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讓她打頭陣,沒準裡面的死人以爲她也是死的,我們就不會有事了。”
本來他只是說笑的,結果凌依若卻笑得陰惻惻的點頭:“好主意。”
靈力託着夏靜在前面,他們倆彎腰走了進去,路很窄,腳下是滑膩的人骨,身側頭頂都是尖銳的荊棘,稍不留意便會被刺,都不想下腳,兩人只能半彎着腰慢慢往前飛。
仇鬼影突然停了,聲音有些奇怪:“哎,你看,小田。”
凌依若探出頭,果然,堆在路旁的可不就是小田的屍體,大概時間不久,還沒怎麼腐爛,她推推仇鬼影:“你繼續往前,我來看看。”
她停在小田身邊,蹲下身仔細查看,匕首挑了小田的衣服,只剩一條內褲,刀鋒微轉,劃破了小田的皮膚寸許。
沒有血流出來,凌依若皺了皺眉,這地上大片大片的血,可這屍體竟然沒血?有些說不過去。用靈力托起他翻了個邊,看清是什麼後,凌依若指尖支起火苗往後撤遠了一些。
一條巨大的白色蟲子在他後背拱動着,和着血水骨肉翻騰,似乎很不適應光線,它一個勁地往屍體裡鑽,結果從凌依若劃的那一道創口裡鑽出去了,頭撞到了下面森森白骨,它又慢慢拱動着,想退出來。
趁它還在拱動,凌依若悄悄飛到仇鬼影身前低聲道:“這玩意很是眼熟。”
“蠱。”仇鬼影很是肯定:“小田失蹤的那天,我們不是在那個麪包上看到過蟲子麼?這隻就是那些蟲子的放大版。”
“它會不會攻擊我們?”
“難說。”仇鬼影皺皺眉:“不過如果蠱的主人沒有催動的話,蠱蟲是不會隨意攻擊人的,除非……是野生蠱。”
“蠱還有野生?”凌依若睜大眼睛:“蠱不是人養的嗎?”
“特殊環境下會有這種情況。”仇鬼影捏着下巴:“蕭亦寒查蠱蟲資料的時候我也在旁邊,他似乎對這些野生蠱很感興趣,查了很多本書,纔在一本破得不行的書上查到說,如果有被主人遺棄的蠱,自己找到了合適的載體,就會脫離主人的控制,成爲野生蠱,載體死亡,蠱蟲死亡。”
“合適的載體……”凌依若沉吟片刻,肯定的道:“這不是野生蠱。因爲那天我們在寨外見到過,如果是野生的,它會一直盤旋在一處。”
“它動了。”仇鬼影將她拉往身後:“小心點。”
蠱蟲圓滾滾的大腦袋很卡通,凌依若倒覺得它呆呆的模樣挺可愛的,可惜,它聞到生人的氣味以後齜了齜牙,露出牙牀,有碎肉和粘液牽連着上下的牙齒……凌依若扭開臉,噁心!
它扭動着身體,擺出防禦的姿勢,長長的身體完全從小田的屍體裡抽了出來,展開來竟然有一米五左右。
仇鬼影伸手張開結界,警惕地注視着蠱蟲的動靜。
甩開身上的血液,蠱蟲後半截拱成半弧,隨時會撲過來,好像聞到什麼,它動了動鼻子,身體忽然軟了下來,看都不看凌依若他們,也不管小田的屍體了,徑直貼着荊棘往山洞裡去了,一拱一動,速度竟然還挺快,很快便消失在黑暗裡。
緊張地盯着它隱沒在黑暗裡,凌依若放鬆下來,才感覺後背都有些溼:“這麼大的蠱蟲,誰也沒法養,是不是?”
很久都沒聽到仇鬼影的回答,凌依若奇怪地回過頭,卻見他一臉驚恐地指着地上:“快看。”
低下頭,凌依若驚懼地發現腳下的白骨在動,準確地說,是白骨下面有東西在動,一拱一動……很快地,有東西破土而出,半大的蠱蟲,渾身雪白,齜着牙流着口水看着他們。
數不清的蠱蟲破骨而出,鋪滿了整條路面,仇鬼影冷汗都下來了:“喂,我們,退出去吧?”
凌依若心裡也沒底,但是——她看向幽暗的山洞,好不容易到了這裡,就這麼出去……她不甘心:“你出去吧!”
聽她的語氣,仇鬼影就知道她又跟之前一樣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不要總以爲站在你身側的只有蕭亦寒,我也可以!我不出去!”
睜大眼睛,她不是這意思……“隨你。”她壓低聲音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們撐着結界,全速衝過去,這隻剩一半了,能出去就一定能進去。”
“好。”仇鬼影暗處欣喜,她終於不再將他趕開了:“那夏靜怎麼辦?”
“她?”凌依若皺眉看向夏靜,她依然昏迷着:“我們先過去,反正有結界撐着,也不怕出事。”
有些遲疑地看了她一眼,仇鬼影點頭:“好。”
蠱蟲越來越多,凌依若當機立斷:“現在!”話音未落人已經衝出去了。
速度之快,蠱蟲根本沒反應過來,本來兩人還一派劍拔駑張的模樣和它們對峙,誰知道他們會突然跑了。
落了地,他們回過頭,頭疼地發現蠱蟲已經巴滿了夏靜的結界。
脣角一勾,凌依若在心裡壞壞的笑,讓你再裝。她早就懷疑這個夏靜了,那麼多同學,卻只有她能倖免,這山坡這麼多人死了,也只有她活了下來,她就不信這夏靜運氣能好成這個樣子。當然,如果確實不是她搞的鬼,她也有信心能在關鍵時刻救下她。
所以她抱胸冷眼看着蠱蟲將結界困得極爲緊密,慢慢地縮小……夏靜能忍住麼?
仇鬼影皺眉看着她:“你不救?不是說我們到了就……”雖然語氣還算正常,但眼裡明顯流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來了,他甚至都懷疑蕭亦寒嘴裡那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和眼前這個冷眼旁觀的冷血女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啊。”凌依若沒注意,只盯緊蠱蟲慢慢縮小結界:“先看看吧。”如果她有鬼,她總會忍不住的。
“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仇鬼影不悅地看向夏靜,控制結界慢慢朝這邊移來:“她一個普通女孩子,什麼也不會,就這麼拋下她,她會死的!”
凌依若眼明手快攔住他:“別。”她直視着仇鬼影:“我只是在證實一件事情。”
“證實事情也不能拿她的命來賭!”仇鬼影拂開她的手:“這是人命!我做不到像你這麼冷血!”
冷血。凌依若心裡一寒:“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仇鬼影手一僵,悶悶地垂着頭:“我也不想這樣想。”言下之意是,是你自己逼我這樣想的。
凌依若喚出引魂燈火焰,灼灼寸寸燙傷她自己的心,她視他爲朋友,但他心裡竟然是這麼想她的,那麼蕭亦寒呢,是不是也認爲她是個冷血動物?原來到最後,依然只剩下自己……
冰寒着聲音,她橫指相對:“放開,否則我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