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軍在劉燁的窮追猛打之下,終於抵達了成都。
“傳令全軍,準備迎戰!通告城中主公,請他派兵出戰。”
張任雄心勃勃,要趁着劉燁軍尚未到來之際,與成都城中兵馬裡應外合,先行擊破張頜偏師,斷掉劉燁一臂。
“報!”
而就在這時,背後一騎忽然飛奔而來,大喝道:“大都督,西涼軍距離我軍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
“什麼?”
雄心勃勃的張任聞言如遭雷擊,西涼軍竟然追的這麼緊?即便是城中的益州軍傾巢而出,與張任互相配合,也絕不可能在區區一個時辰之內擊敗張頜軍,反而很有可能被張頜糾纏住,然後被劉燁抓住機會,也來一個裡應外合。
“大都督無須憂慮!”
張鬆忽然站了出來,大聲道:“請大都督撥給鬆五千兵馬,鬆必定死戰阻擋西涼軍兵鋒,爲大都督爭取時間。”
聽到張鬆的話,張任卻是苦笑一聲:“張從事,你乃文官,從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更何況對手乃是氣勢洶洶的五萬多西涼軍,你怎麼抵擋十倍之敵?”
張鬆慷慨激昂道:“西涼軍入侵,凡是蜀人無不慍怒,誓死也要反抗西涼軍,鬆雖然只是一介文人,但也知道氣節。此番鬆也知道不可能擊敗西涼軍,但求能夠阻擋一時半刻,爲大都督擊敗張頜爭取時間。”
張任對於張鬆素來看不起,今天聽到他這番“肺腑之言”,不由得一臉感動之色,握住了張鬆的手掌:“永年兄,既然如此,那就一切拜託了!”
“請大都督放心,鬆必定竭盡全力!”張鬆一臉認真道。
“嗯。”
張任點了點頭,四處觀望一陣,指着一處狹窄的山道:“此處道路狹窄,只要軍士列陣堅決抵抗,縱然是十倍之敵一時之間也能夠抗衡,永年兄稍後便在此列陣抵抗西涼軍。”
“我明白,大都督只管去便是。”張鬆點頭道。
“好。”
說罷,張任撥給了張鬆五千兵馬,隨後則是帶着一萬五千大軍,朝着成都方向飛奔而去。
“大都督。”
張任策馬在前,鄧賢追了上去,不放心道:“大都督,張從事不過一介文人,平常不要說是用兵,據說他連兵書都不曾看過,能擋住西涼軍麼?”
“無妨,那處山道狹窄,只需要列陣抵擋,西涼軍短時間內絕對無法通過。張鬆乃是成都名士,有他在軍心可安。”
聽了張任這句話,鄧賢明白過來,張任根本就沒指望張鬆真的用兵如神,只不過是藉助他的聲望而已。對手乃是兇名在外的西涼大軍,足足有五萬多人,領軍之將更是馬騰、劉燁這樣經驗豐厚的名將,別說是張鬆,就是他張任親自領軍,也抵擋不住敵軍,無非盡力拖延而已。
“什麼都別想了,最重要的便是一戰擊潰張頜軍,先讓成都解圍再說。”
“駕!”
張任策馬飛奔,一萬五千益州軍跟在他身後,朝着成都飛奔而去。
而這時,張鬆卻是鬆了一口氣。
“嘿嘿,胡言亂語幾句,這個張任竟然相信了。”
張鬆面露奸笑,他就連《蜀中地形圖》都獻給劉燁了,怎麼可能真的領軍對抗劉燁呢?只不過是爲了迷惑張任,故意使出的計策而已,他自然不可能真的率兵抵抗西涼軍。
“張從事,大都督已經指點了用兵之道,張從事何不點兵列陣呢?”
一旁的軍司馬不由得出聲問道。
“哼,你且退下。”
張鬆不屑地揮了揮手,隨後策馬來到五千益州軍陣前,五千益州兵的目光自然齊刷刷的看向他,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大夥兒聽我說,爾等欲活,欲死乎?”
面對着五千益州兵,張鬆不緊不慢的說道。
聽到張鬆這麼說,五千益州兵頓時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麼。
張松露出不滿之色,指了指第一排一個高個子,開口問道:“汝欲活,欲死乎?”
高個子嚥了口唾沫,小聲道:“家中有老母需奉養,不敢死。”
“哦?那就是欲活了。”張鬆哈哈一笑:“很好,你呢?”
他又指了一個黃臉的益州兵,黃臉兵同樣回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俺這個大活人呢?”
張鬆滿意的點了點頭,大聲道:“這麼說,大夥兒都想活命是不是?”
一開始只有幾百士卒小聲答應,張鬆很是不滿,手掌放在耳邊做喇叭狀。
“爾等未飽食否?爲何我聽不真切?”
“欲活!”
數千士卒大喊一聲,張鬆滿意的嗯了一聲,隨後道:“西涼軍兵鋒正銳,若是我軍與其正面抗衡,必敗無疑,爾等家中都有妻小,爲何非要尋死不成?”
“大將軍爲政寬厚,攻下梓潼、江州之後,從未盤剝百姓,益州落入大將軍手中,未嘗不是一件美事。況且益州本來就是我大漢十三州之一,如今重歸朝廷統率,豈不甚好?”
聽到張鬆這番言論,麾下士卒紛紛動搖起來。
“是啊,咱們不過五千人,還不到西涼軍的十分之一,怎麼可能是西涼軍的對手?”
“如果張從事所言是真,咱們投降也無不可,大將軍要是爲政寬厚,益州在他統率之下,豈不是更好?”
“是啊是啊,與朝廷對抗,那不是亂臣賊子麼?”
衆多益州兵之所以堅持作戰,除了張任軍令嚴格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他們認爲西涼軍殘暴,統治益州的手段會十分殘忍,因此這才堅決抵抗,如果真的如同張鬆所說,投降也沒什麼。
而且此時的民衆心中正統觀念很強,劉燁乃是大將軍,奉天子之命征討四方不臣,而劉璋不過是區區一州刺史,地方怎麼能抗衡朝廷呢?
即便是後來晉室南渡,在健康建立東晉之後,力量孱弱,可是中原多地的地方力量依舊奉東晉朝廷爲正朔,這就是大義和名分的力量,更何況東漢在劉燁南征北戰之下,中央集權大大增強,與世家大族共治天下的晉朝可謂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