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湖面的迷霧還未散卻,湖面上一片茫茫然,望不到邊際,若不是常年在這片水域航行,恐怕很難穿越迷霧到達仙人島。
孫伯彥並沒有進船艙,而是一直矗立在船頭,他的目光已經深入到了迷霧中,彷彿仙人島已經進入了他的視野中。
船艙裡除了燕翔和唐小茹,還有八個人,分別是號稱四大惡神的宋萬、王坤、朱通、呂妍;黑白雙劍楊延庭、梅念春夫婦;武夷山道德真君親傳弟子趙天池;以及江湖新秀玉公子白玉樓。
這四大惡神並非惡人,因他們四人處事亦正亦邪,故而得名。單從他們身上透露出來的煞氣,就足矣威懾四方。
宋萬手中一根鐵頭狼牙棒從不離身,就連睡覺也伴隨左右;王坤的腰間則掛着一對獠牙雙環,鋒利無比;朱通什麼也沒拿,但他擅長使用暗器,所以在他身上隨處都有可能藏着暗器,令人防不勝防;呂妍是他們四人中唯一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生的美豔動人,年輕時就曾把另外三人迷得神魂顛倒,哪怕已經年過四十,依舊是風韻猶存,美貌就是她最有利的武器。
至於趙天池,他的經歷簡直就是一段傳奇,他出生平平,卻深得武夷山道德真君的賞識,被其收爲親傳弟子。這道德真君與崑崙雪山老怪曾被稱爲武林雙壁,武功深不可測,只是雪山老怪行事詭秘,無人知曉他的行蹤,興許早已不在人世。
趙天池年過三十,武功大有所成,孤身一人仗劍江湖,頗有俠義之名。
而白玉樓,卻鮮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他初入江湖,涉世未深,見過他的人,卻都被他的驚世容顏所動,他衣着整齊,潔白如雪,宛如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人間絕塵,故而江湖中人都喚他一聲玉公子。
呂妍從步入船艙的那刻起,就被玉公子的絕世容顏迷了心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玉公子,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就連臉頰上的碎髮都盡收眼中,此時,呂妍忽然渾身燥熱難耐,腦海中已對玉公子產生了無限的幻想。
沒有哪個女人能夠無視這張俊美的臉,包括唐小茹,即便她此刻已易容成了一位老漢,也不免多看他幾眼。
船搖搖蕩蕩,也不知航行了多久。突然,王坤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這該死的船,搖搖晃晃,搖得我腦袋都快炸了。”
宋萬勸道:“稍安勿躁,忍忍就過去了。”
王坤已然躁動不安:“我平日裡連個轎子都不願乘,哪受得了這種滋味。”
朱通調侃道:“上都上來了,難道你還想跳湖不成。”
王坤根本無暇他顧,只覺整條船上的東西都在晃動,像是天旋地轉一般。
呂妍本已沉溺在醉人的幻想中,卻被王坤的躁動打回了現實,心中滿是怨恨:“一個大男人,還怕坐船,真是新鮮。”
王坤不停的哀嚎,撓頭,頭髮都已經被撓得根雞窩似的了。整個船艙裡的氣氛都變得讓人心煩意亂。
梅念春是直性子,做事總是火急火燎,這樣的性子最容易受到感染,她皺着眉頭,心中恨不得上去抽王坤兩個耳光。
她的心思被她的夫君,楊延庭洞悉。楊延庭是一位老沉,穩重的人,一雙溫柔的大手握住了梅念春的手,然後給她使了個眼色,似在告訴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時間久了,唐小茹也開始煩躁起來,但她發現燕翔卻對此無動於衷,悄悄問道:“燕大哥,這個人這麼吵,你不煩嗎?”
燕翔低聲道:“這條船上也許只有一個人不嫌他煩。”
唐小茹接着問:“誰?”
燕翔看向坐在最裡面的白玉樓道:“他。”
白玉樓的鎮定的確讓人匪夷所思,他從容的品着茶,彷彿完全置身事外一般。
呂妍再也無法忍受了,如果有一隻蒼蠅一隻在你的眼前、耳邊來回轉悠,就算是再美好的事物放在面前,你也沒辦法去欣賞,所以,她乾脆徑直走向了玉公子,走到面前,嬌聲道:“呦!哪來這麼俊俏的公子。”
玉公子瞧了她一眼,只是一眼:“姑娘找在下有事?”
呂妍自知有些唐突,不知從何說起,只見玉公子正在品茶,便藉此道:“這船艙裡又悶又熱,奴家想跟公子討杯茶喝。”
玉公子道:“既如此,姑娘請坐。”
說完,玉公子拂袖替呂妍沏了一杯茶,茶水清澈翠綠,呂妍捧起茶杯便迫不及待的一飲而盡,但她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玉公子,就連茶的苦澀都沒有留意。
玉公子道:“看來姑娘並不懂茶。”
一杯熱茶入腹,呂妍更是變得心蕩神怡,對玉公子暗送秋波:“奴家雖然不懂茶,但奴家卻懂男人,這普天之下所有男人,無論高矮胖瘦,富貴卑賤,無非只想兩件事,錢和女人。”說到這裡,呂妍的腳尖已蹭到了白玉樓的腳邊,又接着道:“不知道這位俏公子想要的是哪樣?”
玉公子微微一笑:“姑娘既然不是來喝茶的,還請自便吧!”
對於男人,呂妍絕對算得上是品閱無數,他能夠從一些細微的舉止摸透一個男人的品性,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止談風月,不解風情,呂妍頓時對他失興趣,起身便走了回去。
從他們的交談中不難看出,玉公子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翩翩君子,正因如此,師出名門的趙天池對玉公子更是青睞有加,有意結交,於是緩緩走到玉公子身旁,道:“公子便是最近在江湖中名噪一時的玉公子白玉樓嗎?”
玉公子搖着摺扇,點了點頭。
趙天池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與公子同桌品茶?”
“請便。”
玉公子換了個茶杯,替趙天池沏滿一杯茶,道:“上好的西湖龍井,請用。”
趙天池也不客氣,端起茶具細細品了一口,而後道:“入喉伴隨着一縷清香,回味無窮,果然是好茶。”
玉公子卻道:“茶是好茶,只可惜船上條件有限,若是用山泉沖泡,口感會更加清香四溢。”
趙天池有些意外:“沒想到公子對茶道也頗有建樹。”
玉公子道:“喝多了,總會知道一些。”
這時,王坤變得更加躁動了,趙天池不免爲之所動,心神有些渙散。
玉公子卻依舊淡定的道:“喝茶有助於清心養性,淨化心神。”
趙天池聽他一言,又品了一口,可根本沒有他說的那般神效,他明白,一個人的心性並非一杯茶能夠改變,而是取決於這個人是否專注於這件事。
船終於停了,孫伯彥進了船艙,道:“諸位,仙人島到了,請上岸吧!”
第一個衝出船艙的便是王坤,他早就迫不及待了,衝出船艙就大聲叫道:“他孃的,總算到了。”
隨後另外三大惡神也緊隨而去。
船艙裡總算安靜了下來,趙天池起身施了個禮,道:“承蒙指教,在下先行一步。”
玉公子點了點頭,趙天池便離開了。
燕翔和唐小茹也起身離去,待人都走完,玉公子這才起身。
出了船艙,就有一名青年劍客等候在岸邊,這青年英姿煥發,精神抖擻,一看便是出類拔萃之人。
待衆人走近,那青年拱手道:“諸位舟車勞頓,家父已在城中擺下宴席,恭候諸位大駕。”
衆人回了個禮,便跟隨他一道而去。
唐小茹問道:“他就是逍遙城的少主霍衝嗎?”
“沒錯。”燕翔認得這個人,他不但認識,還對這個人,乃至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
唐小茹讚道:“逍遙城果然禮數週全,就連堂堂的少主也親自前來接待。”
燕翔只是默默地諷刺:“這只是做給別人看罷了,這個地方,這裡的人,都冷漠的沒有一點人情。”
唐小茹不解,她想問,但她卻不敢問,因爲她發現燕翔的眼神,裡面充滿了憎恨、厭惡。
穿過一條筆直的竹林小徑,一座巍峨的城樓呈現在眼前,城樓上『逍遙城』三個大字金光閃碩,光彩奪目。
門前的石階更是有九九八十一階之多,這是一種地位的象徵。
衆人一齊登上臺階,霍衝突然道:“諸位裡面請,家父就在大殿內,在下還要回到岸邊接引其餘英雄。”
衆人拱手拜別,臨行之際,霍衝餘光一掃,他看到了那雙充滿厭惡的眼神,他們對視了一眼,這雙眼睛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但他清楚,這個眼神並不友善。
霍衝單獨對燕翔拱手致敬,燕翔見他示意,唯恐被他察覺,也回了個禮,霍衝這才離去。
如果說門口這座城樓已經足夠雄偉,那麼進了城門,裡面的殿宇更是此起彼伏,極爲壯觀。
正前方就是大殿,遠遠望去,大殿下正立着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逍遙城城主霍羣方,他身材高大健碩,留着一撮山羊鬍,一身錦繡華服,尊貴又不失大方。
衆人見城主親自相迎,趕忙迎了上去,唐小茹自然也想見見這位武林豪傑,但卻被燕翔一把拽住。
“你不是想見武林第一美女嗎?”燕翔道。
唐小茹滿眼迷惑的點了點頭。
燕翔又道:“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她。”
說完,燕翔將唐小茹拉入了竹林深處,繞到了後院,偷偷翻進了院牆。
衆人紛紛見過城主,臉上都帶着洋溢之色。
霍羣方也是笑臉相迎:“諸位路途辛苦了,霍某已經備下了宴席,替諸位接風。”他目光一掃,已然察覺人數不對,疑惑道:“不知與諸位同行的,是否還有兩位英雄未到?”
衆人各自張望了一下,趙天池回道:“方纔還有蒼山二老同行,不知是否沒有跟上。”
霍羣方道:“無妨,諸位先裡邊赴宴,我自當差人去尋。”說完,他便吩咐身旁的護衛統領孫珏去尋人。
這孫珏乃是孫伯彥之子,氣宇軒昂,得過霍羣方指點劍法,身受他的器重。孫珏受命,帶着十餘名護衛尋人而去。
話說燕翔帶着唐小茹翻入後院,在後院往來穿梭,他甚至對城中的崗哨佈置都瞭如指掌,如入無人之境。
他來到一座花園,花園裡開滿了梅花,暗暗的幽香讓人心往神移,花園裡只有一間廂房,這間廂房卻只住過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明月山莊的大小姐上官嫣媃。
唐小茹道:“這裡好香啊!難道武林第一美女就住在這裡嗎?”
燕翔道:“沒錯,這個院子就是爲她而建的,這裡從沒有住過第二個人。”
唐小茹有些好奇:“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還有,你爲什麼會對逍遙城的地形這麼熟悉?”
燕翔沒有回答,他沉默了,他雖然沒有回答,但唐小茹卻能夠猜到,他與這位武林第一美女關係匪淺。
他到底是什麼人?他與這個院子的主人到底是什麼關係?還有,他爲什麼會用那種眼神看逍遙城?她有太多的疑問。
當唐小茹還想繼續追問的時候,燕翔突然打斷了她:“別出聲,屋子裡還有其他人。”
此時廂房的門是敞開着的,上官嫣媃就坐在裡面梳妝,除了她之外,還有她的丫鬟金玲。
金玲正在爲小姐戴什麼樣的首飾去會客而發愁。
上官嫣媃道:“玲兒,別費心了,我覺得我身上戴的這套首飾已經很漂亮了。”
金玲緊鎖着眉頭道:“那怎麼行?您身上這套首飾太嬌氣了,今天可是天下英雄匯聚,您應該戴大氣一點的首飾。”
上官嫣媃嘆了口氣:“可是我們從家裡帶來的首飾也不多,相比之下,現在身上這套已經是最好的了。”
金玲滿面愁容:“不行不行,這已經不僅僅關乎小姐一個人的面子,小姐馬上就要嫁進逍遙城,成爲逍遙城的少夫人了,霍城主總不能讓自己的兒媳婦帶着孃家的首飾見人吧!我這就找孫珏去,讓孫珏替小姐想想辦法。”
說完,她便跑了出去。上官嫣媃見勸她不住,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丫頭,哪是去找孫珏幫忙,分明就是想他了。”
燕翔的心早已被上官嫣媃牽動,那個令他牽掛於懷的人,正是這跟女人。
此刻,廂房裡只剩下上官嫣媃一人,他趁着這個時候偷偷潛了進去,走到她的背後,這個背影還是那麼點熟悉。
上官嫣媃從銅鏡中發現了他,但銅鏡中的這張臉卻不是燕翔,她驚呼:“你是誰?”
燕翔滿眼深情道:“是我。”
上官嫣媃大驚失色,她認得這個聲音,這個聲音也曾在她夢中糾纏。她緩緩走近燕翔,走近這個曾經也令她愛恨焦灼的男人。
唐小茹也跟了進來,當她看到上官嫣媃,簡直被她的美貌驚呆了。上官嫣媃面若桃花,雙眸動人,肌膚就像雪一般潔白,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暗暗的幽香,就像是梅花的香味,令人魂牽夢繞,就連女人見了她,也會爲之動情。
唐小茹不經驚歎道:“哇!她就是武林第一美女上官嫣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