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結合唐七的《三生三世枕上書》· 番外1 理想的父君)
鳳九攜雪花去了白奕那,竹樓裡只剩帝君一人。東華走近茶臺上許久沒用且落了灰的香爐,玲瓏指輕揚,一道紫光拂去了舍具上所有的塵埃。
東華凝神靜氣,深邃迷離的目光中鮮有落寞,旋顧四下,終是嘆了一口氣。
“小白...這幾百年,到底還是讓你變了些。”
東華說的幾百年,便是鳳九帶着滾滾去到凡間歷練的那段歲月。緲落一戰,他和鳳九都失卻大半仙力,元神也受到了極大的損傷,好在有折顏煉的百轉回神丹,又有墨淵上神加持,東華的元神得以療愈,即便是中了很深的秋水毒,仙力恢復得也較鳳九更快。可想而知,九尾狐傷及心神,是多大的苦痛。
而後,他便一直守在鳳九榻前,煎藥,濟元,靠着藥物抑制秋水毒,到兩個人都恢復得差不多時又足足耗去了兩百年。
這期間,白滾滾的出現是最令東華猝不及防的,這隻長得與自己極像的九尾銀狐,一瞬間給了他錯愕,驚喜,感動,然隨後更多的是歉意與內疚......
東華所剩的半顆心,本就時常隱隱抽痛,滾滾的來到,令他這做父君的心痛得更加厲害。
滾滾起初日夜不肯離開孃親,寅時初刻總會到門口窺尋,對東華根本沒有放心。雖口上稱他父君,心裡大致還是彆扭的。於是他便將門鎖了起來,希望滾滾能逐漸適應新的環境和生活。
東華沒想到的是,一個月過去了,滾滾依然每夜都要來尋孃親。他內心有所不忍,便把門敞開,將小白圈在懷裡側身靠在榻邊。想來兒子看見他如此愛護着自己的孃親,定會放心去睡個安穩覺吧。
此前一日,白滾滾鄭重其事地問了東華幾個問題,他基本如實答了。雖不知滾滾對他這初來乍到的父君是否滿意,好在日後的相處令他們變得越來越熟稔,滾滾開始接納了東華。
在鳳九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東華與滾滾相處總會想問他些凡間的事。
“滾滾,在凡間時,有人欺負過你嗎?”
“我向來是孃親乖巧聽話的孩子,沒有什麼人欺負我。”
“哦?那你們都如何生活呢?”
“孃親開過飯館,擺過小攤,做過繡娘,放牧採藥,拾柴打獵...但孃親說過,因爲我們是神仙,這都是歷練必須要經受的考驗。”
東華聽了一怔,他從未想到小白會如此歷練,大致她心裡有太多的難過,纔會這般選擇。
“那...有人欺負你孃親嗎?”東華惻隱,若是真有,他定將以牙還牙。
滾滾好半天沒回他,搖頭又點頭很是猶豫。
“怎麼了,難道真有人欺負小白?”
“父君,孃親夜裡踢被子,滾滾便養成了給她蓋被子的習慣。時而碰到孃親睡夢中喚你的名字,眼角都是淚,枕頭也溼了。讓孃親這樣哭的人,算不算欺負了她?”
東華愣了,兩百年來他只知道自己如何思念小白,卻從不曾想她懷着滾滾,懷着誤會,懷着傷害,獨自去承受了一切.....
“算......”他悔極了。
“父君,怎麼你也...哭了...”
自那之後,白滾滾與東華不約而同地對凡間的事絕口不提。白滾滾知道提了,孃親會哭父君也會哭;東華知道,提了對小白無非是傷上加傷。
鳳九醒來後,東華更是寸步不離,無微不至地照顧着,令她原本由於不信任東華而倍感懊悔的心思也漸漸淡卻了。
於她而言,他的一點點溫暖,一點點愛,都是妙手回春的良藥。
“小白...”東華凝視着一幅懸於竹樓寢殿正門處的畫卷自語,那正是當年他用小狐狸的腳印作的九九消寒圖。
“事情過去七百多年了,我的愛能否讓你的傷痊癒了?”
突然,東華聽聞動靜,回神一見,是鳳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