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默默無言地陪着他拼搏到今天，甚至背棄了沈家，賣了老宅……
江風瑾冷笑一聲：“淨身出戶，我等你回來簽字。”
說完，江風瑾掛了電話！
沈青瓷冷笑一聲，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真的……一點都忍不住！
江風瑾這十年來，還真的是很愛她的那一種，不然她又何必那麼痛！
她只想好聚好散，可是江風瑾卻步步逼迫！
楚沐澤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沈青瓷想一個破碎的洋娃娃一樣在哭，手機握得緊緊的！
似乎有很多哀怨說不出來！就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她一樣！
他走到沈青瓷面前，有些粗暴地擦掉她的眼淚，聲音也不自覺大了一些：“今天早上才誇完你，你怎麼又哭了！有點骨氣好嗎！”
女人，真是麻煩極了！楚沐澤有些狂躁啊！！！
沈青瓷搖搖頭，一把擦掉眼淚，然後走進浴室。她哭不是沒有骨氣！女人就是水做的啊，難過了就哭有什麼不對！
她只是哭而已，又不是妥協！
楚沐澤坐在地上，撐在牀邊，他也是見過很多女人哭的，所以……其實沈青瓷哭得還是挺好看的！而且在哭的時候，她還是那麼理直氣壯。
真是哭都要擺出姿態……
又矯情又好看。
沈青瓷被楚沐澤一個嘲諷，即使情緒低落，但是依舊忍着不哭。
不就是要骨氣嗎！沈家會缺骨氣！
楚沐澤倒是很想看一看，沈青瓷要忍到什麼時候。如果她不哭的話，楚沐澤今晚就獎勵她；如果她哭的話，楚沐澤今晚就安慰她……
結果都一樣。
今天，是準備去麗江兜風。
放着富有節奏感的金屬音樂，夏日灼熱的風拂面而過，江邊的風總是有些大。
沈青瓷似乎在努力將煩惱忘在身後，她從副駕駛座上站起來，將遮陽帽摘下來，任由風吹起她的頭髮，身體不自覺地跟着音樂起舞。
她不想掉眼淚，所以努力地讓自己嗨起來。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看起來又活力又開心。
楚沐澤覺得，人就是能夠這樣子，裝着裝着，就變成真的了。他是真的希望，沈青瓷能夠開心起來。
而且，人的情緒能夠傳染，沈青瓷那麼努力想要快樂的模樣，楚沐澤的脣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手指也在方向盤上漫不經心地敲着節奏。
風呼嘯而過，真希望能夠帶走寂寞和傷痛。
楚沐澤的後車廂有單反，沈青瓷便毫不客氣地拿來拍照，拍風景，拍自己，拍對方，唯獨不拍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
遇到風景太美的地方，楚沐澤會停下車來，也許是大喊一聲，也許是跟沈青瓷討論一下拍照的技巧。
楚沐澤向來不在意照片這種東西，因爲他曾經諾過一個人——我希望我們的相冊，能夠堆疊的比我們高。
後來，也是因爲那個人，楚沐澤再也沒有了保存照片的習慣，甚至連拍照的習慣也省了。
然而，沈青瓷卻分外喜歡用他來構圖，她調整着單反，露出牙齒：“因爲你很上鏡啊。你站在那裡，就影響了風景。”
每個人都喜歡被人誇，楚沐澤聽多了，但是沈青瓷夸人很真誠，而且一點都不諂媚。
於是，楚沐澤就隨意地讓她拍着，發現沈青瓷的拍照技術真的比他好。
他拍照講求感覺，心血來潮就照了下來，沈青瓷則是經過認真的構思和思考，甚至要他擺拍。
沈青瓷偶爾要楚沐澤幫她拍照，然後會分外的嫌棄並且雀躍——終於發現楚先生不會的東西了。
楚沐澤只笑不語，後來……回去他就鑽研了一下，以至於他的技術突飛猛進，在後來幫沈青瓷拍寫真的時候，輕易地就抓住了她的美。
一路開開停停，兩個人到了瀘沽湖。
瀘沽湖是一個有傳說的地方，永遠都不缺少遊客。
一起旅遊的時候，女人總是比男人雀躍，沈青瓷走在前面，偶爾會倒着走，跟楚沐澤說些什麼。
走累了，兩個人便直接坐在草地上，眺望着遠處的湖水，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就像湛藍的天空一般。
沈青瓷深呼吸，努力地笑着：“好漂亮。”
“嗯。”
沈青瓷沒有辦法停止說話，她一停下來就是江風瑾那一句冷漠的淨身出戶。自從出門之後，她就一直在各種努力地轉移注意力：“你知道爲什麼瀘沽湖那麼清澈嗎？”
“雲南的製造業不發達，而且着重發展旅遊業，所以污染沒有那麼多，當然比較美。”如果不是因爲雲南比較純天然，他幹嘛跑來雲南散心？
沈青瓷被楚沐澤噎得說不出話來，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是這不是她要的答案，浪漫一點會死嗎：“據說，這裡女神的眼淚。”
“這女神很棒哦，居然能哭出那麼多眼淚。”楚沐澤漫不經心地撫摸着沈青瓷的頭髮。
“……”她怎麼有點想打人呢？沈青瓷在心裡默默地念着教養教養教養！
“格姆女神和後龍私會太過入迷，天亮都忘了離開，後龍被天神懲罰變成一座山，格姆女神傷心不已，淚如雨下，哭了七天七夜，就形成了瀘沽湖。對於這種蕩氣迴腸且騙死人不償命的故事，我只有一個想法。”
“什麼？”
“沉迷女色會死的。”
“真沒有看出你這麼有覺悟啊。你怎麼不去死呢？”
“事實證明，我是不怕死的。”楚沐澤說着，摟過沈青瓷的肩膀，在她的脣上印下了一吻。
沈青瓷用手肘撞了撞楚沐澤，指了指瀘沽湖相對的兩座山：“後來，格姆女神變成了另一座山，如今兩座山隔着瀘沽湖相對，似乎還在訴說着亙古不變的愛戀。愛情果然要變成悲劇，才能夠長久。”
“青瓷感悟很深啊。”
“你看牛郎織女、許仙白蛇、梁祝化蝶。”沈青瓷的聲音越來越低，她倒寧願變成這樣子悲劇，至少彼此心心相印。
楚沐澤躺在草地上，枕着手：“所以，我不要長久，我只要一輩子。我不需要成爲傳說。”
沈青瓷咬着下脣，她也只是要一輩子，結果變成了悲劇……而且還是那種具有諷刺效果的悲劇。
一想到就心酸，曾經說的一輩子，如今只是笑話一場。回去的沈青瓷必然會爭，這一爭就代表，過去的情分全部破碎。
沈青瓷突然站起來，她似乎有些壓抑不住了。
楚沐澤看着沈青瓷不動聲色地離開，懶懶地問：“喂，去哪裡？”
沈青瓷不回答，只是一個人走遠了。
楚沐澤側躺着，看沈青瓷真的越走越遠，便追了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幹嘛呢？”
沈青瓷不回頭，突然掙開楚沐澤的手，直接坐在地上，小小聲地哭了起來。
楚沐澤：“……”姐，要哭，咱們能先打聲招呼不？你這樣子讓我很措手不及啊！
周圍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過來，對着他們兩個指指點點。
楚沐澤想起了沈青瓷一開始的警告——也許我某一天會直接蹲在大街上哭。
居然真實現了。
楚沐澤伸手拍了拍沈青瓷的後背：“別哭了。”
“我沒有。”沈青瓷真的不想哭的，總覺得自己真的哭夠多了，一點都不誇張的說，她也很想把自己的眼淚屯起來，看看能不能湊成一個瀘沽湖。
楚沐澤覺得沈青瓷這一次哭得似乎有點兇，不像以前一樣，至少帶着隱忍。
一邊哭着，一邊說自己沒有哭……
楚沐澤也沒有辦法了，乾脆就坐下來，抱着沈青瓷，任由她哭就好了。
至於旁人的眼光，就讓他們看着吧。
反正，大家都不認識對不對。
沈青瓷本來是抱着自己哭的，但是楚沐澤抱了過來，她就下意識地靠了過去，低低地抽泣着。
她向來都是不愛哭的性子，但是江風瑾這件事，她真的傷得很深，十年的時間，養了一匹狼。
她雖然不愛哭，但是哭起來是不可收拾的，必須要哭得乾乾淨淨，才能翻篇。
早知道中午的時候，一起哭乾淨好了，偏偏要忍，結果忍到現在，大庭廣衆之下哭，丟臉了吧！
於是，沈青瓷錘了錘楚沐澤的肩膀：“你很討厭誒，都是你今天中午不讓我哭！”
“……”楚沐澤覺得好冤枉啊！
沈青瓷本來是真的收拾好了情緒，她想要忘記，不想哭，才真的想要跟楚沐澤玩一玩。
既然是兩個人一起相處，那就必須互相尊重啊，誰能夠忍受身邊有個人哭哭啼啼的，楚沐澤今天中午有點兇！
沈青瓷就想着，自己也應該堅強一點，你看楚沐澤好像也很難過的樣子，他照樣沒有哭啊！
於是，沈青瓷忍了下來。然後任由它在心裡發酵，終於到了忍不住的邊緣！每一件事都跟她的婚姻失敗沒有關係，她千迴百轉以後，依然想到了自己的傷心處。
如今，她不要忍了，忍得好難受！
楚沐澤沉默而又耐心，任由沈青瓷抱着他哭得昏天黑地。
就連旁邊的人，都懶得看過來了，或者默默挪了位置。
楚沐澤向來都是厚臉皮，跟本不在意。沈青瓷忙着點眼淚，修養這種鬼東西，先一邊去。
對上人類悲傷的本能，教養實在是無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