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方信這麼一番解釋，朱迪總算明白了。
她感慨。
“大導演和我們這些普通的劇務人員看劇，角度就不一樣，得出的結論也更不一樣。”
“怪不得你能成爲大導演，而我們只能給你當下手。”
話語裡有點過分自謙的意思在了。
方信知道朱迪在內疚自己的水平不夠，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不要着急，這部劇本身就很難理解，你自身的能力是夠的，只是面對新劇仍需要一段時間去接受和上手。”
“慢慢就好了。”
朱迪欣然接受了這個解釋。
方信又去找陳凱。
可沒想到在原話複述之後，陳凱居然堅持自己之前的拍攝。
“方導，你要說在拍攝的時候直接提出這個問題，我可能就直接改了。”
“但你剛纔中途離開，我在拍完戲之後並沒有人喊停，也就是默認我拍的這個戲是可以的。”
“您又何必事後讓我重新來過呢？”
陳凱是國際一線男明星，來方信這個劇組擔任男一號，純粹是因爲演技夠硬。
但有的時候，對自己的演技過於信心並不是一件好事。
方信心中仍抱有一絲耐心，淡淡的勸說着陳凱。
“陳凱，之前我中途離開，確實是我作爲一位導演的失職，但你加入這個劇組去拍攝，如何把更完美的作品呈現出來給觀衆纔是正道。”
“如果只是因爲怕累而不願意再進行拍攝，那我想這個劇的男主角可以換人了。”
陳凱臉色頓時漲得通紅，立刻站了起來。
“你想換掉我？”
他的聲音不加掩飾，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能聽見。
頓時開始竊竊私語。
方信有些頭疼。
太魯莽，也太過於自信了！
他身上的某些特質倒是和宋仁宗很像，但是如果將戲中人物的特質放到戲外，就很令人討厭了。
陳凱的經紀人樂樂姐在旁邊跟着。
她一看見陳凱發脾氣，就立刻上前攔着。
同時轉身好聲好氣的給方信道歉。
“方導，實在是不好意思，陳凱太沖動了，我待會兒好好說說他！”
樂樂姐在圈內混了這麼多年，一雙火眼金睛不是白練出來的。
剛纔陳凱跟方信爭辯的時候，方信已經表現出不耐煩了。
她之前也曾經聽過傳聞，和方信合作的演員大多數謙卑有理。
如果可以合理提出質疑，方信很樂意爲他們解答。
可是如果有人觸碰到方信拍戲的底線，同時執迷不悟。
他會毫不猶豫的換人！
這部劇可是樂樂姐以自己十年經紀人的擔保，通過中間的投資商搭線，在憑藉着陳凱自己的演技，才能來這個劇組當男一號的。
費這麼多心思，萬一因爲現在的衝動而砸了，她簡直能被活活氣死！
“陳凱，你給我冷靜點，忘記我出門之前交代你什麼了嗎！”
樂樂姐狠狠的掐了一下陳凱的腰。
對方吃痛，總算冷靜下來。
他十分不服氣的看了一眼方信，看樣子還沒心服口服。
樂樂姐心中着急的慌，推了他一把，讓他給人家道歉。
“給方導道歉！”
“對不起！”
陳凱不情不願的開口。
話語裡的敷衍和不滿聽着就讓人不舒服。
換做別的導演，看在陳凱是國際一線男明星的份上，可能這事就過去了。
但方信還真不怕。
“你要是覺得不服，可以把疑問提出來，我給你耐心回答。”
“但我告訴你之後，你還是胡攪蠻纏並且心裡不服氣的話，我想你可能跟這個角色不適配，可以考慮換一家更好的劇組。”
說這話的時候，方信的神色已經完全冷了下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真的動怒了！
陳凱還想硬着脖子不低頭。
可他突然發現，走過路過的工作人員都在看他，竊竊私語。
“什麼毛病給他慣的！這個劇本就連幾位劇組副導演，在一起互相討論很久之後才確定人物設定。”
“他一個演員，就算演技再怎麼到位，如果對人物的揣摩是錯誤的，演出來的也是一塌糊塗！”
兩個劇組演員時不時看過來，說的話讓陳凱聽的一清二楚。
“方導已經很不容易了，身兼多職，而且對待我們這些工作人員非常和藹。”
“他在演技上苛刻一點又有什麼錯呢？演的好，出的作品就都是精品，大家以後就混得更好！”
“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嗎？”
陳凱突然臉紅了。
沒有人站在他這一邊。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方信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揹着手回到了自己的專屬太師椅上。
“李蘭慧在病牀上的那場戲稍微差點意思，辛苦一下演員，我們再來一遍！”
飾演李蘭慧的演員是南方的老牌戲骨朱小順。
平日裡總是不苟言笑。
唯有在演戲的時候才能全身心的投入。
如今聽見方信挑剔，非但沒有覺得不耐煩，反而還笑眯眯的走了過去。
“你能看出問題來最好，我演的時候總有點彆扭，但怎麼琢磨都琢磨不出來！”
方信對待朱小順也很客氣。
“沒事，我給你講講。”
隨後耐心的講起戲來。
陳凱愣住了。
樂樂姐恨鐵不成鋼的又掐了他一下，嘆了口氣。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爲什麼我要帶着你選擇方信，他爲什麼能得到文宣部的支持？”
陳凱歌突然明白了。
因爲方信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人，而且能夠被文宣部這麼看重，在人品上絕對是毋庸置疑的。
這件事情是他做錯了。
“待會去跟方信道個歉，捧着劇本去找他聊聊，你剛纔的戲確實是有問題，連我一個外行人都能看得出來似乎跟人設不符！”
樂樂姐嘆了口氣。
明明帶的是國際一線男明星，天天操的心卻跟帶幼兒園小朋友一樣。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陳凱緩慢的點了點頭，心頭升起的那把邪火很快就下去了。
是！
陳凱心裡想着。
方信是一個好導演，同時也是一個好的編劇。
他不該那麼狂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