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光無法理解他所遭遇到的事。
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可很快,這種想法就被他否決。
畢竟能夠到了五階這種層次,神識已經足夠強大,能輕易分辨出幻境。
既然不是幻覺,那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不符合常理的情況?
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力量,阻礙着他去探求真相。
他曾看到九重天,也曾看到巍峨宮闕。
但飛了這麼久,別說九重天,就連第二重天也沒有看到。
是自己力量不夠、能力不足?
衛明光不知道,但他不會退縮,他的信念,就如他的劍道,劍已出鞘,便沒有撤退可言。
孤獨的身影,繼續向前飛去。
識海中的靈炁越來越少,已經無法維持防護罩。
噗的一聲。
靈炁罩破開,極致的寒冷襲來,衛明光瞬間被凍成一個冰人。
劇烈的疼痛傳來,震盪着神魂。
爲了保持清醒,衛明光只能封閉五感六識。
他的神魂,龜縮在這具被凍僵的肉身裡,繼續往前飛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衛明光神魂都有些迷糊的時候。
他像是撞到了什麼軟綿的東西,速度急劇降低,停止後,又被一股力量倒推回去。
可眼前,分明什麼也沒有。
迷糊的神智瞬間清醒。
衛明光打起精神,調動識海中殘存的靈炁,灌入肉身之中。
寒意被驅散,冰凍的肉身迅速恢復。
衛明光止住後退的趨勢,靜靜懸浮虛空,凝神看去。
沒有任何異樣。
身前,除了遙不可及的星辰,什麼也沒有。
可剛纔,分明有東西將他攔了下來。
在這幽深的宇宙空間裡,這一切顯得很詭異。
衛明光心跳開始加速,撲通撲通,似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他壓下心中驚駭,緩緩擡起手,往前伸去。
而後,身體一僵。
面前,分明是空無一物的虛空,卻傳來細密的觸感。
有一圈漣漪,從手心處產生,迅速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衛明光艱難扭頭。
視線跟隨這道漣漪看去。
虛空之中,一道漣漪擴散,星光都隨着漣漪起伏。
漣漪迅速向遠處擴散,到達了那一輪圓月邊緣。
隨即,讓衛明光駭然的事情發生了。
月亮的邊緣,出現了起伏,緊隨其後,整個月亮都在起伏扭曲。
月亮,羣星,整個星空,都如同水中的倒影。
它們,不再是三維的事物,而是變成了二維的面。
一個巨大的弧面。
衛明光愣怔片刻,彷彿想到了什麼,神魂顫慄。
那一道漣漪,還在向遠方擴散,最後消失在視線盡頭。
但過得一陣,那巨大的漣漪起伏,又出現在視線中之中,並且向着此處縮小收回,最後匯聚到衛明光手心。
衛明光意識到了什麼,嚇的往後遁去數千米,瞳孔緊縮,死死盯着身前虛空。
虛空靜謐,深邃,羣星散發着慘淡的光,月亮的光芒依然淒冷。
一切,彷彿都沒有變化。
但衛明光看着這些星辰,看着那輪明月,卻感覺到了滲透骨髓的寒意。
他將飛劍祭出。
飛劍灌入那空無一物的虛空裡。
飛劍不斷震顫,於是,一圈圈密集漣漪產生,以光速向四面八方擴散。
萬千星辰在漣漪中搖曳,變得朦朧虛幻,那一輪明月,也在不斷震動。
衛明光終於確定一件事。
阻擋他的,是一層球形的空間,就像是一層「膜」。
這張膜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將九州所在的整個星球都包裹其中。
而在大地上看到的天空。
不管是滿天的星辰,亦或者是月亮,甚至是太陽,都是在這張球形的「膜」上運行的。
日、月、星,都非實體,而是有人在這張「膜」上作的畫。
這一切,徹底顛覆了衛明光的認知,顛覆了人類的常識。
顯得無比荒謬,又無比恐怖。
原來,人類看見的天空,都是假象。
大地上生活的所有人,所有的妖獸,所有的生靈,都被這巨大的假象欺騙。
衛明光眼中的神采迅速消失,雙眼變得灰暗無比,整個人頹然懸浮虛空,彷彿靈魂已死,只剩一具軀殼。
“假的,都是假的。”
“呵呵呵呵!”
他想看天外天,想看天上巍峨宮闕,卻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是假的。
百年來,妖獸攻擊城市,九州陷入危局。
無數的人,都在爲了生存奔波作戰。
無數的返祖者,也將時間和生命,風險在了和妖獸的戰鬥中。
即便是戰神殿的幾位戰神,也都在爲了九州存續而勞神費心。
唯獨衛明光,常常仰望天穹。
他心向光明,想着要穿過天空,去到那星辰大海。
但此刻,站在這張巨「膜」的前方,一切的追求,都成了假象。
那所謂的光明,那無數的星辰,不過是別「人」作的畫。
而整個世界,都在這種畫卷之中。
這張巨大的「膜」,不止是畫卷,更是一道封印,將整顆星球,將人類和無數生靈,封印其中。
想明白了這一點。
衛明光的道心,迅速崩塌。
那柄未能刺穿「膜」的劍,也開始崩解。
卻在此時。
一道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吾於今日,在此封神。”
正聲音,很熟悉。
衛明光心神一顫,猛地回頭。
深邃的宇宙之中,那如同雞蛋大小的星球裡,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那是李響的聲音。
穿透了大氣層,穿過了虛無的真空。
聲音的傳播需要介質,而在虛空之中,聲音是無法傳播的。
衛明光驚覺,這不是聲音,而是意志。
於是,他滿心的駭然。
李響的意志,居然強大到能夠穿越數十萬千米,來到此處。
而且,還是如此雄渾,如同洪鐘大呂,震人心魄。
那道聲音,或者說那道意志,越過了衛明光,傳遞到了那張巨大的「膜」上。
“吾於今日,在此封神。”
“敕令一切阻礙退避!”
強大的意志,傳遞道「膜」上。
於是,這張「膜」開始劇烈震動。
震動越來越強,「膜」的表面,忽然裂開一道口子,口子越來越大。
巨大的裂口之中,飛入無窮氣運神力。
神力磅礴,如同江河灌入。
衛明光首當其衝。
李響之前封神滄瀾仙人和青丘大將時,衛明光就看見過之中氣運神力。
但這一次,數量更多,更精純。
無數的氣運神力,如同大江大河,洶涌而來。
衛明光下意識舉起雙手,交叉擋在身前。
預想之中的衝擊並沒有出現。
衛明光定睛看去,發現這些氣運神力,毫無阻礙的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不是被封神的人,便無法受到這些氣運神力影響。”
衛明光放下雙手,往前看去。
被封神意志撕裂的口子越來越大。
越來越多的氣運神力,從這巨大的豁口處涌出。
磅礴的氣運神力,向着那遙遠的星球飛去,如同一條氣運大河。
衛明光忽然想到什麼,催動靈炁,猛地向那裂口處飛去。
卻在此時,一隻巨大的眼睛,忽然堵住了裂口。
如同月亮一樣的巨大眼球轉動幾下,像是在查看這「膜」中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