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門,張美珍即刻從牆邊的椅子上站起來,送上了一記大白眼,然後走進了病房。
停下向前走的腳步,我回頭看去。
病房門緊閉,可裡面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景,我猜得出來。
張麗梅一直認爲自己沒被顧炳剛承認是一種不幸,可她沒想過自己正擁有着什麼,更不知道,其實我也是羨慕她的。
離開了醫院,我沒有回公司,就在這繁華的蘭陽市內開車兜着圈子。
我以爲是漫無目的,等心裡那股煩躁過去後就回去,卻沒想到,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將車子開到了市郊的靈徳公墓。
下了車,我走進墓園,最後在媽媽的墓前站定。
盯着墓碑上媽媽的相片,我的視線越發模糊,胸口的煩悶也越聚越多,那發脹的感覺讓我很難受,。
我捂着胸口蹲下來,然後一個側身坐到了石板上,背靠着墓碑閉上了眼睛。
“媽媽,您的肚子爲什麼那麼大?”
“媽媽的肚子裡有小寶寶啊。”
“那小寶寶什麼時候出來和晨晨玩啊?”
“嗯,還有三個多月呢,晨晨,你以後就是姐姐了,小寶寶生出來,你要保護他哦。”
“嗯”
依偎在媽媽身邊,好溫暖。
“爸爸,您爲什麼哭?”
“爸爸,媽媽呢,她爲什麼不回家?”
“媽媽去了天堂,再也回不來了。”
“天堂很遠嗎?”
“晨晨,看見天上的星星了嗎?”
“看到了”
“那最高的地方就是天堂,媽媽化作了星星,在天堂上看着我們呢。”
媽媽離開時,爸爸很傷心,他會一個人坐在放房間裡落淚,會在我和弟弟出現時抱着我們一起看星空。
從什麼時候起,他變了?
嗯,從我們被他從外公外婆家接回來開始,從家裡有了張美珍和張麗梅,張麗香開始。
是張美珍將媽媽的東西不着痕跡的收拾起來並扔掉,是張美珍一次次陷害拉遠了我和弟弟與顧炳剛的情分。
如今,我不過是纔回來,她們就步步緊逼,計謀接二連三的用在我身上,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擡手擦掉臉上的淚水,我扭頭對着媽媽的相片笑了。
“媽媽,我會保護好珏卓,顧家的財產只有珏卓才能繼承,她們絕對奪不走。”
對媽媽做出了保證,我起身離開了墓園,接着就開車回了家。
進了顧家,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馮秀春。
咚咚咚~~~
我擡手在馮秀春的房門上敲着。
馮秀春將房門打開,我二話不說就將她推進去,然後反手將房門關上。
“大小姐,你,你幹什麼?”馮秀春看着我,眼裡有着防備。
回來這麼久,我沒主動去對付傷害過我和弟弟的馮秀春,不是因爲念及她是一個爲了利益而沒了良善的保姆,而是我想找機會利用她對付張美珍。
現在機會出現,她派上用場了。
我將拿出來,然後翻找出一段錄像,點了播放後就將屏幕對着馮秀春。
“咯-咯-咯”
“哇-哇-哇”
稚嫩的聲音,一開始是笑着的,可過了會兒,笑聲就變成了哭聲。
錄像還沒有播完,馮秀春一個箭步就衝過來搶走了我的,嘴裡面唸叨着兩個字。
“碩碩”
碩碩,大名趙景碩,馮秀春的乖孫。
我走過去,攥住馮秀春的手腕,然後掰着她的手指又將奪了回來。
“您的乖孫,很可愛,聲音也很好聽。”
馮秀春擰眉看着我,眼裡有着說不盡的不安在閃爍。
忽然,她一改前態,眼裡迸發出狠戾,兩隻手抓住我的胳膊,說:“大小姐,我活了差不多半輩子,足夠了,你要是傷害碩碩,我拼上這條命也不會放過你。”
威脅?
她以爲我還是那個害怕威脅的小女孩嗎?
用力掙開她的鉗制,出手反將她抵在牆壁與我之間。
“這麼牛嗎?不放過我,呵,那您要不要和我賭一賭?”
“什,什麼?”
“賭您乖孫是先出事,還是你先不放過我。”
時間在走,一秒,兩秒……
看着馮秀春的臉色越來越白,我知道,她不敢與我賭。
人就是這樣,就算是有再多的自信,一旦影響到最在乎的親人的安全,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因爲這時候,一絲的僥倖都不敢有。
馮秀春默默地低下頭,訥訥地說:“大小姐,是我糊塗,是我被利益矇住了良心,你怎麼對付我都行,請你放過我孫子。”
鬆開馮秀春,我說:“秀春姨,您孫子以後會不會出事兒完全取決於你,不是我。”
馮秀春猛然擡頭,含着淚的眼睛盯着我看,大約過去了幾分鐘,她緊擰的眉舒展,眼裡閃過一抹果決。
她說:“大小姐,你要我做什麼?”
張麗梅爲了陷害我不惜利用自己腹中的孩子,既然她那麼不在乎,那就乾脆一點,這輩子都別生了。
“您應該知道,女人流產就和坐月子一樣,但凡不經心就會落下病根,輕者身子受損,重者不孕,麗梅可是張美珍的心頭肉,您這麼忠誠於她,那就好好照顧她女兒吧!”
馮秀春神色一驚,但很快就低下了頭,“大小姐放心,我會盡全力去照顧二小姐的。”
我擡手在馮秀春的肩頭拍了拍,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嗡嗡嗡
震動,讓我腿有些發癢。
拿出,看着來電顯示,我立刻接聽。
還沒來得及問什麼事,對方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顧經理,您與藍升燈具經理將合同簽完了嗎?”
因爲購買的材料太多,有的採購職員身兼兩項,韓慧雅像是打了雞血,直接接了四個,其中就包括藍升。
現在她這麼跟我說,幾個意思?
正沒想明白呢,一道尖裡尖氣的聲音傳來,明顯就是有人從韓慧雅手中將搶走了。
“顧筱晨,你當鼎盛是你家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夏琳琳的聲音,她出院了?
先不管她腳傷如何,我心裡對韓慧雅表示很感激。
“夏小姐,我是出來簽訂合同並不是翹班,請你不要胡亂說。”我狡辯。
夏琳琳呵呵了兩聲,一改語調,說:“既然顧經理是在籤合同,那好,我祝你工作順利,我們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我立刻奔出家門,開車就離開了顧家。
將車子開進了停車場,我想以沒簽成的理由搪塞過去,然,走到攝像頭盲區時,一個人擋住了我的去路。
這個人是工程部的李經理。
他將一份文件夾交給我,說:“顧經理,你的合約。”
聽他這麼講,我趕緊將文件夾打開。
看着與藍升簽訂的合同,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擡眼看向李經理,他卻沒在開口,扭身就走,邊走還邊說:“在這裡等一等,稍後在上去。”
我按照李經理說得做,過了十幾分鍾後去了辦公大樓。
走進辦公室,看着夏琳琳坐在椅子上,一副高傲女王的架勢,我笑了。
“夏小姐,你這是在等我嗎”
夏琳琳瞧見我時,眼裡寫滿了‘你完了’,然見我自信滿滿的模樣,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一手撐着桌子,然後在一箇中年女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顧經理笑容滿面,想必工作很順利呀!”
“借你吉言,合同已經簽了。”
我舉起文件夾,在夏琳琳面前晃了晃。
得瑟完,我沒在理會她,從她身邊走過就進了我的單獨辦公室。
許是沒抓到我的把柄,夏琳琳在採購部沒呆多久,臨走時因情緒不佳,情急下都忘了自己有腳傷,聽她那一嗓子尖叫,腳傷應該不輕。
不過具體嚴重還是不嚴重,誰知道呢。
風波過去,在公司耗了幾個小時,轉眼就到了下班的時間。
瞧着採購部職員一個個的離開,我拿着包走出了辦公室,在經過韓慧雅身邊時,我說:“一起吃晚飯,我請客。”
一個小時後,我們在華融街找了一家飯館,並且要了一單間。
飯菜上齊,韓慧雅埋頭吃飯,見她不準備說些什麼,我就主動開了口。
“韓慧雅,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了猜測,卻不死心的想去證實,呵呵……
也許她知曉自己躲不過,終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她看着我,說:“其實沒什麼,我就是看不慣夏琳琳趾高氣昂的樣子,而且她擺明就是找顧經理的茬,那就順便幫幫你嘍。”
“夏琳琳和你沒仇沒怨,你看不慣她?呵呵,韓慧雅,你知道嚒,這理由很蹩腳。”
我的直白讓韓慧雅很尷尬,她低下頭,時不時擡眼瞥瞥我,嘴巴張了又閉上,有心思說出來,卻終究沒言明。
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已經證明了我心中所想,哪裡還需要多說什麼。
我拿着包站了起來,“我見你的事情不要對他說,一切就當沒發生過。”
轉身離開,可我纔將房門打開,韓慧雅就叫住了我。
“顧經理”
我回頭看她,而她也看着我,眼裡有不解,似乎又有些羨慕。
她說:“有個人默默地爲你阻擋所有麻煩,顧經理,你就不感動嗎?”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可感動不代表就應該去選擇他。
於他,我寧願選擇友情,也不願意選擇愛情。
因爲愛情會有種種原因變質,友情卻能讓我們倆的關係走的更加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