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府正廳, 顧少白正招呼着各位賓客,齊子衫笑吟吟地端着酒杯走上前,“來, 子涼, 跟兄弟喝一個。”
顧少白麪無表情地回了個禮, 一飲而盡,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什麼?”齊子衫沒聽懂。
顧少白伸手指了指楚曉月的方向, 齊子衫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正瞧見楚曉月站在一羣世家公子中說說笑笑。
當下心情就不美好了,啪的一聲合了扇子走過去。
“要說這淮河門啊……”楚曉月正聊的盡興, 突然就被人拉着胳膊拽到一旁。
“哎哎哎,你幹嘛!”楚曉月嚇了一跳, 擡眼發現竟是齊子衫。
抿了抿脣, 一把甩開齊子衫的手。“男女授受不親, 齊公子請自重。”
齊子衫額頭突突地跳,原本這就是他的話, 想到之前那一聲聲“楚小姐請自重”感覺簡直是被自己砸了腳。
握緊扇子出聲道:“今日是子涼的大婚之日,你別添亂。”
楚曉月頓時覺得好笑:“本小姐哪裡添亂了?反倒是齊公子上來就拽我的衣袖,不知公子何意啊?”
齊子衫黑臉:“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楚曉月一臉無辜,“不知本小姐的禮節有何不妥?”
齊子衫:“…………”
她丫的居然把他的話記得這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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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少白好不容易在衆人的祝賀聲中敬完了酒。
放下酒杯拱手道:“多謝各位能來參加本王的婚宴, 接下來還請各位隨意, 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衆人都笑, 揶揄道:“人家三王爺要回去陪新娘子啦!咱們這些看熱鬧的就不打擾王爺了!”
再次行了個禮, 顧少白轉身走去墨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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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推開門, 腳下就踩到了什麼東西。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核桃花生撒了滿地。
顧少白:“…………”
踱着步子在那些事物中走, 走到了景薰前面。
“你這是做什麼?”
景薰在蓋頭後面嘟着嘴說:“它們硌我!”
“………”
顧少白扶額,“在被子下裝上核桃松子寓意多子多福。”
景薰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吐了吐舌頭,道:“嘿,原來如此……那我再把它們裝回去?”
顧少白:“………”
眼前的人被大紅色的蓋頭遮住了整個腦袋,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雙手倒是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外面有司儀高聲喊:“吉時已到!”
顧少白拿起放在案子上的棕油竹竿,輕輕挑起景薰的蓋頭。
霎時間,那一張絕美的臉就完完全全顯露在他眼前。
之前在西楚臨行前他也是見到過她打扮的樣子的,沒想到在這時紅燭的襯托下居然還要美上三分。
顧少白心中慶幸,還好沒讓別人看到她這幅樣子。
景薰低頭盯着顧少白的鞋尖,心裡有些緊張。
那人將竹竿輕輕的放回案子上,坐到了她的身邊。
伸手拿起鳳鸞酒壺,將兩個金盃倒滿酒,又把其中一個遞給景薰。
景薰心臟砰砰亂跳,腦子一片空白,就着顧少白的手臂與他交杯,一飲而盡。
頭上鳳冠上的步搖隨着她的動作碰撞出聲響。顧少白擡眼看了看,放下酒杯擡手,緩緩的將上面的珠花釵子一個個褪去,最後任她三千青絲在他的指尖穿梭。
階馥舒蘭素,盤花捲燭紅。滿室的酒香配着玉蘭,顧少白的手不由自主的緩緩撫摸着她的發頂,一路往下到粉紅的臉頰。
景薰垂眼不敢看他,即使再單純,她也知道夫妻在新婚夜將會發生什麼。
顧少白緩緩擡起她的下顎,看着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頓了頓,還是低聲說道:“你若不願,本王不會逼你。”
景薰此刻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閉着眼睛不知所措。
顧少白看着她半響,嘆了口氣垂下手說:“睡吧。”
說完便起身想要走出去。
景薰心中一慌,想也不想連忙抓住顧少白的衣袖,在他回過頭的一瞬間踮腳吻上了他的脣。
顧少白還沒反應過來,脣邊就貼上了一個溫軟的事物,垂眸就看見了景薰緊緊閉着的雙眼,
輕笑一聲道:“睜眼。”
景薰心裡慌得不行,哪裡還敢睜眼,僵硬着身子一動不動的,儼然像上了刑場。
顧少白見狀伸手攬住景薰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顧少白壓着她一點點後退到牀邊,景薰被吻得喘不過氣,擡手想推開他,不曾想竟用了反力,兩人雙雙倒在了牀榻上。
顧少白離開她的脣瓣笑道:“沒想到薰兒竟這般着急。”
聽着他用這樣帶着沙啞的嗓音念她的名字,景薰頓時有些受不住。
“唔……”
當下沒有防備,顧少白低頭埋下來。
一手緩緩地摸向她的腰間,頃刻間,大紅色的嫁衣鋪了滿牀。
景薰垂低頭看了看自己,而顧少白還衣冠整整地撐在她的上方。
心下惱怒,擡手一個用力。
兩人的嫁衣混在一起,赤金色的很是好看。
顧少白重新俯下身,溫柔地吻她,低沉的嗓音帶着讓人失控的磁性:“薰兒……”
景薰咬着脣拼命不讓自己出聲。
溫柔間有輕薄的布料飄然落地。
顧少白眸光一沉,裡面透着壓抑的情緒。
暖風生繡帳,溶溶露滴牡丹生。
鴛鴦交頸,鳳鸞和鳴,也不足這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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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破曉,一縷朝陽緩緩從窗紙透入室中。
雲雨初歇,大紅色的鴛鴦錦被微微蠕動,有人的眸子藏在被子中小心翼翼地睜眼。
鼻息間盈滿淡淡的玉蘭花香,景薰側眼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人。
墨發與錦被交融,高挺的鼻樑顯現出誘人的弧度。
薄薄的脣瓣輕抿,想起昨晚那貼在自己脖頸處的柔軟,景薰紅了耳根。
突然,顧少白緊閉的眸子張開,絲毫不差地對上了景薰的眼睛。
景薰瞬間慌亂,連忙扯住被子蓋過頭頂。
顧少白勾脣,隔着被子擁着她的腰,嗓音帶着清晨獨有的嘶啞:“醒了還不起身?”
景薰咬着脣,在被下悶聲說:“你先起!”
顧少白心情大好,也沒再逗她,翻身就下了牀。
穿好衣服回頭,發現那人還躲在被子中。俯身撐在那一坨凸起上,出聲道:“本王讓浣奚進來侍候你。”
說完起身出去,將浣奚叫了進來。
浣奚早就端着熱水在外面候着多時了,一見三王爺出來,趕緊福了福身就進了屋。
景薰這才探出腦袋起身。
浣奚看着她,忽然間臉就紅了。
景薰瞧着她臉色通紅,不解的問:“浣奚你怎麼了?”
摸了摸鼻子,擡手指了指景薰的胸前。
景薰低頭一看,點點花瓣一直延伸到被子深處。
猛地拉起被子蓋過自己,心裡恨死了顧少白。
“咳……幫我找一件高領子的衣裳吧。”
浣奚應下,再也不敢擡眼。
景薰換了一身正妃的大紅色衣裳,頭戴金色孔雀冠,手腕處的紅翡煙雲與這一身正相配。
用了早膳,顧少白走進臥室。
浣奚在一旁俯身行禮:“參見王爺。”
顧少白揮了揮手,浣奚退下。
景薰看着他,起身道:“妾身…參見王爺……”
噗!看着她那扭捏的樣子,顧少白笑出了聲。
景薰憤恨,她的身體還在疼,能完完整整地給他行了禮就不錯了!
顧少白道:“起來吧,以後私下裡你就不用守着禮節了,歪歪扭扭甚是難看。”
景薰咬牙盯着他,看他那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顧少白道:“走吧,跟本王去一個地方。”
景薰瞪眼:“我不想走路!”
顧少白麪無表情地看她,伸手,不由分說的將人抱起走到三王府門外的馬車旁。
馬車裡特意讓人備了軟墊,顧少白將她溫柔地放在上面,自己也坐在她身邊,對外出聲道:“走吧。”
景薰低頭朝衣領處望去,那些紅痕還沒有褪去,不過坐在這絮狀的軟墊上身體還算舒適。
也懶得再跟他計較,景薰開口問:“待會兒要去哪兒?”
顧少白閉眼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景薰抿脣不再說話。忽然又想到自己在月華殿裡發現的字條,試探地問:“你們東涼的皇子若是跟別人通信會在署名處提個涼字嗎?”
顧少白睜眼,“自然不會,東涼人寫信屬的都是自己的名。”
景薰點頭,又問:“那如果王爺寫信,署名就是少白嘍?”
顧少白蹙眉看她道:“你問這個幹嘛?”
景薰輕咳一聲,摸了摸頭上的珠花說:“我這不入鄉隨俗嘛!想給哥哥們寄封信回去。”
顧少白瞧着她,並沒有從她的臉色中看出什麼,當下也沒再計較。
不出半個時辰,馬車在一處停了下來。
景薰下了馬車擡頭一看,這裡竟然是一間寺廟。
顧少白頓了頓,牽住她的手與她一同進入寺廟內。
景薰看着這周遭的事物,發現這裡比其他寺廟都要簡陋。
顧少白熟門熟路的帶着她走進寺廟的盡頭,眼前出現了一道木門。
顧少白擡手推開木門,一縷梵香隨之飄散。
屋內並不大,景薰緩緩擡眼,看到屋子正中央擺放着一個牌位。
那牌位用墨色的筆鋒雕刻,“徐氏羽貴妃之牌”幾個字躍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