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卷 家與國 第四十九章 啤酒館

以曾經翻譯過德國民法典的王寵惠的認知,慕尼黑這座以阿爾卑斯山爲屏障的城市建於公元1158年,當時的巴伐利亞公爵獅子亨利在伊薩河上建了一座橋,更讓慕尼黑成爲當時從薩爾茲堡運鹽以及其他貨物至奧古斯堡商旅的必經之地。慕尼黑得以抽取鹽稅,並因此得以繁榮。

近千年的建設和人文積澱,慕尼黑已經成爲巴伐利亞州首府,古老而美麗。只是此時的慕尼黑和德國其他城市一樣,正陷入一種難以言狀的狂潮中,各處都是混亂,透過車窗,僅僅是火車站出來這一小段路,王寵惠便發現數起搶劫。

見他疑惑,坐在身邊的朱和中不由搖頭嘆道:“通貨膨脹害死人啊!德國本是歐洲第一強國,可現在卻任人宰割,打不過法國,只得出此下策……”

朱和中是湖北建春人,前清留學德國學軍事,同盟會成立之前便加入了興中會,成爲同盟會的德國聯絡人。滿清推翻後於陸軍大學任教,雲南護憲戰爭後則主動請辭,本在鄉賦閒,可得知吳祿貞被複興會算計犧牲後,他憤然出國尋找忠山先生。現在他是革命黨在柏林的聯絡人,王寵惠此次赴德就是由他親自迎接的,又擔心他此行出意外,所以一直護送到這。

“哎……”歐戰大戰的結局,王寵惠在提籃橋監獄時便知道了,目睹德國則想起中國,這讓他不得不再一次佩服楊竟成投機功夫一流。可想到楊竟成則想到自己這次是違反保釋條例出國,這讓他很是不安。

“子英,德國人對華人如何?”王寵惠不願去想前途命運,只下意識的問道。

“怎麼說呢?”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朱中和略想之後才道:“可以說愛恨交加吧。他們認爲是德國人幫助我們建的國。也就是雷奧.威廉元帥那些人,但顯然我們最後忘恩負義,這是一些人的看法。不過另外一些人認爲是德皇下面的大臣們出賣我們在先。兩國本來有對付俄國的計劃,可德國卻沒有遵守。

我們雖然出兵歐洲。並在德軍佔領巴黎後即將勝利時突襲凡爾登要塞,這使德軍的攻勢立即被抑制住——法軍得以喘息從而沒有潰散,英軍因爲兵力受限沒有被趕下大海,反正這一戰是打在德軍腰眼上了,使得德國徹底失去了勝利的可能。可這畢竟是戰爭,輸了就是技不如人,況且戰後我國對德國的援助最多,而且很多都是無償的。巴黎和會也頻頻幫德國說話……”

身爲一個革命者,即便再狠復興會,朱和中還是不得不爲復興軍當初一戰擊節讚歎,奪取凡爾登的戰役改寫了歐洲大戰的結果,進而改變了歐洲歷史,每一個國人都應爲此自豪。

“我聽說那威廉元帥的獨女一直留在德國。”王寵惠明白曾作爲軍官朱和中的心理,但離中華駐慕尼黑領事館越近,他就越想說話——萬一國內關於自己逃獄的消息傳至德國,而領事顧少川不念當初留美舊情,他很可能會像以前忠山先生一樣。被領事館的人關起來,然後裝在大箱子裡遣送回國,他不相信自己有當初忠山先生的運氣。

“對。威廉元帥的獨女戰後一直留在德國,即便國內分封了封地,她也沒回去。對了,去年看報紙說她就在慕尼黑,長的是國色天香,又是有封地實打實的女公爵,還是威廉元帥的獨女,有一大幫德國男人圍着她獻殷勤。有一次她去漢堡,整個城市的都轟動了。城內數個小時交通堵塞,那些歐戰退伍老兵自發爲她維持秩序——德國人不甘心吶!他們認爲如果威廉元帥沒有被可恥的猶太*暗殺。說不定戰爭就贏了,他們把這個叫做‘背後一刀’……”

朱和中出國後就被派到德國。對德國的諸多變化非常清楚,於雷奧.威廉元帥戰時的遭遇,很讓他聯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這樣的詩句。

朱和中說,王寵惠聽,不到一刻鐘,汽車就到了中華駐慕尼黑領事館前。掏出幾張盧布付給狂喜的司機後,朱和中道:“我就在這裡等,萬一你要是……,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

“沒那麼倒黴吧。”從滬上潛逃萬里的王寵惠笑着說道,可他笑的極爲勉強,“我和顧少川在紐約留學的時候還吃過飯呢,那還是我請的。”

熟悉王寵惠的人都知道,此人極爲小氣,請人吃飯從來不帶錢包。他如此強調自己請過顧維鈞吃過飯,彷彿那頓飯就是救命稻草。朱和中從他發白的臉龐中知道他極爲緊張,於是不再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他下車走入領事館。

車外無比的冷,下了車走在雪地上的王寵惠不由自主連打幾個寒顫。領事館是棟三層的小樓,大中華國的黃色龍旗正在三樓屋頂隨風飄揚。當領事館大門口的盛裝衛兵要攔住他時,他把早就捏在手裡的護照亮了出來——這是開國後他赴日本開會時辦的。在他擔心衛兵會接過護照仔細檢查時,對方敬了個禮,側過身子請他入內。

或許是因爲慶幸,又或許是因爲被領事館中央空調的熱風一吹,通過玻璃門進入辦事大廳的王寵惠眼睛忽然滲出了眼淚。他取下眼鏡小心的擦了擦,而後走到當中服務檯說道:“我要找顧少川先生,我是他的同學,鄙姓王……”

王寵惠二十分鐘後如願見到了顧維鈞,猶帶着驚訝的顧維鈞上前就和他親切的握手,這一握徹底讓王寵惠安心了。“亮疇兄,你怎麼來了德國?”顧維鈞驚喜道。

“我……”很多事情一言難盡,王寵惠只順着顧維鈞的熱情搖晃着手道:“我現在在一間律師行就職,聽聞德國馬克大幅貶值,滬上公司傾巢出動,都來德國掃貨,我就這麼來了。聽聞少川在這裡。就想來看看……”

八年前王寵惠、楊蔭杭徇私一案舉國皆知,雖違國法,可在世人、特別是士紳讀書人看來這完全是有情有義之作爲。顧維鈞自己能有今天。也是因岳父恩惠,若是哪天岳父有難。他也必會徇私枉法。因此顧維鈞根本不提前事,只扶着王寵惠的肩膀道:“那亮疇兄在這裡呆幾日,我…我可要天天請你吃飯!”

“哈哈……好。”放下不安的蹭飯王大笑,他大聲道:“那我就在你這住上三五日。”

兩人不顧禮節的在大廳大笑,覺得不適的顧維鈞很快就將他請到樓上辦公室去了。閒聊半日,待到晚上顧維鈞便帶着他出去外面下館子,酒過三巡之後,王寵惠纔開始透露自己的來意。他接着醉意試探道:“少川,你們兄弟會到底想幹什麼?這一次蔡孑民自爆家醜,復興會民心盡失,聽說復興軍都要改軍制了,你們難道就不能抓住機會……”

顧維鈞是滬上聖約翰大學出去的,他入兄弟會的歷史比王寵惠早。不過兩人最終歸屬不同,因爲是廣東人且出生於香港,王寵惠在耶魯的時候就認識了孫忠山,還幫着孫忠山寫了一篇《中國問題之真解決》的政論文,而顧維鈞讀的是國際法。開國後中美關係火熱,一番操作後他居然提前博士畢業,從而進入外交部。

中國和哪一國交好。順帶着留學於這國的留學生也會吃香走紅。頂着哥倫比亞大學博士頭銜的顧維鈞在開國初年很是走紅,職務一升再升,可等中日戰終、中美交惡,他的仕途就不太順利了,但即便如此,在兄弟會的照應下,他還是以二十五歲的年紀成爲慕尼黑領事館領事,這雖然比歷史上二十七歲成爲駐美公使差些,可這個年齡能到這個職位還是出類拔萃的。深陷牢籠、仕途盡失王寵惠可以投身革命黨。可他卻還是大中華國政府的外交官。

並未察覺王寵惠所圖,打着酒嗝的顧維鈞說道:“既然都改軍制了。那民主共和不會太遠了,我們又何必着急……。來。再乾一杯……”

王寵惠最愛啤酒,慕尼黑啤酒館遍地皆是,他舉起杯子又和顧維鈞幹了一杯,再道:“可萬一那楊竟成只是虛晃一槍呢?這可不是中華時報上說的,誰知道改軍制是真的假的。”

“呵呵……”帶着體制內人士、趙家黨特有的驕傲,顧維鈞忍着腹中不適指着王寵惠笑道:“你們律師界消息怎麼這般不靈通,又要修憲了不知道嗎?‘保護私有財產’這一條據說要單獨成一款,列於憲法第四條還是第五條,好像說廷尉府那些人要把這一句改成:‘財產權乃國民一切權力之來源,更是大中華國稽疑院制度之根本,侵犯國民財產權即爲暴政!’”

“啊!”王寵惠聞言大吃一驚,他根本不知道憲法會改成這樣,因爲吃驚他一時間忘記了掩飾,他道:“可任何財產都是國家的啊,若國家有需要,政府難道不可以通過立法補償徵收國民財產嗎?”

“土該法案和蔡孑民威逼稽疑院代表通過的財產公有法案都說明政府是靠不住的。”顧維鈞暫未察覺王寵惠的不對,只當他確實沒有聽到過此事。“一旦有人操縱或者威逼,政府就會以非常之低廉從成本從百姓手中掠奪財產。廷尉府將保護私有財產單獨寫入憲法,並註明財產權是一切國民權利的來源是對的。復興會這一次確實是想改變之前的做法,以使中華變的更加文明,兄弟會內部對此是讚揚的。”

顧維鈞說完就舉杯邀王寵惠喝酒,但這一次兩人沒幹,王寵惠對此還是搖頭,他道:“財產權只是資產階級愚弄民衆的把戲,一切權力其實應該屬於……屬於人民大衆。現在這種走法等於認同人和人之間存在不平等,以後出現的情況將是貧者逾貧、富者逾富,這樣的國家永遠只有少部分富人掌握國家權力,而人民大衆卻要做牛做馬……”

王寵惠每說一句,顧維鈞心裡便涼上一句,待他全部說完,他忽然想起去年外交部發來的訓令,那就是中華革命黨正在歐洲集結,有很多人甚至秘密前往蘇俄。王寵惠素來和革命黨孫忠山親近。這一次忽然出現在德國,莫不是正好途徑德國前往蘇俄?想到此處,顧維鈞忽然問道:“亮疇兄。你這次是去俄國吧?”

“是…,啊!”被顧維鈞忽然一問。王寵惠順口就答了。待說漏了他才反應過來,一下子就呆在那裡。早知道顧維鈞聰明過人,不想他連這都能猜到。幹愣了好幾下之後,王寵惠纔不安道:“少川是如何知道我要赴俄的?”

“哎……”顧維鈞嘆了一句,他道:“亮疇兄真的不應衝動。蘇俄即便會支持貴黨革命,那也是狼子野心。現在國家的情況正在好轉,甚至有消息說,楊竟成下一屆將退出總理競選。說是即便民衆信任復興會,復興會也要推卻厚愛,以立下事不過三的規矩。”

“啊!”王寵惠再次吃驚,甚至比顧維鈞猜到自己要去俄國還吃驚,他瞪着眼睛道:“楊竟成嗜權如命,他怎麼會……怎麼會不再連任?第三屆內閣之前就有消息說他要一直連任到二十年後的。少川,你這不是開玩笑吧!”

“千真萬確!”顧維鈞認真說道:“這是前幾天一次外交酒會上楊竟成當着各國大使的面親口說的。他還說在他下臺之前,復興會將會完善憲法,確保中華將來真正的文明和穩定。他的講演被包括美國大使芮恩施先生在內的所有人衷心稱讚,大家都說他是我國的華盛頓。不過他希望各國使節暫時不要公開這則消息。以免國家政局不穩。”

“是這樣啊……”王寵惠忽然有些失落。這一次他來找顧維鈞其實是想通過私人關係探聽兄弟會內部到底想幹什麼、爲何不再與革命黨保持接觸,原來是國內政局真要大變啊。

“亮疇兄,你真的要去俄國嗎?”既然把話都說開了。顧維鈞索性直接相問。

“大概是這樣吧。”作爲一個越獄犯,王寵惠的選擇不是太多,他不想再回那冷冰冰、陰森森的監獄,革命是他唯一的選擇。他頗爲蒼白的辯解道:“少川,我們並不是不知道俄國人狼子野心,可革命走到今日,還能其他什麼選擇嗎?打個不太好的比方,八大胡同的花魁年老失勢之後,忽然知道有一種辦法能重回二八年華。你說她們會不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重回青春?

我們曾經都是天子驕子、萬民矚目,若這輩子真這樣平凡寂寞下去。誰能甘心?!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既然如此。那便是毒藥也要吃上再說吧。”

顧維鈞在中美交惡自己前途暗淡時就曾體會過:一個政治人物若是失勢將是如何之可怕。平常的走卒販夫、引車賣漿絕不會有這種感覺,唯有大戶人家備受老爺寵愛的小妾忽然被更年輕的小妾奪愛後才能知曉箇中滋味。有不少人坦誠自己對革命黨孫汶很鄙夷,可唯對其數十年持之以恆、百折不饒的革命精神極爲佩服。

以顧維鈞的經驗看,說這話的人都是些未從過政、從未享受過權力好處的人。孫汶之所以幾十年堅持革命,不是他真的愛革命,而是他已經離不開革命。想當初辛亥年他在歐洲被各國政要接見禮遇,回國後也頗具影響,還準備競選就任中華民國總統,可結果卻只是一喪家之犬。境況落差如此之大,他必是受了難以言狀的刺激,現在的他,猶如落水行將斃命之人,只要有稻草就會死死抓着,不在乎救援之人心懷何意。

孫汶如此,不想耶魯畢業的法學博士王寵惠也是如此,顧維鈞無奈的嘆了一聲,卻不知道怎麼接口了。而此時已經別無選擇的王寵惠再次直言道:“忠山先生認爲你們如此對楊竟成妥協是錯誤的。要想改變我國落後的面貌,只能效法蘇俄,布爾什維克才能真正代表人民大衆的利益,纔是最先進社會制度的代表!”

王寵惠如此說,顧維鈞卻笑道:“亮疇兄,你相信嗎?”

“我?”知道自己無法說服顧維鈞,看着他的笑意,王寵惠忽然自嘲笑道:“傻逼纔信!”

“哈哈……”顧維鈞難得大笑,他此時方纔找到一些當初兩人在哥大喝酒的感覺,那是兩個有爲青年直抒心意、憧憬未來的感覺,不想十五年後。大家境況都變了。

“少川不是外人。實話說吧,現在只有俄國會支持我們,忠山先生也只能寄希望於俄國纔有可能推翻覆興會政府。建立中華民國。現在黨員都往俄國集中,我也是保釋出來直接往俄國趕的。”王寵惠道。他此時把顧維鈞當自己人。

“可俄國以前和我們簽訂過和約,說是不能在中日等國國內支持建立布爾什維克黨的,他們這樣做不是違約嗎?”顧維鈞道。

“他們支持的不是布爾什維克黨,他們支持的一個無政府主義同志社,信仰的是無政府主義。”王寵惠知道即便出賣,顧維鈞也不會出賣自己,所以說的東西有些多,“再說這種事情怎麼能說的清。我們全在國外,即便西廠不顧國際法抓到了人,也未必能拿到證據。”

“好像是這個道理。”顧維鈞知道王寵惠說的沒錯,西廠在很多國家都無法抓人,更不能殺人,不然就是違返國際公法。雖然是這樣,但作爲朋友他還是提醒道:“亮疇兄,革命真不是那麼好乾的,真不行我看你還是去做律師吧,以你的名聲在滬上開一間律師所。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布爾什維克也好、中華革命黨也好,殺起人來可絕不留情的……”

“比之復興會如何?”王寵惠知道顧維鈞關心自己,可還是不甘的反問一句。

“復興會殺人僅僅是蔡孑民故意爲之。這真不是復興會本意。”顧維鈞道。

“可少川,你說那楊竟成爲何就不殺人呢?他的學生背叛他、蔡孑民也背叛他,他難道能放心得下?”知道顧維鈞是體制內人士,王寵惠忽然問出一個自己想了許久的問題。

“殺人?”顧維鈞有些驚訝,“楊竟成爲何要殺人?”

“把那些不服他的,他不信任的全都殺了不好嗎?”王寵惠道。“革命黨內不少人認爲他掌握局勢後也會像蔡孑民那樣殺人,可剛纔聽你說卻不是這樣,他倒想退下去了。你說他楊竟成在復興會內是不是已經不得勢,沒辦法殺人啊?”

“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顧維鈞皺眉道。“我問你,燒水的壺要是破了。你是換一把還是補補再用?”

“這能補就補,不能補就換一把。”王寵惠道。

“要是換來不及呢?”顧維鈞再問。他是知道美國威脅論的。

“那就只能補了。”王寵惠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他不解的問:“爲什麼換一把會來不及呢?來不及也比用一把還可能會漏的水壺要好。”

“那要新買來的壺也漏水怎麼辦?”顧維鈞再問,而後接着道:“蔡孑民殺人差一點就讓復興會失盡民心,這全靠大理寺公審的時候翻出了他寫的那封遺書才扳回局面。楊竟成若是再殺人,那不正好是坐實復興會真的*殘暴嗎?原來的人不可能,殺光了原來的換一批新人就會可靠?這怎麼可能!即便可靠也不過二十年;再說你都殺成了慣例,大家都知道一失勢就會被殺,這樣的結果就是楊竟成最後也會不得好死。

政治不是革命,失勢就下臺、犯法則審判,這樣纔會越來越文明。你們啊,還是光棍心態,你見過有錢的財主希望天下大亂嗎?他們是最見不得亂的,只有那些什麼也沒有的光棍才天天想着世道越亂越好,越亂自己就越有機會,反正自己什麼都沒有,剛好可以藉此渾水摸魚、趁亂而起。你們黨內那些人希望楊竟成殺人,不就是抱這種心態嗎。”

顧維鈞說的似乎有道理、似乎有沒道理,王寵惠正想問:這是不是等於說楊竟成還完全掌握復興會時,一個領事館的秘書匆匆而至。他附在顧維鈞耳邊說話,顧維鈞越聽神色越發凝重,待那文書說完,他放下刀叉、取下餐巾道:“亮疇兄,很抱歉不能陪你了,我這邊出了…出了一些事。王秘書會帶你回領事館的,旅館已經安排好了,和領事館非常近……”

顧維鈞說完就匆匆的去了,王寵惠滿頭霧水,剛纔他只聽那秘書耳語中提及啤酒館。啤酒館能有什麼事?難道哪裡有什麼重要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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