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手,我轉身走進了浴室。
打開水龍頭,捧了一把冷水朝着臉上一潑,涼意滲透肌膚,順着血液流動,直到沖刷掉了心頭那股酸澀,我這才停止了潑水。
擦了把臉,我走出浴室,而這時候,翟立衡已經醒了。
他在牀上蹭了蹭,下來就對我說:“我們去外面吃,不用準備飯菜了。”
我想着準備飯菜,他這麼一說,倒是省事兒了。
離開家,翟立衡開車載我來到了巴迪亞,沒想到等待這裡的還有瀟肅。點了餐,吃完後我才知道瀟肅爲什麼在這裡。
夏易兮將裝潢設計公司的資料調查好上交,翟立衡轉手就交給了瀟肅,瀟肅將一切都辦好了,今天是他領着我去公司查看的,進了神美裝潢設計,瀟肅首先召開會議,然後將我介紹給公司的人認識。
熟悉了神美,我和瀟肅進了辦公室。
他坐下來,說:“嫂子,蘭陽市最強的是銀輝,不過洽談多次都沒能成功,銀輝背後還有人,我不想因此給衡哥帶來麻煩,所以選擇的神美。”
自從將事情交給翟立衡,我壓根就沒去了解蘭陽市裝潢設計公司哪家最強,倒不是因爲有翟立衡給我擺平就徹底不管,而是最近根本就沒時間,事情趕着事情,讓我有些顧不過來。
“神美挺好。”
我又不是想要在這一行裡爭什麼,不過是想和顧氏存在利益關係而已,所以是不是蘭陽市最強,根本就不重要。
瀟肅橫臂看了下時間,他站起身,說:“嫂子,我還有其他的事情,你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瀟家是醫學世家,沒想到到了瀟肅這一代,他對醫學竟然沒有了興趣,可壓不住家裡長輩硬逼的強硬氣勢,他還是學了醫。
畢業後,他爸爸將他安排在蘭陽市第二醫院工作,工作的地方則是抽血,驗血,化驗,這裡說輕鬆也不輕鬆,他能撐那麼久也挺不容易。
“嗯,開車注意安全,改天我請你吃飯。”
瀟肅用手擺出了ok的手勢,然後離開了神美。
送走了瀟肅,我將神美瞭解了一遍,同時也將自己的計劃擬定成文檔,忙着忙着,時間就這樣悄聲走過。
‘你選擇了我,我選擇了你,這就是我們的選擇。’
鈴聲響起,我趁機活動了下脖子。
拿過,看着屏幕上陌生的號碼,我皺了皺眉,不過還是接聽了。
“請問是顧筱晨嗎?”
這聲音有些熟悉。
“我是”
“我是寧阿姨”
聽到這話,我捏着的力道緊了緊。
我不自覺舔了下脣,說:“阿姨,您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有時間嗎?”寧雅芙問。
我看了眼腕錶,回答說:“有”
“我們見一面,地點就在第一醫院對面的冷飲店。”
“嗯,我稍後就過去。”
掛斷了電話,垂眸看着的屏幕,我心裡閃過了不好的念頭。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沒其他選擇。
躲不過,也不能再擁有,那就乾脆一點。
如此想着,我關掉電腦,拿着包離開了辦公室。
“老闆一直待我們不錯,在他離開蘭陽市之前,咱們辦個宴會,怎麼樣?”
“這麼大張旗鼓,新老闆知道了不太好吧。”
“這有什麼呀,咱們又不耽誤工作。”
“……”
許是他們商量的太認真,或者我腳步太輕,他們沒有注意到我,而我則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他們分成兩派產生分歧時,我兩手拍了拍,用聲音將他們的注意力引過來。
見到我,他們臉上的表情一會兒一變,挺精彩。
“顧總,這想法是我提出來的,您要是……”
我擡起手打斷她的話,說:“其實你們有這份心很好,袁老闆知道了一定很欣慰,而我不至於那麼小氣,只要不耽誤工作,你們就約地點聚聚吧。”
聽我講完,他們一開始有些震驚,但很快就笑着應了,還保證不耽誤工作,末了提出這想法的人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參加?
人家爲以前的老闆特意聚餐,我參合什麼勁兒?
要真是去了,他們也會不自在吧!
“我就不參加了,祝你們玩的愉快。”
離開了神美,我招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將地點告訴了司機,等我來到了寧雅芙口中的冷飲店,她已經到了。
來到寧雅芙身邊,我說:“阿姨,讓您久等了。”
“沒事,我也纔到沒多久。”寧雅芙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坐下吧,別站着了。”
我坐下來,很快發服務生就走過來問我喝什麼,我要了一杯蘋果汁。
“阿姨,您叫我出來有什麼事?”服務生離開,我就開口問。
寧雅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說:“晨晨,阿姨想拜託你件事。”
“什麼事?”心中有了猜測,可我還是勾着嘴角笑問,臉上的笑應該很難看,很不自然。
寧雅芙開口又閉上,待服務生將蘋果汁放在了我面前轉身走開,她才說:“離開立衡。”
“阿姨,我和程謹修是朋友,不是報道上說得那種關係。”
解釋,儘管知道不會改變寧雅芙的想法,可我在第一時間還是講出了這句話,也許,在以後不能和顏悅色的相處中,我還是希望她對我是沒有誤解的。
寧雅芙抿脣淺笑,她拿起包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信封,然後推到了我面前,柔聲地說道:“這是分手費,拿着它離開,這樣對你,對立衡都好。”
我特別喜歡寧雅芙的聲音,柔聲細語,軟綿綿的像棉花,拂過耳邊都是聽覺上的一種享受,可現在,我卻心酸難耐,很不是滋味。
沒有我,翟立衡還是翟文富寵在心尖上的長孫,他們會沒有爭執,相處的很好。
可我是一個自私的女人,爲了弟弟,爲了守住屬於媽媽的一切,我可以自私的什麼都不管。
將信封又推向了寧雅芙,我說:“阿姨,我不會和翟立衡分手。”
寧雅芙細長的眉朝一起擰去,眼裡閃過了不耐煩,她說:“晨晨,阿姨不是不信你,也不是討厭你,而是因爲你,立衡不再是立衡,他和他爺爺鬧了幾次,嚴重到將老爺子氣得血壓升高住了院,現在血壓還沒有恢復到正常。你們還年輕,爲了愛可以奮不顧身,可在我眼裡,家人最重要。”
“阿姨,我也覺得家人很重要,可家人和我與翟立衡之間的愛情不排斥。”
一切只要接受就好了,爲什麼非要將我拒在門外。
寧雅芙搖搖頭,她收起裝着支票的信封,說:“看來今天我們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晨晨,冷靜下來想一想,我等你電話。”
她沒放棄,下一次還要見面嗎?
我起身離開冷飲店,出了門我沒有打車,步行在街道上。
沿街的櫥窗在夕陽下染成了橘黃色,視覺上暖暖的,然在我眼裡,它的暖卻是一霎那的擁有,它會消失,不是想要留住就能留住的。
“顧筱晨”
伴隨着一聲不友善的喊聲,一個身影也擋在了我面前,擡頭看去,正好對上了一雙含怒的眼睛。
“你在這裡幹什麼?”翟秀薇問。
“沒什麼”
寧雅芙的決定也許她不知道,要是知道,絕對會冷嘲熱諷一番,豈會問我。
翟秀薇不相信,稍後,她杏核般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用縫隙中閃出的精光打量着我,說:“你來醫院找我哥?”
“不是”我朝着街道邊挪了挪,伸出手就去叫出租車,“我先走了,再見。”
回了翟立衡的家,我走進了廚房,煮了面,吃完就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因爲心裡有事,電視頻道不停轉換,哪一個電視節目都看不進去,在轉了一圈之後,我將電視機給關掉了。
起身走向臥室,我尋思着洗完澡躺在牀上,什麼都不想,就那麼放空自己。
咔嚓,門鎖被打開,下一秒門打開,翟立衡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朝屋裡走的動作停下,我說。
翟立衡換下鞋子,說:“你吃了嗎?”
“吃了”
關心我,我是不是也該問一問他?
想着,我就問了,“你呢?”
“還沒有”翟立衡撇着嘴講,深邃的黑眸盯着我,讓我去做飯的意思特別明顯。
“你等一等,我去煮麪。”
吃完了飯,翟立衡拉着我坐在了沙發上,說:“今天去了神美,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我對他笑了笑,“瀟肅很會辦事,我說改天請他吃飯,他也答應了。”
翟立衡靜默了幾秒,突然,他抓過我的手,拇指在我手背上輕輕撫摸,“笑意未達眼底,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不自覺擡起手摸了摸眼睛,他還真是直白,直白的讓我無處躲藏,就連隨意找理由都覺得在他面前如跳樑小醜。
“你媽媽今天找我了。”
受不住他注視的目光,我低下頭,訥訥地說。
“說了什麼?”
翟立衡表現的很平靜。
“她給了我一筆分手費,讓我離開你。”
我擡頭看向他,想知道他聽完這句話會有什麼反應。
翟立衡笑了,眉眼間的笑意看着是那麼歡喜,眼中隱隱閃着興奮。
他用力一扽,我因被他抓着手,就那麼朝着他懷裡撞去,貼上他結實的胸膛,我聽到了如擂鼓的心跳聲。
不給我緩和的時間,他摟着我朝着沙發倒去,動作過於突然,在沙發上顛了幾顛,頓時覺得暈乎乎的。
他的大手撫上我的臉頰,深情滿滿的眸子鎖定我,說:“沒被金錢誘惑,晨晨,我該獎勵你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