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暗暗叫好他不愧名將,只一眼就猜透了他的打算,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許褚突然間仰天長嘆,小聲說:“我能不能和孔明說上兩句私話。”
關羽等都是知情達意的人,連忙退往帳外。
許褚仰望帳頂,有點不知從何說起的神態,好一會後,纔再嘆一聲說:“我許褚一向不情願屈尊降貴求人,故向來不爲東漢關注,一直到得魏王提拔,纔有空發揮所長,縱橫捭闔,南征北討,建下功業。”
諸葛亮點頭說:“每個人都有他的遭遇和立場,這個我是明白的。”
許褚收回往上望的眼神,深深凝注着他說:“我許褚只得兩個兒子,孔明曾救了他們一次,老朽盼望孔明在從今往後也莫放棄他們,老朽到那時會有所回報。”
諸葛亮心神猛抖,曉得許褚猜透夏侯惇和夏侯淵投向了自己。
許褚無可奈何說:“曹操終鬥你不過,郭汜這一次也不能委曲逢迎,然而孔明務必要留神李楚原。這人乃軍事上世間罕有的良材,百戰百勝,從未有敗績,即使黃巾之後,我們依然不情願輕言攻打司州,正因有這人在。孔明今戰若勝,劉皇叔必委以攻打司州重任,碰到這人的時候,可得千萬留神。”
諸葛亮聽得寒意陣陣,張遼是那麼說,眼下許褚又這樣講,回許昌後須馬上教玄德將趙雲調回來,那自己就不用和這值得任何人推崇的絕代名將對陣沙場了。
許褚再嘆一聲,才起身作別,出帳去了。
次日拔營出發,到了離漢軍退守處五十里許的連綿小山堆,諸葛亮頒命結營爲陣,構築防禦工事,截斷了西行的僅有通道。
此時前線的守將黃忠聞訊趕來,參見他這新任的頂頭上司。
大家在一處坡頂視察形勢的時候,黃忠作了彙報。
諸葛亮說:“如我所料不差,聯合軍會於我們來到後即發起猛攻,盡力破壞防禦,重創我軍的鬥志,因此這幾晚你們定須輪番撤退。”
黃忠震驚說:“萬萬不可,假如我軍後撤,由於鬥志消沉,所有人都不願留下來等死,一旦敵方再加猛攻,必不戰而潰。且對手輕騎迅捷,假如銜尾追來,我們恐有粉身碎骨之險。”
諸葛亮笑說:“黃將軍所言甚是,不過我軍恰好是要讓他們以爲我資歷不夠,故犯此致命的錯失。而最大的問題,就是要退而不亂,退而不損。”
黃忠還在詫異的時候,關羽說:“我們第一批撤退的只是老弱婦孺的兵員,同一時間向我軍透露救兵已至,還打算誇大爲三十萬大軍,由趙雲與我們軍師統率,那麼必能安定軍心,不致產生兵荒馬亂形勢。”
黃忠聽得目瞪日呆。
即使是以虛擊實,然而騙的總是對手,那麼連自己人都要欺騙,真的是少有,然而又不得不承認是穩定軍心的妙法。
諸葛亮乃大漢無人不識的傳奇式英堆人物,固然無赫赫功勳,則是漢軍祟拜的目標,威望極高,而趙雲卻是威名遠播,名震西北疆域。假如此兩大名將聯手帶兵來援,還不羣情激昂。
諸葛亮淺笑着說:“我和關將軍會陪黃將軍在入黑後潛回營地,佈置所有,黃將軍和貴屬部請休息片刻,養足精神,一會兒纔好行動。”
黃忠明白過來,高興地去了。
諸葛亮和關張二人,帶着鄒衛、鐵血精騎和劉家子弟兵,馳出大本營,研究附近的地形,看看怎樣設伏,爲在撤兵的時候,抵禦對手輕騎的截殺。
到傍晚時才返回大本營,飯後,和黃忠朝前線陣地潛去。
木鳶軍團飛上了星空,先一步搜索對手的偵騎偵察兵,竟先後發現了八起對手,都給他們先一步躲過了。
黃忠見天下間竟有那麼高明的飛行哨探,當即拜服不已,對諸葛亮更加是自信大增。
漢軍的駐軍設在一處高丘之上,緊扼往西入漢之路,背山面原,只見十許裡外燈火如星光,漫山遍野盡是敵營,使人見而心悸。
諸葛亮來到那的時候,黃忠如命發出諸葛亮作爲前鋒部隊帶兵先來,趙雲大將隨後將至的情報,果然羣情激昂,人人厲兵秣馬,打算還擊。
此時關羽和鄒衛領了一千精銳部隊於穿山過嶺、深夜作戰的劉家鐵血衛隊,隱伏于山隘要道,憑藉木鳶軍團的銳目,將對手攀山越林潛來的偵察兵進行清剿,免得泄出撤兵的秘密。
諸葛亮將百多將領全召到身前來,鼓勵一陣後,頒命馬上將傷病耄弱者撤走,大家還以爲他是體恤下情,歡天喜地領命去了。
到天明的時候,諸葛亮送走了近三萬人,只留下十二萬較精壯的隊伍守在高壘深溝的最前線。
黃忠陪他到處巡視,登到高處極目細看,敵我雙方的形勢這時才瞭然於胸。
只見敵我都在丘陵高處立營設寨,利用樹林山勢巨石丘鑿等種種天然條件,砍木立柵,成爲有效抵禦矢石的防禦工事,又挖出長達數裡的壕坑,形成彼此對峙之局。
許褚所找立寨之處,十分有利,一邊是黃河,以水爲障,另一邊是懸崖峭壁,飛鳥難渡,河崖間近五里的山地,全是一重又一重的柵欄和壕溝,每個高起的山頭,都設立堅固的木柵欄,近百個木柵欄互相呼應,防禦上可說滴水不漏,無怪乎能和聯合軍對峙三月了。
黃忠指着靠近敵營大河處泊着的十多艘樓船,說:“這都是幽州人氏的船,將食、裝備、兵員源源運來,其中有大批攻營破寨的器具,使我們此處的形勢大大不好到了極點。”
關羽說:“他們發起過多少趟大規模的進攻呢?”
黃忠說:“只在開始時有過兩次大規模的進攻,然而都給我們好不容易擊退了,雙方都有很重的傷亡。”
諸葛亮眼神越過份隔雙方無邊無垠的幹原,馳想着當日悽美的戰事,又想起韓遂、嚴顏等老友也可能正在那邊窺視自己那邊的人,不由感慨萬千。
關羽望着敵方延綿無盡的蒙古包和如海旌旗,深吸一口氣說:“無怪乎許褚將軍要吃敗仗了,單憑對手的駐軍部署,就知敵方主事者深悉兵法。眼下對手兵員數目在我方五倍以上,一旦施行火燒之計加之夜襲,不出十天就可攻陷我們的壘寨,可知他們靜觀其變,只是守候我們救兵的來臨,好趁人疲馬乏之的時候,一舉打敗我們罷了。”
諸葛亮望往高空上盤旋的木鳶軍團的時候,黃忠則提攜出各地割據諸侯的兵員數目分佈和旗幟的式樣。
孔明猛吸一日氣,拋開所有使他煩擾的想法,頒命說:“打鐵趁熱,大後晚我們就假裝大軍剛到,引敵來攻,並在寨內堆放柴草,故火燒寨以阻截敵軍,再輪番撤退。”
關黃二人大聲領命。
次日關羽折返由張飛將守的後防基地,佈置後天疑軍來援的事宜。
諸葛亮照例巡視大本營,登高觀察敵陣的時候,見對手安靜得不合情理,奇說:“他們是不是一直是這個樣子?”
黃忠恭敬答說:“只是近十天才那麼安靜,此前日夜都不停的派兵來滋擾,然而多是不過兩三萬人的小股行動。”
諸葛亮大感不對勁,恍然大悟說:“對手若到了對岸,是不是可遠遠繞往上游,再渡河包抄我們的背後呢?”
黃忠說:“許褚將軍早想及此點,故在沿河處設下烽火臺,假如見敵蹤,會立刻示警。何況潁河河闊水急,兩岸處處高崖,又沒有橋樑,對手縱有此心,怕也很難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