妃也好,妃也罷,皆是這宮中嬪妃,重要是服侍好皇帝,敬重皇后,不要越過自己該守本份就好。”
烏雅氏話音剛落,席間突然傳來“咯嚓”一聲,循聲望去,卻是從年氏那裡發出,隨着年氏右手緩緩鬆開,斷成四截筷子出現她掌心,隨後滾落繡有金童玉玉賀歲圖桌布上。
“貴妃怎麼了?”那拉氏關切地問着,可是身子不舒服。
年氏將顫抖雙手掩袖中,勉強擠出一絲難看笑容,“讓皇后擔心了,臣妾沒事。”至於筷子爲什麼會斷她沒說,也不需說,所有人心中皆明白。
那拉氏若無其事地將目光自她身上移開,笑盈盈地看了胤禛,這恩典是她替凌若求,自然沒有反對理,那麼就只待胤禛同意了。
那拉氏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胤禛說話,詫異其眼底掠過,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等着。
“若兒。”這個時候,溫如言低低喚了凌若一聲,藉着舉袖遮擋機會,朝凌若微微搖頭。那廂裕嬪雖未說話,但她卻將並排擺桌上筷子動了一下,使得兩根筷子呈交叉之樣,意思不言而喻。
凌若撫去不知何時沾裙上一絲水漬,衆人目光中起身走到烏雅氏那一桌前面,跪下道:“臣妾有話想說。”
“說就說罷,跪着做什麼,起來。”胤禛這般說着,凌若卻是搖頭道:“請皇上允臣妾跪着說話。”
索本書名第五文學看胤禛還待要說,烏雅氏突然開口道:“既然熹妃這麼說,那就跪着回話吧。”
“謝皇額娘!”凌若朝烏雅氏磕了個頭後,又轉而朝那拉氏磕頭,正色道:“臣妾多謝皇后娘娘厚愛,只是臣妾無德無能,實不敢忝居貴妃之位。”
那拉氏微笑道:“熹妃實太歉虛了,“聽潮閣”你替皇上生下四阿哥,又爲大清祈福半年,若熹妃無功,那滿座妃嬪,哪個算得了有功?”
凌若再一磕頭,絳紫色綢繡桃花團紋裙襬鋪展其身後,華燈之下華美異常,“撫育阿哥,爲皇上分憂皆是臣妾份內之事,如何敢居功,是以還請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否則臣妾寧願長跪於此,也絕不敢起身。”
那拉氏長眉微皺,似有些不悅,“熹妃如此百般推辭是爲何意?”
“皇后。”凌若回答之前,烏雅氏開口道:“既然熹妃認爲自己暫無資格忝居貴妃高位,那麼就先緩一緩吧,等什麼時候她真有這個資格了再議此事,不必急於一時。”
胤禛聽到這裡,微微點頭道:“皇額娘說是,此事往後再議。”
見兩人都這麼說了,那拉氏只得答應,椅中欠一欠身道:“是,臣妾遵旨。”旋即又轉了臉道:“好了,熹妃都聽到了,起來吧。”
凌若輕籲一口氣,連忙謝恩起身,“聽潮閣”回自己椅中坐下,她剛纔真怕胤禛會同意那拉氏話,幸好沒有。
那拉氏藉着低頭撫裙動作掩飾眼中異樣,適才胤禛態度令她很是奇怪,胤禛盛寵鈕祜祿氏,這是勿庸置疑事。可是他爲什麼不同意呢,原先按着她猜測,胤禛應是對此事樂見其成纔對,難道他對自己有所懷疑?
不可能!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便被她否決了,若真有了疑心,她不可能一些也察覺不到,當中應該另有原因纔是。
看到胤禛並沒有晉凌若爲貴妃意思,年氏面色稍稍有些緩轉,不過這頓飯是再沒心思吃了,好不容易熬到宴席落下,烏雅氏因身子乏困而先行離去,胤禛與那拉氏則一道點燃了早已擺放院中煙花。
煙花放了滿滿一宮院,這些特製煙花引線極長,且被所有引線皆連一起,形成粗粗一捆,一旦點燃,火星就會蔓延到所有引線上,緊接着無數絢爛到驚人心驚煙花衝上夜空,化爲夜空中那一剎那間卻又永恆至極美麗。
雪依舊漫漫下着,看着滿目流光絢爛,凌若思緒不自覺回到了十九年前那一夜,也是這樣,不過那時她宮外,如今卻是宮內。也就是那一夜,她親眼看到了胤禛無助與絕望,並與他開始糾纏不清。
不經意地一個回頭,恰好看到胤禛目光望過來,四目交錯,兩人均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意。
作者題外話:這幾天人廣州,實沒什麼時間碼字,所以很抱歉,今天只有一,明天就回去了,後天就可以恢復正常,實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