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用那麼離譜的條件來談？上官綰怎麼顯得那麼不可理喻？她不是一枚好人嗎？畢竟……以楚沐澤的眼光來說，他應該不會看上壞人吧。
沈青瓷端起咖啡，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壓壓驚：“上官，離婚的立場，我不會變的。我只想你放過沈立傑，這本來只是一件小事，鬧上法庭也只是浪費人力財力而已。何必呢？”
“可是，只有這個條件能夠讓我心動。只要你答應我這個條件，我就讓人放了沈立傑。”上官綰語氣強硬。
沈青瓷放下咖啡，將一張鈔票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怎麼回事？上官真的那麼得理不饒人嗎？楚沐澤明明說過，她不野蠻也不壞的！
上官綰站起來，伸出一隻手按壓住沈青瓷，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沈青瓷，你真是沒有一點幽默細胞。我是一個專業的律師，難道還會看不出來，你離婚的意志很堅決嗎？”
沈青瓷：“……”這一點都不！幽！默！不過察覺到上官綰鬆口了，沈青瓷也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舒緩的笑容：“上官，我們可以談一談，對嗎？”
上官綰點點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挑挑眉：“青瓷，你真的……不是很會跟人談判。”
在專業律師面前，沈青瓷只能點頭受教。
上官綰轉了轉咖啡杯，褐色的捲髮遮住了眼神：“其實，我就是想嚇一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上官綰看起來很好得罪嗎？居然敢錄像，而且還放上網！幸好我的助理髮現的及時，讓我朋友刪除了。但是，它還是形成了影響。你不知道我看到網上的帖子的時候多麼生氣，那些跟帖的說什麼，內褲是紅色的，一定是騷貨。還有更過分的，這大白腿，真想……”
上官綰似乎說不下去了，將勺子狠狠地扔回咖啡杯裡，將自己的褐色捲髮撥弄起來，轉頭看着外面。
沈青瓷沉默了一下，上官綰這雙重標準真是……上官綰也是傳播過她沈青瓷的流言的，雖然她知道並非出自上官綰本意。
但是，她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上官綰來道歉的。
那樣，她心裡，可能會好受些。
但是。上官綰沒有。
沈青瓷只能安慰自己，律師都是恃才傲物的王八蛋！
不過。
現在，沈青瓷是在求着上官綰放過沈立傑，所以只能嘗試着安慰上官綰：“你也不用太在意。這種東西人們很快就忘記了。而且，跟帖的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全都是吃飽了撐着的。你幹嘛跟他們計較呢。”
上官綰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悶悶地看着沈青瓷：“我也知道啊。我也想放過沈立傑，畢竟，就算我再怎麼爭取，他也只能判個三五年。”
沈青瓷：“……”好恐怖啊！
上官綰將咖啡杯狠狠地砸在底盤上，眼神也射出幽怨的光：“我恨死他了，但是他認錯態度還好，我的心吧，就軟了。他只是一個毛頭小孩，我跟他計較，顯得我特小氣。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
沈青瓷本來還在附和地點頭，一聽到轉折點，立刻鄭重地看向上官綰：“要怎麼樣才能讓你嚥氣？”
上官綰：“……”這句話是不是有歧義啊。
沈青瓷自顧自的提議：“不然，我讓他給你倒茶認錯。要不，我讓他鄭重地發一個視頻聲明，跟你道歉。實在不行，你讓他裸奔一圈，也放到網上去，一報還一報。”
上官綰突然轉頭看向沈青瓷，滿臉期待，惡毒的笑意：“最後一個主意不錯。青瓷，你挺毒的。”
沈青瓷的嘴角抽了抽，她隨口說說而已！不能那麼認真啊！
上官綰看着沈青瓷臉上菜色，突然愉悅地笑了出來：“逗你的，青瓷。七天之後，沈立傑就會被放出來了。”
沈青瓷還來不及鬆一口氣。
上官綰立刻就搖頭：“不行！不對！我不能夠那麼輕鬆就放過他了。”
沈青瓷扁了扁嘴，白期待一場。
上官綰突然露出一個笑，明明很好看，但卻陰森森的，讓人後背發涼：“要不，你幫我罵他，我聽着順耳，我就放過他。”
“……”沈青瓷很無辜，很無語。
什麼時候罵人的話還能順耳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會罵人啊！
半個小時之後。
上官綰拍着桌子，眉梢彎彎：“青瓷，你罵人真有水準，很嗆！你不去當律師真是一個浪費。”
罵人不帶髒！
沈青瓷：“……”她今天也不小心得到了一個新技能，在上官綰的點化下，簡直要出神入化了！
上官綰拿出紙巾，輕輕地沾了沾眼角：“青瓷，我心情不錯。過兩天我就把沈立傑放了吧。”
沈青瓷：“……”不真實啊！她居然取悅了一個律師？總覺得有陰謀……
沈青瓷搖搖頭，怎麼可能呢。一定是楚沐澤傳染的毛病，都快不相信人間的真善美了。
楚沐澤說過的，上官綰是一個有些偏執有些率真的女子，會以自我爲中心，高傲而擅長傷人，但是實際上，心腸不壞。
以前，沈青瓷只是依稀地感覺，這個女子好強大。世間所有普通的女人都希望像她一樣，成爲呼風喚雨的女強人。
後來，上官綰曾經跟她說過一些溫暖的話——你一定，很少接觸人性的陰暗面吧。但是，一定要記住，光和暗是並存的。
那個時候開始，她就不討厭這個女人了。雖然她身上自帶了很多讓人羨慕的光環。
她，其實還是很欣賞她的。
沈青瓷露出一個笑容，告訴自己，事情解決了。
兩天之後。
沈立傑當真從看守所裡出來。十八歲的少年，非主流的頭髮有些頹廢，鬍子拉渣的，眼神似乎都憂鬱了不少。
他早就聽說是沈青瓷救了他，馬不停蹄地就去了醫院看望她。
坐在出粗車裡。他的腦海裡不斷地閃着那些話，刺耳傷人。
——社會寄生蟲！
——啃老族！
——活着簡直浪費資源！
他握緊拳頭，似乎要增加自己的勇氣一般。
“沈立傑，你有夢想。只要你幫我，我就給你錢，讓你離開這裡，去追求你的夢想。”
那個該死的律師，居然這麼捉住他的軟肋。聲音溫柔而魅惑，似乎不答應就對不起自己一般。
青瓷姐，你讓我那麼難過，我怎麼會輕易放過你呢。沈立傑的嘴角擒上一絲笑容，在他有些年輕俊秀的臉龐上，居然生出扭曲和惡毒。
病房裡。
沈青瓷看到沈立傑的時候，眉梢忍不住都微彎起來，太好了，寢食不安兩天之後，上官綰總算把他放了。
沈立傑撓撓後腦勺，往日裡乖張戾氣的性子似乎也收斂起來了，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沈青瓷本來還想要好好地教訓一番，怎麼可以這麼戲弄一個女子呢？怎麼那麼沒有眼力，敢得罪上官綰呢。
但是，一看到沈立傑懊惱的表情，便收斂那些責備的話，拍了拍旁邊的凳子：“立傑，過來坐。”
沈立傑走過去，有些泄氣地坐下，不敢擡頭看沈青瓷的眼睛，囁嚅地說：“青瓷姐……”
沈青瓷伸手摸了摸沈立傑的頭，她小時候是家族的大姐姐，領過很多孩子，沈立傑應該也是其中之一：“雖然我不想責怪你，但是我還是要教育你一番。爲什麼要這麼做？”
沈立傑扁扁嘴，委屈地說：“青瓷姐，你爲了救上官綰那傢伙，都當衆跪下了。可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是污衊你的罪魁禍首，我氣不過，就將她的視頻傳上網了，想要給她一個教訓，誰知道……”
沈青瓷點了點沈立傑的腦袋，輕嘆一聲：“真是謝天謝地，上官綰願意放過你。你啊……”沈青瓷開始嘮嘮叨叨地教育了，她雖然已經六年沒有教訓沈家的孩子了，但是居然一點都不生疏。
沈立傑低着頭聽教，眼底閃過一絲嘲諷，裝的真好，忍不住想要給她搬一個奧斯卡金獎了。
沈青瓷突然停住，似乎在平復什麼，不停地用手輕拍着鎖骨處。明顯是想要嘔吐的傾向。
沈立傑眸色一閃，想要試探，支支吾吾地問：“青瓷姐，你是不是懷孕了？”
“不是！”沈青瓷猛地有些慌，立刻否認。
沈立傑無所謂伸手順了順他的劉海，撇開視線不看沈青瓷：“青瓷姐，你回來之後，我就一直關注着你。我看到你跟莎莎姐一起去婦產科，我還知道莎莎姐給你準那些孕婦喝的湯。”
沈青瓷有些吃驚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怎麼會……如此關注自己呢，難道……應該不會有戀母情節。
不對！重點是，他知道了自己懷孕！
要不要殺人滅口？
沈立傑看到沈青瓷蒼白的臉色，立刻保證道：“青瓷姐，你不要害怕。我不會亂說的。你是我偶像，你當年反抗沈家的時候可棒了。雖然，你最後把沈家老宅賣了，我怨過你。”
幸好！
只是麻木崇拜！
沈青瓷覺得沈立傑雖然還小，但是不是白癡，他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麼就要請他幫忙瞞着：“立傑，孩子的事情，青瓷姐求你不要亂說。”
沈立傑有些爲難地看着沈青瓷：“青瓷姐，孩子是誰的？你爲什麼不說？難道不是江哥的？”
沈青瓷瞥了沈立傑一眼，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孩子，怎麼能讓他知道婚姻的絕望，還有自己的不堪呢。
沈青瓷承認，她曾經幾度厭惡過自己，在婚姻裡壞了別人的孩子，這麼不堪的事情，當然想要瞞下來。
也不知道沈立傑能不能幫他保守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