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舞兮有些動容,這段話,的確是在說自己。
“輪迴之門,爲她打開”,可以表明自己的穿越,和曼珠口中的韶華宮宮主。但“摒棄一生,只爲逃脫桎梏”,又有什麼意義。
陌舞兮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說,陌舞兮,前世可能就是王蝶?這一世,輪迴重生了?”晉朔不以爲然地嗤鼻道:“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你不相信也情有可原。當我聽那老人說時,我也不相信,不過,今天,我相信了......”說這話時,邵卿軒瞳孔縮緊,盯着陌舞兮。
他黑白分明、仿若大海般浩瀚的眸子,似乎要把陌舞兮吸進去。
陌舞兮躲閃着他火辣辣的視線。
“算了,人已經死了,說這些也沒有用了......”邵卿軒嘆了口氣,然後,直勾勾的目光又盯上晉朔:“說了這麼多。晉朔,如今,該把她留下了吧。”
晉朔俊逸的臉龐透絲絲寒氣:“我就問你一句,你留下她幹嘛。”
話一出,空氣仿若凝固了般,寂靜得使陌舞兮有些恐懼。
“因爲......”邵卿軒又開口道:“我想留下她。”
邵卿軒此時的語氣失去了剛纔的蠻橫,霸道之氣。反倒透着一絲請求。
頓時,晉朔又反駁道:“就因爲你想嗎!就憑你想,你就能剝奪別人的自由,和我母親的生命麼!”
邵卿軒垂眸:“這樣吧,陌姑娘,願不願意留下,你說了算,我尊重你的選擇。如今我也知道了,既然你不是真正的蝶兒,留下你,也沒有任何何意義。”
不知爲何,陌舞兮柔軟的心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似是心碎了般。奇怪,自己爲何會有這種感覺。
陌舞兮鬱悶地搖搖頭,不知覺,又對上了邵卿軒那雙幽深冷寂的眸子。那裡面盛滿了柔情,與對那個不知名的王蝶的深深愛戀。
“我......”陌舞兮不知道怎樣回答邵卿軒,正當她左右爲難時,晉朔一把拉住她的手:“我替她回答,我們要走,包括我的母妃。”
“呵!”邵卿軒悲極反笑:“也好,都走了,我一個人清淨清靜,繼續等我的蝶兒。晉朔,你們走吧,你的母妃在門外,但殺父之仇,不代表我不報。來日方長,我等着那一天......”
話落地,邵卿軒悲愴意絕地閉上眸子,一顆滾燙的淚珠從他如刀刃雕刻的側臉處,滾落下來。
陌舞兮意味深長地注視着他,手臂卻被晉朔猛地一拉,往門外走去。
踏出門檻那一刻,邵卿軒那一句話出乎意料地清晰,仿若地獄的魔音:“蝶兒,我等了你十三年,我不介意再等你十三年,我相信,你會回來找我的。”
陌舞兮深受感觸,嘴角酸酸得,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果然,門外站着一個婦人,她淚眼婆娑,面容卻不失精緻。看見晉朔出來後,一把上前摟住晉朔:“朔兒呀,那姓邵的,真放我們走了嗎!”
“嗯。母妃別怕。”晉朔邊說着,邊拍撫着婦人的背。
隨後,便將他的母妃扶着進了馬車。
那輛馬車是邵卿軒特地爲他們準備的。另外還有一匹紅鬃馬。
陌舞兮就這樣定定地站着,她只有一想起邵卿軒那帶着惆悵的眸子,心底就不免狠狠一陣。
“想什麼吶!走啦!”陷入沉思中,晉朔拍了拍她的肩。
“哦。”
正想擡腳走時,晉朔突然攔住陌舞兮,他一臉壞笑地看着陌舞兮:“看,怎麼?還說沒勾引我,你這披頭散髮,香肩微露,蓮花赤足地來到我身邊,呵,話說,這把戲你倒是被你駕馭地爐火純青的呀!”
頓時,兩抹不知名的緋紅,飛過陌舞兮的臉頰。可眼神卻是不失憤怒:“晉朔你找死麼?”
“哈!死在你手下,甘願奉陪。”晉朔打着趣又說道。
“朔兒,快走了。”突然,馬車中的婦人有些不悅地掀開簾子,催促着晉朔。
“誒,來了。”晉朔迴應道。可他卻沒有往馬車邊走去,而是轉過身一把抱起陌舞兮,嘴中還邪邪地道:“我怎麼忍心,你個嬌滴滴的小娘子,這般落魄的呢。這邊到處都是死人骨頭,踩着了可就不好了。”
說罷,晉朔一把將陌舞兮攔腰抱起。徑直走向那匹紅鬃馬,一個華麗的翻身,兩人便上了馬。
陌舞兮依舊紅着臉,不敢擡頭。
晉朔俊逸的臉龐漾起一抹笑意,他修車的雙腿使勁一夾馬肚。紅鬃馬便飛似得朝前奔去。
馬伕卻駕着馬車小心翼翼地緊隨其後。
陌舞兮頭一次騎馬,心中不免有些欣喜與驚嚇。她緊緊地抓住鬃毛,生怕自己掉下去。
晉朔在她身後,他雙手環過陌舞兮的腰,拽着繮繩,嫺熟地駕馭着馬匹。耳邊的風呼呼地掛過,陌舞兮披散的髮絲吹拂到晉朔的臉邊,晉朔神情不免有些悸動。
身側的風景飛快地往後推移,晃得陌舞兮眼花繚亂。
突然,眼前似有一座白色的陵墓。旁邊有幾個守墓人。
“停!!!”陌舞兮着急地喊了一聲。
“籲~”晉朔面色不改,輕呼一聲,馬也嘶鳴一聲,隨即便穩穩地停在陵墓的不遠處的一條小路上。
晉朔有些疑惑地看向陌舞兮,只見她直勾勾地在看着什麼,目光無神。晉朔順着她的視線望去,那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白色的紗帳在四周架起,素綾繞過一圈又一圈,純色的白蠟燃起點點火星,似然似滅,頗增神秘。
晨風習習,像是要吹滅蠟燭。輕撩開紗帳,裡面有幾個模糊的人影跪坐在地上,身上穿着白袍。
供品很多,擺滿了整整一大張方桌。
遠遠望去,裡間的墓碑若隱若現:那是一塊血紅色的碑!如打了血的碑石很耀眼。
“紀念谷主王蝶十三年。今天,是王蝶的祭日。”晉朔在陌舞兮耳邊輕輕說道,語氣很縹緲,像是來自地獄。
陌舞兮有些感傷地皺眉道:“王蝶真的和我長得很像嗎?”
帶着剛纔邵卿軒眼中的極度落魄,陌舞兮潛意識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