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薇一揮手打斷他的話,“杜大人不要把話說得好像杜家對我恩重如山似的,我爲什麼會變成一個孤兒,杜大人還是去找你爹問問清楚吧。”
說完杜青薇拂袖而去,再也沒有看他們一眼,杜豫徽怒不可遏,立馬就要追過去,“青薇!”
卻被林睿言一把拉住了,杜豫徽回頭不解地看林睿言,林睿言微微搖搖頭,拽着杜豫徽出了夏侯王府。
看着杜豫徽氣呼呼的樣子,林睿言笑道:“青薇是什麼性子,你也是多多少少知道的,她做什麼總是有分寸的。”
杜豫徽滿肚子氣,“你看看她那個樣子!”
“豫徽哥哥,”林睿言拍拍杜豫徽的肩膀,“平素你一向持穩,我爹總是讓我以你爲榜樣,說兵部侍郎年少有成,睿智沉穩,可遇到青薇的事,你怎麼這麼衝動啊?”
杜豫徽長吁短嘆,“那是我妹妹,看着我妹妹跳入火炕,我還能冷靜嗎?睿言,你是沒有妹妹,不知道這些丫頭多麼讓人操心,我從小到大,只要碰到清怡和青薇這兩丫頭的事我就頭大,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是,是,”林言睿連連點頭,“我沒妹妹,就孤孤單單一個人,杜大公子這是在跟我炫耀你有兩個寶貝妹妹嗎?”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行了,走吧,青薇這麼大人了,那麼聰明的丫頭,從小到大隻有禍害別人的份,你就別瞎擔心了,你這就叫舐犢情深,跟個母雞似的總要把小雞拽在自己胳膊底下,就怕人家跟你搶,當年青薇剛來宣城的時候,你就怕我搶走她跟防賊似的教她防着我。”
“你本來就不是好人,我教得很對啊!還有什麼叫舐犢情深,你給我說清楚……”
兩人漸行漸遠,還在爭論。
杜青薇出了廳回到臨華院,看到院子裡夏侯儲之正翹首望着梧桐樹,他眼睛微闔,靜靜站立的樣子,卻有君臨天下的氣勢。也許蘇璟譽說得對,這天
下應該是他的,放眼天下,還有誰能是他的對手呢?
聽到動靜,夏侯儲之緩緩轉身看向杜青薇,那樣一個簡單的轉身,卻悠長猶如一個世紀,他英俊的側顏慢慢轉成正面,好看的眉眼看向她,如繁星的眼眸目光定在她身上,一切都美好得震驚人心,時光彷彿靜止,讓杜青薇有瞬間無法呼吸。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往裡屋走去,侍女奉茶而上再退出,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杜青薇的指尖輕輕摩擦着青花茶盞的邊緣,沉沉的開口,“他們兩會查到那幅畫的來源,以夏侯家的能耐根本不可能這樣大意,是不是你故意讓他們查的?”
“些許小事,他們要查,那就讓他們知道好了,”夏侯儲之不在意地揚一揚眉,“都是你的人,知道了也無妨,何必那麼辛苦瞞着呢?”
杜青薇定定地看着夏侯儲之,生怕錯過了一絲表情,“你一點都不害怕我知道,是嗎?”
夏侯儲之幾乎沒什麼表情,“嗯。”
難過一點一點在心裡洶涌,醞釀成劫難般的悲痛,杜青薇別開臉,快速眨了眨眼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知道你故意設計引我入局,知道你是利用我的,你就一點也不害怕我會與你爲敵嗎?”
夏侯儲之靜靜地道:“我從沒怕過。”
杜青薇笑容破碎不堪,“也對,夏侯王七歲起就沒輸過,七歲就帶領一個家族崛起,又怎麼會害怕區區一個女子呢?”
夏侯儲之神色淡漠,彷彿一點也沒看見眼前的女子的悲痛,“對每一代夏侯家的家主來說,活着的唯一意義就是復仇,沒有個人喜怒和幸福,對一個沒有未來的人,你覺得我應該怕什麼呢?”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冷漠呢?杜青薇想,大抵是因爲他不愛她,唯有不愛的人,從可以這樣從容不迫。
沒等杜青薇開口,夏侯儲之又道:“但我不害怕你與我爲敵,是因爲我知道,你喜歡我,不是嗎,青薇?”
說着他灼灼的目光看向杜青薇,可那裡明明一片從容安然,他那樣平靜的語言卻是最鋒利的利刃,一刀一刀割着杜青薇的心,疼痛如此清晰。
杜青薇無法面對他那樣的目光,眼簾輕垂籠下兩片貝影,她坦誠,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她愛的人,“你果然是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你想要讓我喜歡上你,那怕這本身就是一個陷阱我還是跳了,喜歡這種東西總是由不得自己的,我並不勉強自己。那麼,那些事你也是故意讓我知道的?你知道我愛你,這是想要試探我對你喜歡的深淺嗎?”
“我是在試探,但是爲的是讓你清楚你有多喜歡我,”夏侯儲之淺淺地掃一眼杜青薇,“青薇,你看,即使你知道我利用你,你愛的人還是我。我要你看清楚現實,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可你爲什麼這麼希望我喜歡上你?”杜青薇眼裡痛苦這麼明顯,拔高了聲音,“以夏侯王的手段,想必不會以爲我喜歡你就聽之任之吧?你該清楚,我不是那種爲愛情盲目的人,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杜青薇可以很愛一個人,但無論多愛一個人,都不會降低自己的智商,她是這樣堅持自我獨立的一個女子,絕不輕易妥協。就像這個時候,她明明應該難過得大哭一場,卻這樣理智地問他爲了什麼。
夏侯儲之噙着淺笑,“青薇,你我終究是要在一起的,如果你愛我,那麼可以少一些痛苦,對你,對我,都好。”
“你錯了,”杜青薇果斷地道,“縱使我愛你,可並不代表我想過要跟你在一起,你總會娶妻,我總會嫁人,今日今時的愛慕,時過境遷不過是一場煙雲。我同夏侯家,絕不會有牽扯。”
或者說,她絕不會跟夏侯儲之有牽扯,那是她清楚的萬劫不復。
夏侯儲之眼裡帶了幾分傲據,那是勢在必得,“從前沒想過,那麼從這一刻開始,你可以好好想想了。”
杜青薇防備地看着他,“你,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