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瓷微微地蹙眉：“疼。”她的手心，全部是傷，被江風瑾這麼一握，簡直是疼得飆淚。
江風瑾立刻鬆開她，目光卻沒有離開，沈青瓷轉身背對着江風瑾，似乎面對着他就說不出來一樣：“風瑾，沐澤是很好的律師，他幫我查出來，你只是想利用許花姿生一個孩子而已。其實，我不應該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不爭氣。”
沈青瓷的聲音，微醺，低沉，似乎帶上了某種小獸的低吟。
江風瑾覺得心中緊繃的神經突然要爆炸開來，眼前全部是欣喜的煙花，他忍不住下牀，走到沈青瓷背後，穿過她的腰，將她牢牢抱住：“青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我們一定會有一羣可愛的孩子的。都是我的錯。”
沈青瓷看着窗子裡的自己，眼睛沒有一絲波瀾，但是聲音卻是帶上了哽咽：“風瑾，你知道我想要的愛情。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對愛情，可能太天真了。愛情不光是愛就夠了，它涉及了婚姻，就涉及了其他的各種利益和誘惑。風瑾，離婚是我一時衝動，但是我沒有想過回頭。”
如何對付江風瑾，沈青瓷很清楚。
江風瑾抱住沈青瓷的腰，溫柔地在她的耳邊誘哄：“青瓷，不要這樣對我。我保證，我會安撫好媽和花姿，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一絲傷害。青瓷，讓我在爲你編織一個愛的鳥巢，好不好？”
眼淚從沈青瓷的眼角滑落下來，滴在江風瑾的手腕上，沈青瓷伸手去抹，聲音也已經泣不成聲：“風瑾，愛你，我好累了。放過我，好不好？”
江風瑾就是不鬆手，承認了還愛着，死都不能鬆手，只需要再堅持不懈的哄一鬨，就可以手到擒來。他親暱地蹭着沈青瓷的耳朵，說着溫柔的情話：“青瓷，沒有關係，你在我身邊，不要愛我也沒有關係。我會一直一直照顧你，等到你有勇氣再愛的那一天。但是，我求你，不要離開我。”
這麼溫柔而甜膩的情話啊。
沈青瓷當年，就是這麼沉醉着，最後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沈青瓷沉默着，不說話，也不推開江風瑾。
江風瑾則開始講着他的初衷，他的懊悔，他的錯誤：“青瓷，我沒有想過要背叛你。那天，我喝醉了，許花姿爬上了我的牀。”
“許花姿說，她什麼都不要，她就是想要一個孩子。而我，碰巧也想要一個孩子，所以我才鬼迷心竅，再次跟她聯繫。”
“青瓷，你說，你有了別的男人的時候，我簡直要瘋了。我那天，甚至傷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和許花姿在一起，肆無忌憚地在你眼前亂來，我只是希望看到你生氣，我只是想知道，你還在乎我。”
“青瓷，即使我答應離婚，我也沒有想過要離開你。我提出來的條件很苛刻，要你淨身出戶，因爲我不想你離開。就算你離開，我也可以，甚至不擇手段地把你逼回來。”
“青瓷，你知道嗎？當收到法院的傳票時，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好像要失去全世界一樣。”
“沈青瓷，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覺得，我自己都要瘋了。”
噁心！
噁心！
真他麼噁心！
沈青瓷透過窗子，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許花姿和江玉華，終於來了嗎？等的就是這一刻，她已經無所忌憚，她要回到江風瑾的身邊，查出這一次車禍。
想要回來，那麼當然要宣戰了。
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然後慌亂地推開江風瑾，有些遲疑而怯懦地看了許花姿和江玉華一眼。
然後，轉身出去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有些痛快。
尤其是看到許花姿蒼白如紙的臉，看到江玉華青黑如鐵的臉。
沈青瓷快步走出去，將所有的爭吵跟煩惱扔給他們三個。
廁所裡，沈青瓷想起了江風瑾貼在她耳根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嘔吐起來。
終於，不用忍着他了。
江風瑾說出來的版本，似乎跟許花姿說的不一樣。
也不管誰真誰假，總之，兩個人，都不配得到她的信任。
上官綰碰巧走過，掃了沈青瓷一眼，看她似乎有些難受，便走進去輕輕地拍着沈青瓷的背。
沈青瓷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擡起頭看到是上官綰，便扯出一個笑：“上官律師。”
上官綰體貼地拿出紙巾，遞給沈青瓷。
沈青瓷點點頭，以示感謝。
最終，兩個人一起去了咖啡廳。
上官綰是一個律師，她自然看出了沈青瓷似乎對江風瑾戀戀不能忘，如此，她當然要推波助瀾啦。
愛情裡的女人，果然很笨。
輕易地就被男人矇騙了眼睛，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愛上的是一條蛇。
那條蛇，心中應該也是有着她。
但是，最終，還是一條蛇。
沈青瓷知道上官綰有話跟她說，也知道上官綰曾經數次約她，都被楚沐澤擋了回去。也不知道楚沐澤對上官綰太在意，還是對她沈青瓷不自信。
上官綰轉動着手裡的小巧湯勺：“江太太，你我都是女人。按照女人的直覺，你似乎對你丈夫餘情未了。”
沈青瓷低下頭，沉默了好久，纔有些疲倦地開口：“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感情尚未破裂，法院不會判離婚。”
上官綰笑了笑，覺得沈青瓷離了楚沐澤，似乎有些太好對付了，居然如此輕易就承認了還愛着江風瑾。她扯出一抹笑，伸手握住沈青瓷的手：“其實，如果不是看江風瑾深愛你，而你也深愛他，我倒希望你們乾脆利落些。但是，感情這筆賬，就是那麼難說清道明。你還放不下他，爲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呢？”
沈青瓷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似乎苦到了心裡：“上官律師，女人就像是一筆會不斷貶值的資產。而男人是我們這種女人的依靠，江風瑾豢養我起來，讓我失去了面對外界的能力，我只要他。我很依賴他，很愛他。但是這些不是他背叛我的理由和勇氣。我現在還年輕，也許還可以再找一個，但是幾年之後呢，我就再也找不到了。上官，我不貪心，我只要一個守着我的男人，他可以沒有錢，但他必須愛我。”
上官綰在心裡嘆息，愛情至上的女人啊，真是可憐。但是，她知道沈青瓷愛着江風瑾就夠了，這個女人只是害怕江風瑾拋棄她，所以先拋棄江風瑾：“青瓷，風瑾愛你。”
沈青瓷搖搖頭：“上官，他愛我，但是他不只愛我，還愛着別人。況且，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上官綰優雅一笑，篤定地看着沈青瓷的眼睛：“青瓷，相信我。只要你跟江風瑾並肩作戰，我保證孩子是你的。”
沈青瓷猛地擡起頭，最終遲疑：“江風瑾已經背叛過我，而且是兩次，我不想在嘗試了。”
上官綰看到了沈青瓷眼底那嚮往的光，心裡露出鄙夷的笑，臉上的表情確實越發的柔和：“青瓷，你想過嗎？你重新賭一遍，你又怎麼知道，你下一次不會輸的更慘？你和江風瑾的婚姻之所以步步走向危機，是因爲你們沒有孩子。江風瑾這些年怎麼對你，你心中有數。他寵你疼你愛你，他也是長得好看，有的是錢。以他的身價，一定在更早之前，就有千萬的美女纏繞在他的身邊，他誰都沒有選擇，一直一直守着你。”
沈青瓷沉默着，接受着上官綰的洗腦。
上官綰看沈青瓷似乎無話可以反駁，進一步誘惑：“他很愛你，也就背叛了你一次。哪個男人沒有擔負起家族的傳宗接代的任務，他只是想要一個孩子，你怎麼可以判他死刑呢？想一想你們相愛十年的時光，想一想，以後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不是你。你會不會難受？”
沈青瓷突然捂住胸口，左右地張望着，眼角都是晶瑩的眼淚，卻是拼命地不落下來。
上官綰拿出一包紙巾給沈青瓷，聲音充滿誘導性：“青瓷，現在江風瑾很難過，他被母親逼着去離開你，去娶另一個女人。你應該站在他的身邊，你應該和他同一陣線，你怎麼可以，讓他腹背受敵呢？”
沈青瓷緊緊地握住上官綰遞過來的紙巾，聲音顫抖着：“可是，可是我怕！”
上官綰綻放出一個笑容，彷彿預見了勝利一般：“青瓷，你爲什麼怕？江風瑾選擇的是你啊，一直以來，選擇的都是你啊。你害怕，江風瑾也害怕。我是他的辯護律師，他經常看着你的相片發呆。青瓷，我也是女人，我也渴望這樣一份愛情，江風瑾爲了你，什麼都願意做。”
沈青瓷抽回自己的手，捂住耳朵上，拼命搖頭，似乎不想接受上官綰的任何信息。
上官綰走過去，伸手扯下沈青瓷的手，穩住她的臉：“青瓷，有一天，我去江風瑾家裡取一些資料。我發現他準備用玻璃自殘，他說，他要知道，你對他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了。一個男人，爲了你的在乎，甚至不惜傷害自己。我好說歹說才勸他打消念頭。青瓷，你看，他那麼愛你。”
沈青瓷慢慢平靜下來，她的臉上，都是不可置信。
上官綰的聲音更加溫柔了：“青瓷，我知道你受傷了，你很害怕。但是，請你一定要勇敢些。我不要求你愛江風瑾，但是我想你給他一個機會。現在離起訴還有一段時間，你們試一試好不好？只是試一試。”
試一試嗎？沈青瓷沉默着，眼裡都是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