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以爲他們的封后典禮,肯定會異彩紛呈,莫遠拓跋弘毅他們只可能出現在大典的最後。
只是當她被楚玉牽着手,一步步走向祭臺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詭異,她很惶恐的看向周圍,都不是他熟悉的身影,可是這怪怪的感覺,讓她的心裡全是惶恐。
“楚玉,要不,算了吧?”染墨再次請求,因爲在這裡,她彷彿嗅到了閻羅殿的味道。
楚玉笑着看向染墨,許久才輕聲的說:“帶你走上祭臺,告訴列祖列宗,你是我的女人,這是我終生的理想,成全我,求你。”
楚玉說話的時候,用了求。
這樣溫軟的字眼,在楚玉登上帝位之後,已經見不到了,可是現在,她竟然再次說到求自己。
染墨安靜的看着楚玉,不再說話,他所求的,並非自己所願,但是如果這就是最後的秀場,那自己不願意讓楚玉再有遺憾。
所以,她答應了,接着握緊了楚玉的手,一步步走向祭臺。
只是當在臺階上已經看到了祭臺輪廓的時候,染墨不由得驚呆了。
楚玉牽着染墨的手,也突然的垂了下來。
楚玉呆在了那裡,染墨卻已經快走幾步,漸漸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祭臺正中,是一個女人,被五花大綁,只是遠遠看着,染墨就看出了她是誰,對那個女人,她太熟悉,曾幾個朝夕相處,卻沒想到,在這裡遇見。
她是自己的仇敵,是她,害死了蕭一秋,陰陽劇毒,出自她的手中。
染墨安靜的看着杏兒,她有些詫異的看向楚玉,高聲的問了一句:“這就是你給我的禮物麼?我很喜歡。”
她對杏兒有恩,卻沒想到,杏兒卻成了自己的仇敵,再次看到杏兒,她只想殺了她。
”各位臣工都在,那就讓這個女人講講,自己是怎麼害死了先皇的吧?咱們也看看,誰是害死先皇的罪魁禍首。”是拓跋弘毅的聲音,猛的響起在染墨的耳畔,染墨不由得一愣,纔看清楚,站在杏兒身邊的將軍,就是拓跋弘毅。
“不要說了,是我的意思,是我害死了皇兄,還覬覦他的女人,現在,都放手,我任憑你們處置。”
染墨正愣在那裡,楚玉的聲音就在染墨的身後傳出,染墨差異的看向楚玉,她怎麼都想不到,楚玉竟然會主動承認。
但是瞬間之後,染墨就開始搖頭,眼中含淚,對着楚玉說,你胡說。
在衆目睽睽之下,楚玉說出這樣的話,那他就只有一死,自己再也不會愛上楚玉,但是自己並不想讓楚玉死。
但是楚玉安靜的站在那裡,對着染墨絕望地笑。染墨慌亂的走到楚玉的身邊,高聲的說:“你對他們說,你說的不是真的,就是杏兒,要害死你的皇兄,她纔是罪魁禍首。”
楚玉輕輕地搖頭,他抓緊了染墨的手,輕輕地搖頭,說:“不必了,不必了,你不知道,說出今天這些話,我心裡有多麼的舒暢。”
楚玉說完話後,還不由得長舒一口氣。染墨看着他全是哀傷的臉,心底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
。
“楚玉,不是你,真的不是你。”
染墨不敢相信這就是事實,她一直以爲,是太后指使杏兒,害死了楚黎,卻沒想到,楚玉親口承認,是自己。
也就在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染墨才知道了,楚玉爲什麼會這麼做,她比誰都清楚楚黎在楚玉心中的地位,那是楚玉最親近的人,那是楚玉心中的神,是他,用最不入流的手段,害死了自己的哥哥,所以,他纔會這麼的痛苦。
“我本來就是哥罪人,忝居高位,現在,皇兄的孩子,已經長大了,我是時候說出真相,至於怎麼懲罰,聽憑新皇旨意。”
楚玉安靜的說道,染墨很是詫異的看着楚玉,他說的新皇,是自己的孩子,是豆丁,他纔是個三歲的孩子。
“皇上登基之後,由林志遠,拓跋弘毅,莫遠輔政,太后離染墨垂簾聽政。”
楚玉安靜的說話,在他身後的臣子一點點記錄,這是楚玉在位最後的詔書。
“我的罪己詔,明日,就會貼滿全國,染墨,現在,我終於不欠你了。”楚玉溫和的笑着,好像又回到了當年。
染墨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這一切,太過迅疾,更讓她想不到的是,還沒等自己開口,楚玉就被人拿下,踉蹌的帶着離去。
染墨焦急的喊着楚玉,卻被莫遠攔住,莫遠只是對着染墨輕輕搖頭。
染墨知道莫遠的意思,他會護衛楚玉周全,可是現在,楚玉這樣驟然的離場,她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恭請新皇登基。“就在染墨愣怔的時候,已經有山呼海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染墨恍若未聞,她只愣怔着看向遠方。
“請太后娘娘登位。”莫遠等人跪到染墨的面前,染墨慌亂俯身,還沒碰到莫遠他們的身體,一個小身影已經飛奔而來。
“母后,母后。”是豆丁,一身明黃,帶着皇族的霸氣,臉上卻全是孩子的稚氣。
染墨抱住豆丁,在莫遠等人的護衛下,一步步登上祭臺,代替豆丁,祭奠列祖列宗,只是心底,卻一片黯淡。
等染墨抱着豆丁,迎接羣臣的參拜時,她才突然想起,是自己忽略了,自己這身衣服,其實是太后的服制。
包括她身上的配飾,和之前的有很多的不同,只是在梳妝打扮的時候,她並沒有意識到。
其實,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只是染墨,並不知情,她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麼就開始謀算。
只是還不等染墨想明白,這萬里江山,都成了她和豆丁的掌中之物,不管自己願意要還是不願意要,她都只能接下。
看着臺階下面,那寫陌生的面孔,那些陌生的做着各種表情的人們,染墨猛的抱住自己的孩子。
莫遠,好像感覺到了染墨的心思,悄悄的站在染墨的身後,拓跋弘毅和林志遠,也站到了莫遠的身邊,這天下,或許不是染墨想要的,但是,已經是燙手山芋,除了豆丁,再也沒人能夠順利掌管。
既然已經這樣,那他們就站在豆丁的身後,站在染墨的身後,用自己的餘生,護衛這母
子母子二人,護衛這天下蒼生。
幾日後,染墨再次都到十里長亭,只是這次,要送別的人卻是楚玉,莫遠果真實現了自己的承諾,用一個死囚換下了楚玉的性命。
“你什麼時候開始謀劃的?”染墨一直不解,她問過好多人,他們都沒有回答他。
楚玉笑着看向染墨,說:“我不是帝王之才,在我意識到這個的時候,就想將天下給別人,只是一直沒想到給誰。”
後來見了你,見了豆丁,才發現你們最合適,你是殤國遺脈,是楚黎的皇后,豆丁是楚黎的孩子,有你們在,殤國的遺民還有楚國的百姓就會效忠,莫遠在你身邊,相信,大名的百姓,也會心甘情願的臣服。
染墨,沒有人比豆丁更適合。
楚玉的話,語重心長。
染墨看着楚玉,眼中淚水再次涌出,馬上就要分別了,她還是不捨得。
“太后娘娘,我可不是好人,皇兄的死,是因爲我想佔有你,還有,莫遠,你知道他爲什麼會心甘情願的按照我的計劃來麼?”
楚玉看着染墨,臉上笑的詭異,染墨看着他,心底的詫異更重。
“我只是將皇兄讓人給你們畫的畫給他看了,他覺得你神色哀傷,肯定是忍辱,所以,纔會心甘情願,任由我擺佈。”
楚玉的話說的簡單,但是染墨卻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滴血,他看着楚玉,還想說話,卻不想楚玉伸手,阻止了他說話。
“什麼都別說了,在我們三人之中,最光明磊落的是皇兄,最癡情的是蕭一秋,最自私的是我,因爲只有我,想害死他們兩人,想讓你成爲我的唯一。”
“我以爲當了皇上,你就是我的了,可是你還不是我的,我才知道我錯了。”
“染墨,我做了這麼多,只是希望你能原諒我,在愛到深處時的情難自已……”
楚玉說完之後,轉身就走,他不敢聽染墨說話,他怕染墨不原諒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染墨可能早就找到了幸福,其實從開始就錯了。
在當日,染墨嫁給蕭一秋的那個早晨,當自己感覺到蓋頭下面那個女子不是染墨的時候,自己就應該說出來。
是自己太過自私,纔有了這紛紛擾擾的故事……
他不敢奢求染墨會原諒自己,他只盼望着,在若干年後,當染墨想起自己的時候,還會記得自己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楚玉哥哥。
染墨看着楚玉的背影,越變越小,一直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她的心底還是被哀傷佔據,很多事情,楚玉告訴了自己,很多事情,楚玉卻是要永遠帶走了。
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好好照顧着豆丁,看着他長大,長成一個像他父親一樣的人物。
至於莫遠,他現在已經是攝政王了,攝政王和太后,這是最不可能的組合,那也只能是一場夢了。
這一切,不是她所盼望的,但是卻一步步,走到了現在,成了現在的樣子。
自己也只能走下去。
即使孤單寂寞,只有走下去,纔是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