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像身後的腳印般,被我們一路印在蒼山頂上。深深地印在老天的眼裡,我們的心裡。
————————————————————————————
一切的煩惱都追不上我們南下的飛機。轉瞬,我和辛慎明來到了那個盛行着傳說的仙境——大理。
來看我們的風花雪月。
旅行的開始——下關風。
“堇!看!看我的帽子!”辛慎明像個孩子一樣興奮,指着自己前面的帽子。看着他那開心的容顏,我笑得也很甜蜜。
“堇你知道麼?”他用右手扶着帽子左手拉住我頂着風前行,“這裡終年颳風。由於入口處狹窄,中間成槽形,吹進去的風有時會迴旋,就產生了一些奇特的自然現象。比如像我剛剛迎風前行,風吹掉我的帽子理應落在身後,但是卻掉到了前面。是不是很好玩?”我點點頭驚訝他知識的豐富。
正說着風越來越大,我幾乎不能睜眼。
“哎呀!”我聽見前面的遊客的驚呼,“水瓶掉了!”未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我便被辛慎明抱住。
“咚!”一聲悶響。我睜開眼,看見辛慎明低着頭,風吹動他茶色的發,好看的眉緊緊鎖起。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遊客跑過來,急促地道歉。我輕輕掙脫他的雙臂,探過他的肩膀看去,頓時嚇了一跳。他的後背上滿是水漬,地上還有一個淌着水的水瓶。顯然是被剛纔強勁的風吹過來的水瓶砸到了後背。
“沒事。”辛慎明終於開口緩緩道。我心疼地擁着他走出下關風,來到一個小小的驛站。
拿出辛慎明爲我準備的小本子,含淚寫下:“爲什麼要去替我擋掉那個水瓶?”
他看了眼本子,別過頭低低地說:“總好過你被砸到麼。”
“沒有別的麼?”感動過後,我期待地寫下這一句。
他盯着本子看了很久,將本子合上放進揹包裡,淡淡地說:“去看看上關花吧。”我跟在他後面,有些失落。
一路無言。他突然停下,我來不及剎住撞了上去。正好撞上傷口。
他倒抽一口冷氣,往前跳開一步,轉過頭來無奈地望着我。我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着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隻大手溺愛地按在我頭上,“給你。”他像變戲法般遞來一枝花。我迷惑地接過來,他拉起我的手走在清幽的小徑上。路邊賣花的女孩兒眼裡是盈盈笑意。
“想看上關花麼?”他微笑着開口,似乎遺忘了後背的傷痛。我點點頭,聞聞手中的花,淡淡的幽香。
“其實,那是一種傳說中的花。”他握住那朵花,連同我的手,“當年有個善良的女子難產時,一位仙翁賜給她朝珠含在口中,不小心地,朝珠落地,便長出這棵奇異的花樹。”
“那後來怎麼不見了?”我好奇地寫到。
“誰知道呢,”辛慎明的眼裡閃出一絲我不懂的情感。“如果她也能得到新翁的朝珠該多好……”
我莫名地看着他,聽不懂他的話。
“堇,你說人死了會變成什麼?”他突然擡起頭,看着天空。
我摸着胸口的掛飾,閉上眼想起爸媽,一陣悲痛。
感覺自己被人從後面環住,耳邊輕輕響起他的聲音:“不要離開我了,天使。”說着緊了緊手臂。
他的話暖暖的一直到心裡,只是他臉上,那暖意後的悲傷,無法釋然我的不解。
“去蒼山看雪吧。”我在紙上央求着。
“可是那裡很冷,雪在家裡不是也見過的麼。”他爲難地看着我和他的夏威夷打扮。
“但那裡離天堂很近,或許可以看見天使。”我寫着。
他轉頭看我:“你想見到天使?”
我淡淡地笑,復而寫下:“想見見你的天使。”但想想並沒有給他看,只是點了點頭。
而後我們出現在了蒼山的腳下,仰頭,萬里的銀色,晶瑩潔白,和天堂沒有半點區別。
“看到這樣的雪,我想到我小時候的夢想了。”辛慎明一邊說一邊穿在服裝店裡買的羽絨衣。
我一臉好奇地看他。他笑笑拉着我爬上山。
“做雪雕。”他費力的把我拖上一個陡坡,“我小的時候對雪真的是很喜歡,感覺這是神奇的寶物,可以捏成各種形狀還閃着光,晶瑩剔透。”
我暗自驚歎,真的想不到這樣一個王一般的男人竟會喜歡做雪雕。
一路上聽辛慎明說着自己的夢想,感覺此刻的他不像是他了,重來沒聽過他說這樣多的話,沒有見到過他臉上這樣多變的表情。這是他最真實的一面麼?我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感覺這個變幻莫測的男人深深的吸引着我。
終於爬上了山頂,陽光跳躍在眼前,映着藍天的背景,心曠神怡。
辛慎明終究抑制不住地蹲在地上,用手玩弄着潔白的雪,試圖將它們塑性。我調皮地捏了一個小雪球丟過去。
“很好!命中!”我在心底興奮地喊着,看着辛慎明那張撲克臉被埋在雪球下我笑到差點抽過去。
他帥氣地甩甩頭。微笑着走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面前。一隻大手像往常一樣按在我頭上,只是中間隔了一個被他壓扁的雪球。笑容僵在我臉上。
然後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雪地上一個喘着粗氣拼命追,一個邊大笑邊逃。
歡樂像身後的腳印般,被我們一路印在蒼山頂上。深深的印在老天的眼裡,我們的心裡。
“你還真能跑。”終於被我逮到的辛慎明呈大字型躺在雪地上。呵出白白的霧氣,幻化成幸福的精靈環繞在我們身邊。“堇,你知道麼,我已經十多年,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總是冷硬地坐在辦公室的辛氏總裁,都快忘了自己也能這麼開懷地笑。”
我坐在他身邊,望着他打從心底的笑容。爲了這笑,我願意去做任何事。
“你在做什麼?”他翻身起來看我把雪攏成扁扁地圓柱形。
“是大蜡燭嗎?”他擰着眉毛問。我笑,搖搖頭。
“那就是磨盤?再不就是鼓?”他認真地猜着。我幾近笑暈。
“你還真是抽象派的作家。”他苦笑着點燃一根菸。
我靈光一閃,拿過他的煙插在上面示意讓他繼續猜。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子,然後用右拳擊着左掌,茅塞頓開的樣子。我鬆了口氣,總算是想明白了吧。
“是香爐!絕對是香爐!”他篤定地喊。
“白癡啊!是蛋糕!”我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試想辛氏總裁怎麼這麼沒有想象力。
但是下一秒,我們都愣住了。
“堇……?”他不確定地喊了聲。
“呃?……”我試着迴應。
“堇?”他提高了聲調,驚喜的語氣參雜其中。
“在。”我答着,百感交集。
“堇!——”他揚起好聽的聲音,響徹山谷。
“在!在!我在!——”我跟着他一起喊着,淚水涌出,攜着無法言明的激動。
他忘情地擁住我,頭埋在我的頸間,我們都沉浸在上天的賞賜中,無法自拔。耳際傳來他哽咽的聲音:“真好。我還以爲你永遠都失去了聲音……”
“如果我永遠都失去了聲音,你願意照顧我一輩子麼?”我含着淚問。
他沉默,抱着我的手力度加大了很多。
“噓……天使在看我們。”他突兀地冒出這樣一句。
我仰起頭,望着天空,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像一顆流星般,因爲承載不了沉重的願望,重重的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