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程謹川去的小餐館是醫院附近一家口碑挺不錯的地方，往年這個時候一旦有什麼小型聚會我們都喜歡在這裡聚一聚。
然而我辭職之後日子反而過得有些渾渾噩噩了。進去之後我們要了個靠窗的位子，程謹川紳士的替我拉開了椅子。
坐下後他又將菜單交到了我的手中，自己則捏了捏鼻樑，一臉疲倦的樣子叫誰看了都會覺得心疼。
我心不在焉的看着菜單，眼神時不時在他的身上逡巡着，良久纔開口，“還是你來點吧。我隨便吃點就成。”
程謹川沒有推諉，從我手裡接過了菜單就點了幾個清淡的小菜還有湯。飯菜很快就上桌了，程謹川一言不發的吃着，細嚼慢嚥的，一看就是有相當好的教養。
我拿着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碗裡的飯米粒，絲毫沒有食慾。
“不餓嗎？”程謹川冷冷道，將筷子輕輕地從我手中抽了出來。
我點了下頭，“倒是不怎麼餓，你的飯還夠嗎？不夠的話我讓服務員再給你盛一碗。”幾個小時的手術下來消耗的不單單是體力還有精神力，他現在其實最需要的應該是好好休息吧。
程謹川搖了搖頭，將筷子房在了我的手邊，“有什麼話直說就行。”
“我找了薛銘麒，從他的手裡要了五百萬。”這句話我說的很慢，每說一個字的時候我都在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程謹川的表情變化。
顯然，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於臉呼吸的節奏都沒有變一下。
“所以呢？”程謹川將碗推到了一邊。
“他問起了你們跟我的關係。”
“你們？”程謹川對這個稱呼有些不滿。
我暗了暗眸子，“他問了宮翊還有你跟我的關係。想來他現在更加在意的是宮翊的存在吧。”
“宮翊的事情你該親自找宮翊說的。”程謹川皺了皺眉頭，突然間五官擰到了一起，就在我準備開口之際，他胳膊突然一鬆直接撞翻了桌上的碗。
“程謹川，你沒事吧？”我剛問出口就見他額頭上浮出一層冷汗來，見此我趕緊衝到了他的身邊，“喂，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沒什麼。”程謹川擺了擺手撐着桌面準備站起來，可是剛站穩他整個人一頭栽進了我的懷裡。
程謹川的異樣很快吸引了服務員的注意，對方趕緊衝到我這邊詢問情況，因爲飯館就在醫院附近，所以我結完賬之後便讓服務員幫我將程謹川送回了醫院。
之後我才知道程謹川發了燒，已經燒到了39°，很難想象他在這種情況還堅持了幾個小時做手術，他是怎麼扛下來的？更糟糕的是我之前竟然沒有察覺到他半點的異樣。
給他量完了體溫後，醫生給他開了藥，輸上液後我總算是鬆了口氣。可是看到躺在病牀上臉色泛白的他，我心裡多多少少有些自責。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他不對勁就不該纏着他去吃什麼飯的，應該讓他早點回家休息啊。
現在可好……
我顧自嘆了口氣拉過椅子坐在了牀邊。坐了一會兒後姜棠來找我了。
“孟挽，程醫生沒什麼事情吧？”姜棠手裡提着一碗打包好的粥，“聽說是程醫生跟你吃飯的時候昏倒的，我擔心你沒吃飽就給你買了點粥。”
“姜棠，麻煩你了。”我從她手中接過粥放在了牀頭櫃上，仍舊擔心程謹川的情況。
姜棠站在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擔心了，程醫生的身體一向不錯，可能今天原本就發燒加上還做了好幾個小時的手術纔會累到吧。”
“嗯……其實也得怪我不好，我明知道他這麼累就不該提出讓他去吃飯的要求了。”我說着站起身來，拿着酒精棉在他的額頭上擦了擦。
“你叫他吃飯那是爲了他好，你也別多想了。不過你今天怎麼有時間來這邊的？”姜棠問道。
我抿了抿嘴，只說是找程謹川有些事，沒細說怕姜棠擔心什麼。
“既然沒什麼事就行了。現在天也黑了，醫院這邊有護士呢，你就早點回去吧。”姜棠看了一眼窗外黑壓壓的一片。
我搖了搖頭拒絕了，“我沒事，說起來你今天不加班怎麼不早點回去？”
“這不來看看你跟程醫生的情況嗎？”姜棠笑得無奈，頓了頓又說，“小挽，你跟蘇子航離婚的事情怎麼說的？都這麼久了也沒見你這邊有什麼動靜，你總不是真要委屈自己跟蘇子航過一輩子吧！”
“你亂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跟蘇子航過一輩子。只是眼下還有些事情沒解決，姜棠，你也別多問了。現在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我胡亂的應付了過去。
之後姜棠沒說什麼，只讓我早點回去，就自己離開了。
我守着程謹川輸完液，看着他熟睡的樣子算是稍稍鬆了口氣。剛準備起身離開，手腕卻被人給拉住了。
力氣不大，看得出對方現在還是很虛弱。
我轉過身的時候正好對上程謹川拿上迷濛的眼睛，“我睡了很久嗎？”他撐着牀邊坐了起來，我趕緊往他身後塞了一個枕頭。
“也沒多久。”我笑了笑，伸手向摸一摸他的額頭看看他有沒有退燒，可手還沒觸碰到他的腦袋他就攔住了我。與此同時我從他的瞳孔中還看到了另一個人。
薛銘麒。
“在你家等了你一晚上都沒有等到你，我還以爲你今晚不回來了。”聽似平淡無奇的話，可總透着那麼一絲半丁的噁心氣息。
我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卻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
相反身後的腳步聲卻清脆不少，很快薛銘麒就走到了我的身邊，他一手撐着牀邊，彎下腰的時候自己的額頭在程謹川的額頭上貼了貼，十幾秒後才直起腰來，“幸好退燒了，不然我可能會找孟小姐的麻煩了。”他說着扭頭刻意看了我一眼。
我撇了撇嘴，心裡堵得慌。
曾幾何時我會想到我能遇上一些盡喜歡男人的男人呢？
既然薛銘麒已經來了，我就沒有再留下來的意
思，於是忙拿起包準備離開，這時程謹川叫住了我，“孟挽，明天我休息。”
“嗯。”我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出去時病房裡傳來了薛銘麒的聲音。
“正好，明天我也休息。”薛銘麒的聲音不大，恰好夠我聽見。
越是聽着他的聲音我越是想逃，這心坎裡就像是有千萬把的刀在扎一樣。匆匆離開醫院後我回了家，到家時蘇萌萌已經不在了，倒是蘇子航他媽難得的晚上竟然還在。
她見我回來小心翼翼地捱到了我的身邊問我檢查的結果怎麼樣。
我隨口說了句沒什麼問題，她稍稍放下了心來。之後沉默了一陣又問我錢的事情怎麼辦？
錢的事情怎麼辦？我掏出手機看了下蘇子航至今都沒有回覆我的信息也不知道他是沒看到還是真就不願意救他媽了。
所以我現在的回答就是沒辦法，“媽，子航這幾天出差，我今天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沒聯繫上。”
“是嗎？可這錢……姓周的說讓我儘快還，還不上的話就……”說到這裡她的眼淚巴巴的往下掉。
看着她哭我依舊是這個答案，“媽，不是我不肯幫你，現在我手頭也緊，一時半會人的上哪兒弄二十五萬啊！”
“可你上次不是還送給子航一個手錶嘛，那手錶萌萌說二十多呢！”她着急道，無非時不相信我身上沒有錢。
我苦着臉看向她，“萌萌現在不也穿好的，戴好的嗎？你怎麼不去跟萌萌要啊！媽，我跟子航都不容易，我現在懷孕了產檢營養什麼的一樣不能少，回頭生了孩子開銷又大，我不是……”
“對對對，你說的對！不管怎麼着我不能委屈了我的孫子。小挽，是媽不對，是媽不對！錢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就是賣血都成！”
有了她這樣的話我還用擔心什麼，遂拖着疲倦的身體回房休息了。可是合上眼睛時我腦子裡想到的全都是薛銘麒的臉還有他的話。薛銘麒這個男人確實是危險的，他就像是一頭對自己的領地相當有佔有慾的獅子。
而程謹川就是那個任何人都不能沾染的。
我躺在牀上如何都睡不着，掏出手機無聊的翻看着一些東西，點開微信後將朋友圈從上到下刷了一遍，恰好看到了蘇萌萌更新的狀態還有座標。
好像是個夜場，拍的照片有些朦朧，依稀能看到老宋的身影。
沒想到老宋一把年紀的竟然還能跟蘇萌萌一起瘋。不多時蘇萌萌又更新了一條狀態，座標又改變了，是本市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看樣子今晚蘇萌萌會跟老宋在這邊過夜的。
我將照片下載到了手機裡，算是將證據一點點收集好了。
熬到十點多的時候我總算有了些睏意，這才準備去休息。但臨睡前手機卻響了起來，沒想到居然是程謹川打來的電話。
我望着一直在震動的手機一時間竟然猶豫要不要去接，躊躇了好一會兒我擦接通電話。
那頭立刻傳來了程謹川的聲音，“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