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問對他不能說不好,只是太嚴肅了,嚴肅到他不曾發覺他眸底心底的痛苦,從不曾發覺他的故作堅強,其實他比誰都渴望親情和幸福,只是他註定今生不能有這種幸福。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傷的了他,在高手如雲的銅牆鐵壁中,將銅牆鐵壁一齊推倒,這人無疑便是杜婷婷了。
她能夠在一瞬間便將高手全部點住,能夠一瞬間放出葉問身上的這些毒針,就好像反彈子彈那樣容易。
他強忍着不去抱她,但是她蒼白的臉色和絕望的眼神,讓他心痛,讓他更加的手足無措。杜婷婷擱淚看了他最後一眼,決定今生今世永遠也不要在看到這個男人。
她走了一步,忽然向前跌去,葉肅不由自主便想去接她,只是沒想到她寧願重重地摔在地上,也不願意讓他碰一下。
看着她痛苦的捂着肚子啜泣的模樣,葉肅也覺得他已經死了千百次,他差點就忍不住想告訴她他信她,讓她不要走,但是林婉兒叫住他,道:“葉肅哥哥,我們還是先把葉伯父安葬了,再調查這件事吧?”
想起葉問,他終於冷冷的對杜婷婷道:“你如果去自首,也免得我難做……”
杜婷婷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牙道:“葉肅,我恨你,我恨你……”藍奇已經被嚇呆了,此刻看到杜婷婷要走,急忙追了上去,沒想到杜婷婷卻連他也推開:“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們了,再也不會……”
葉肅卻知道她只是再也不會相信他了。
“婷婷……”
杜婷婷出了門,便迎面撞上了格瑞,格瑞心疼的將她打橫抱起,帶離了這裡……
藍奇揪起葉肅的衣裳,咬牙切齒道:“她怎麼可能會傷害葉問,她那麼愛你,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是她最幸福的時光,她從來不會有那麼快樂無憂的生活,是你,是你,這些都是你給她的,爲什麼是你?”藍奇心底嫉妒葉肅,但是隻要杜婷婷得到幸福,他也就幸福了。
但是思念是一種比罌粟還要猛烈還要讓人上癮的東西,他只吸了一口,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天天見到她,離開她一個多月,他的思念不減反增,爲了能再見她一面,他不惜和藍熙鬧僵,真正的離家出走,從朋友那裡借了點錢跨洋來到這裡,沒想到來到醫院便聽小甜心說有人叫她去了天賜酒店。
他沒有想到事情會搞成這個樣子,更沒有想到叱吒風雲的葉問會這樣死去。這一切比夢境還要虛僞,他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你還真是決絕冷漠啊!”半晌,他實在是想不起怎麼評價葉肅,只好說了這麼一句,葉肅因爲心底的痛重重疊疊,始終無法從痛苦中走出來,整個人猶如木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他看着葉問發青的嘴角和冰冷的屍體,怎麼也無法相信,葉問會死……
這個男人,昨天還在想方設法的刁難他,前些天還和他吵架,一直和他過不去的傢伙,居然會死……
他才五十來歲,他一直以爲他正值壯年,葉家的擔子他不想挑,所以一直在逃避,將偌大的葉家堆在他的肩膀上,如今看來,他是真的錯了。
直到葉問死去,葉肅才知道,其實一直以來,他是很愛這個父親的,只是他冷漠他絕情,他便要對他更冷漠更絕情,只要有時間,他總會找他麻煩,和他拌嘴,偏不聽他的話,他讓他往東,他偏要往西。
他讓他離杜婷婷遠一點,他偏要靠近,他算得上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兒子,也算是這個世界上最薄情寡義的男人,更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人性的父親。
可是他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呢?
他一直得過且過,所以無視葉問的憂愁,沒有在意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所以葉問也是他害死的,他握了握拳頭,咬牙在心底道:“你放心,你走了,葉家還有我。”
他堅定的將葉問的屍體抱起,走出賓館,而琪囿趕來的時候,就看到葉問冰冷的屍體,她咬緊潔白的牙齒,隱忍着怒氣,道:“是誰殺了他?”
宮淺忙道;“是杜婷婷,我們都看到了,她現在畏罪潛逃了……”林婉兒怕葉肅生氣,但是她不怕,而且他們的眼睛都看到杜婷婷和聶冷慕有姦情,他們家害死葉問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葉肅眉頭緊蹙,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林婉兒看着他冷若寒冰的背影,一時有些害怕起來。她懼怕葉肅的薄情冷漠,也懼怕他會懷疑她。
屋裡的人,人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卻全然沒有看到聶冷慕陰鬱的側臉。他與宮紫婷明明說好的,要讓葉問在這裡捉了杜婷婷與他的姦情,只是他不放心林母,擔心她在背後耍花招,便將這事告訴了葉問,葉問雖然沒有說,但是他知道,葉家現在全靠着林家的貸款,才能勉強維持這個龐大的家族的運轉,所以葉問不能和林家鬧得太僵,他只好想到了這個辦法,讓他將杜婷婷帶走,只是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終究還是被人利用了。
葉問擔心林家撤資,但是他不怕,他們聶家的勢力是武裝力量,與林家沒有什麼關係。
他發誓一定要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因爲他知道,杜婷婷不僅再也不相信葉肅,也不會再相信他了。
此時,杜婷婷正安靜的躺在醫院裡,她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氣,格瑞看的心疼不已,她只是痛苦的喊着:“孩子,我的孩子……”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胡一仙幫你救你的孩子……”他知道,孩子每次都是她重生的牽掛,只要保住她的孩子,她就會和以前一樣,站起來,倔強的微笑。
他喜歡看到她的微笑,喜歡看她寵溺般對葉恬溫柔的眼神,他想今生只要有一次機會讓他看到她對他溫柔的笑臉,他就算是下地獄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不清楚爲什麼會有這樣極端的想法,畢竟什麼樣的女人他沒有見過,卻不知道爲何會被她吸引,無法自拔。
他以爲是他的定力不夠,但是看到聶冷慕、藍
奇、葉肅這樣的當世最完美的男人,都對她傾心,他便覺得他的執着並不是神經病。
只是她得到這麼多人的傾心,究竟是福還是禍?
如果是福氣,卻爲何要讓她承受這麼多的苦楚,如果是禍,卻會有這麼多男人,願意爲她付出一切,包括他自己。
只是愛一個人是劫難,被人愛着,也是劫難。她愛的時候痛苦執着,她被愛的時候,卻又有太多的情敵,巴巴的想將她置諸死地。
所以說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荒唐的東西,她不可能將所有的愛恨都一併湮滅,所以只能痛苦嗎?
還是因爲他,所以才導致了她這樣的悲慘的人生,他想要彌補她,只是卻沒有控制住自己,反而將她害的更慘了……
但是如果讓他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搶出來,因爲他害怕這樣看着她的機會也沒有。
格瑞深吸一口氣,覺得他的心,已經愈發的莫測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屬下打電話道:“少族,找到胡一仙了、”
“把他帶過來見我。”
“是。”
胡一仙出乎意料,是一個帥氣俊朗的中年男人,他的目光如炬,對權貴絲毫沒有一點半點的屈服之心,雖然被人押了過來,但是他還是笑眯眯道:“不知道格瑞大人找我來,有何貴幹?”
“想讓我幫我救一個人。”格瑞冷道。
“救人容易,只不過要看她對不對我的口味了。”胡一仙笑道。
“見了你就知道了。”格瑞冷笑着,他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代價要把杜婷婷腹中的孩子給保住,既然這個胡一仙自稱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他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麼能耐。
格瑞領着胡一仙來到了杜婷婷的病房,杜婷婷安靜的躺在那裡,腹部的絞痛讓她無論如何也撐不起身子,所以並不知道有誰來了,只是掙扎道:“孩子,我的孩子……”
胡一仙卻是一愣,依婷二字差點脫口而出,格瑞蹙眉問他:“你可認識她?”
胡一仙壓住心底的震顫,冷漠道:“並不曾認識。”她的臉,與宮依婷幾乎一模一樣,這樣慘白的臉色,這樣虛弱的神態,就像她彌留之際的模樣,一模一樣。
他胡一仙自問可以解救天下人,身邊稀奇古怪的藥材無數,但是卻並沒有救回那個讓他一見傾心的溫柔善良的依婷。
二十年了,或許更久了,她的臉已經漸漸在他的記憶裡變淡,這二十年來他拼了命的學習救人之術,便也有一半的原因是爲了她。
他想要彌補當初的遺憾,想要讓她知道,他什麼都可以做到,他妄想着有一天他的醫術能達到驚天動地的程度,能夠將她起死回生。
只是這麼多年了,他雖然做過不少試驗,卻只能將苟延殘喘的將死之人救活,更別提將一堆早已腐敗的屍體復活。
這樣的現實,對他來說是極爲痛苦的事情。雖然他的醫術,在現代人眼中,是神乎其神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