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宗長老伴花家之女下葬恩師,何其風光的事情。
晨時,當十長老當衆對飛羽門和觴鳴關的二位長老說,他要帶走的弟子是花想容和花長歌。
不但二位長老大覺意外,就連被十長老“選中”的花長歌也好一陣不可置信。花家及諸外戚見到花家的孩子盡數被選上,自然是開心不已,花夫人慾從中作梗的如意算盤,也被全盤打亂。
因爲啓程回劍心宗之前,花想容等三人要先去下葬張丹師。所以,早在在其他二宗出發前兩刻,她去了蘭姨娘和花紅蕖的院子。
“紅蕖姐。”花想容進院正迎上裡外忙碌着收拾的花紅蕖。
“容妹妹?”見到她,花紅蕖有些訝異,緊接着就熱情地迎上來,直接下拜花想容。
“紅蕖姐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我還以爲你已經出府了,想着救命之恩,成全之意都得等到宗派才能謝過。不想妹妹尚在府中!”
被花想容雙手托起,花紅蕖出言的時候,蘭氏也從屋裡出來,見到女兒心性轉變,不免也稍稍放了心。
花想容聞言,呵呵一笑,把一瓶純靈丹塞在花紅蕖的手裡:“姐姐別想多了,容兒這次是來求姨娘辦事的,可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快去收拾吧!飛羽門巳時不是就要啓程了麼?”
聽了她的話,花紅蕖也是微微一愣,隨即便明白這個妹妹又在開玩笑,不由得讓出空間給她和母親:“好好好!妹妹只管求你的,我可不礙着你的事。”
說完,花紅蕖進門去了。
花想容環視了一下蘭氏和紅蕖的處境,嗅不到任何不屬於這個院子的陌生氣息,不由得用身子擋在了蘭氏面前。
蘭氏見她舉動有異,立時明白她是有東西要交託,不免配合地作勢笑道:“和你姐姐道別也不願直說,這性子可讓姨娘怎麼放心你。”
果然,蘭氏說完這話,手裡就被花想容塞了四個小瓷瓶。
她脣角帶着微微弧度,低聲地叮囑:“紅蕖姐說姨娘總是心悸,往後我們不在身邊,姨娘要好自珍重。棕色的是強心丸!還有…白色的,是強體丸,勞煩姨娘揹人的時候…交給爹爹!”
“你這孩子,和你爹彆扭十幾年,好不容易想通了,爲何不自己去送。看見你,他也會感到欣慰。”
“姨娘,我這次迫不得已出了風頭。好多雙眼睛都盯着,來你這兒都唯恐給你惹麻煩。”
後面的話花想容沒繼續說下去,蘭氏會意地頷首,正要收起她送的丹藥,花想容的身後就響起不速之客的聲音。
“呦!原不知容丫頭和蘭妹感情這麼好。”花夫人說話的腔調簡直和她那個好女兒一個樣,花想容聽之生厭。
“這一早就勞動夫人親自前來,我猜您肯定是找容兒的對不對?”花想容驀然轉身,滿臉諂媚地回望着門口的花夫人,順便擋住了蘭氏。
這態度一來顯得對花夫人的極度尊重,二來表現出對蘭氏的不在乎。
花想容反手在身後對蘭氏做了手勢,她這麼恭維夫人也是沒辦法,她和紅蕖走後蘭氏便更勢單力孤,總不能臨走了還給蘭氏留禍根。
“容丫頭真是懂事了,大娘想讓你給你妹妹捎去些東西,這不滿府上找你!”花夫人一聽她幫自己擠兌蘭氏,自然高興了,又見她沒有越禮叫自己夫人,更是覺得在蘭氏面前有面子。
“那有什麼問題,咦?這麼多我可背不動!正好,長歌哥哥!你快來!”花想容從來都沒叫過花長歌一聲哥哥,遠來和母親辭別的他聞聽這稱呼就是一愣。
巳時已過,丹師下葬之事落定。
隨十長老一路前行,這是花想容穿越到磐安的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花家大宅之外的風光。
按杜媽媽所說,磐安其實就是尚雲大陸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但就是這樣,街道兩側的琳琅商鋪,小攤攤主叫賣的小東西,也足以讓她目不暇接。
照顧花想容是個不會功夫又沒有修爲的弱女子,還未出城他們三人已經走走停停。
此時,十長老說有事要辦先行一步,叫他們在街邊等。
“你這懶丫頭,平白攬了‘債’,讓我受罪。要都是你的東西,我半句怨言沒有,好端端地你理她做什麼?”所以,花長歌肩上揹着超重的包袱,不免開始發牢騷。
想起花夫人早上那樣子,花想容不由得還反胃。雖說張丹師是被辛子歷所害,但要不是花夫人引狼入室,丹師說不定還好好地活着。
花想容慣會“好了傷疤忘了疼”,可這一次張丹師用生命讓她見到什麼叫“人善被人欺”,她真的記下了,也明白在這樣的地方,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那麼恨花夫人,她自然不會爲了給人家留好印象,才往自己身上攬事,瞧見身邊行人來來往往,她不由得瞪了花長歌一下。
“嘿?你還瞪我……”
“你能不能知分寸?難道你們三個入了宗派,蘭姨就得道了?多背點東西能累死你不?”
“花想容……”
“我還告訴你花長歌,不但這次你背,下次有這種機會,你還得給我搶着上!搶不上我都要你好看!”
“你瘋了吧?”
“累不死就憋着。你只要記住,我花想容,不會坑自家人就對了!”
“你……”
話說到這裡,花想容已見到十長老從遠處駕着一輛很大的馬車向他們這邊來。她不由得收聲,靜默地等。就連花長歌再要說話,都被她踩了一腳,生生地止住他發問的話音。
半盞茶之後,馬車由花長歌趕着,一路向磐安北門駛去。
坐在稍有顛簸的馬車上,花想容還在表露無遺地用新奇的目光看車內的佈置。和外面空有“大”一個字的直觀印象不同,內部沒有座椅,直接鋪了兩層厚厚的被子。
除卻她和兀自修煉的十長老,再放了他們的包袱,裡面還是空蕩蕩的。
看得倦了,花想容倚在馬車一角,續命丹早晨服下,現在藥效發揮了少半,她得養足精神。
打坐的人微睜雙眼,冷不防地問她:“小姑娘,你在服食續命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