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微微一笑:“文遠,不必這麼緊張,呂某不是那麼心胸狹窄之人。”
張遼直起身來:“劉車騎氣度非凡,乃是如同光武帝一般中興之將,溫侯何去何從恐怕也應該仔細考慮。”
聽到張遼這話,呂布沉默了一番,才道:“某自有決斷。”
張遼知道呂布向來剛愎自用,能夠聽自己說出這番話就已經十分不易,因此也不便多言。
此番雖然大獲全勝,但是漢軍同樣損失不小。匈奴軍除了不到千人逃竄之外,剩下的一萬多人幾乎盡數都被當場斬殺,而李郭聯軍則是有一萬三千多人被俘虜,四千餘人逃竄,其中包括李傕的三千飛熊軍,其餘的萬餘人則是同樣被斬殺。
不過由於劉燁大肆執行屠殺政策,儘管佈置嚴密,戰車防守嚴密,而且有呂布率領幷州軍從背後發動突襲,但是漢軍還是死傷達到六千餘人,不過其中多爲傷兵,劉燁當即派遣五百士卒分送這些病重的士卒在神池好好休養。
當天大勝,劉燁下令,將死傷的戰馬還有從匈奴軍中擄獲的牛羊宰殺數百頭,下令全軍飽餐,三軍紛紛歡呼雀躍。
高順走入營中:“溫侯,帳外有十餘輛車馬,乃是車騎將軍特命麾下將士送來的牛羊慰問我軍。”
“哦?想不到劉玉卿倒是很大方。”呂布親自走了出去:“走,看看劉玉卿送來的牛羊。”
呂布走出轅門,只見得轅門之外十餘輛車馬排成一字,上面則是被綁縛住腿腳的牛羊。
“溫侯,頜奉車騎將軍之命,送給溫侯及麾下軍馬牛羊五十頭。”前來送牛羊的不是別人,正是劉燁軍中除了于禁之外的頭號大將張頜。
呂布上前一步,微微點頭:“替某謝過車騎將軍。”
“哈哈,這倒不必頜親自轉達了。”張頜微微一笑。
“哦?”
“車騎將軍請溫侯前往赴宴,已經宰殺了牛羊馬各一頭,以五鼎之禮恭候大駕。”張頜恭敬道。
根據周禮,天子食九鼎,諸侯食七鼎,士大夫食五鼎,不過自從春秋戰國以來,已經是禮崩樂壞,想不到劉燁倒會附庸風雅。
呂布冷笑道:“五鼎?以車騎將軍之功績,何不食七鼎?”
張頜話語柔中有剛:“溫侯說笑了,不管是車騎將軍還是溫侯,都是大漢朝的臣子而已,都不是諸侯王,當然要食五鼎。”
呂布眉頭微皺,很快道:“張將軍回去告訴劉車騎,某片刻後便過去赴宴。”
“既然如此,頜告辭。”
張頜說罷,命令隨行的數十軍士將車馬之上的牛羊卸了下來,隨後則是押運着空車緩緩向回走。
“溫侯!劉玉卿相邀,必然是包藏禍心,此人假借皇叔之名入主兩京,實際上是浪子野心之徒,什麼食五鼎,萬一他在帳中伏下刀斧手,縱然溫侯勇武,豈能在數萬大軍下毫無損傷?”
魏續當即告誡道。
高順眉頭一皺:“此言差矣,如今天子年幼,因此何太后垂簾聽政,而劉車騎以皇叔之身份輔政,並無不妥,況且從未聽聞劉車騎對天子不敬,如何會對溫侯下手?”
“哼哼,我看高順你是不是收取了劉玉卿的賄賂?身爲溫侯麾下大將,卻如此爲劉玉卿說好話?”向來與魏續形影不離的宋憲皮笑肉不笑道。
“某沒有!”高順面色一紅,大怒道。
“夠了!”呂布低喝一聲,帳中頓時清淨下來。
呂布將目光看向張遼:“文遠,你在劉玉卿帳下也呆了一段時間,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張遼並未直接發言,而是思考了一會,這才沉穩道:“劉車騎治軍嚴謹,爲人公正,軍中將士無不信服,劉車騎不像是會用暗殺此等卑劣手段之人。”
其實張遼也相當難做,畢竟屁股決定腦袋,立場決定一切,他是呂布麾下將領,自然要事事爲呂布考慮。但是在劉燁麾下的這月餘時間,讓張遼對這位異軍突起的大漢皇叔有所瞭解,劉燁在軍中威信很高,諸將無不信服,最難能可貴的是,劉燁軍中相當團結,並沒有明顯的小集體現象。
這是因爲于禁、張頜、龐德等諸多大將都是劉燁慧眼識英才,從寒門之中提拔,自然而然的擁護劉燁,凝聚力十分之強。
而且劉燁麾下除了少數親信來自青州,任命的諸如馬騰馬超父子、龐德等大將,法真、楊阜、賈詡等人皆爲涼州人,而劉燁的根據地正是關中雍涼之地,因此治下十分穩固。
因此,張遼還是爲劉燁說了一些好話。
“張文遠,我看你是在劉燁麾下呆時間呆長了,不知道已經投奔了誰。”魏續譏諷道。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遼雖非士大夫,但也知忠義二字。”張遼並不大聲駁斥,只是淡淡道。
呂布聽了麾下大將的言論之後,略微沉吟:“既然劉車騎以五鼎之禮相邀,某如何可不去?”
魏續大急:“溫侯不能去,誰知道劉燁有沒有包藏禍心?”
呂布擺擺手,面色陰沉:“劉車騎誠意相邀,某若是不去,豈不是顯得心裡有鬼?”
魏續無奈道:“若是溫侯執意要去也罷,某願領陷陣營護衛,若是劉燁果真伏下刀斧手,也可從容而走。”
魏續早就對戰力軍中第一的陷陣營多有垂涎之意,此刻乘機發難,想要從高順的手中奪取陷陣營兵權。
“哼,若是劉玉卿真的想殺我,兩萬多大軍一起發動,別說是陷陣營,就是幷州軍全盛時期也不一定能贏。”
呂布下定決心:“某會同文遠、成廉兩人同去,某不在之時,營中兵權暫且交給高順。”
高順抱拳道:“定不負溫侯所託。”
“文遠,成廉,走吧。”
呂布龍壤虎步走出轅門之外,張遼、成廉以及十餘衛士則是緊緊跟隨在呂布身後,一行十餘人翻身上馬,在夜色蒼茫中很快就消失不見。
而目送呂布走掉,高順則是對諸將下令道:“諸位各自分取牛羊,犒賞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