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絕命大逃亡(一)
“呵,有救了。“話一說完,二哥便開始胡言亂語了,道:”美女,美女……別走,你別走,聽我說……“
“二哥!“我猛地用拳頭像錘子般一遍又一遍狠狠砸他的肩頭,等到他清醒時,我們的口袋都已收拾停當,開始胡亂的掩埋痕跡。師爺說,真是可惜了那口水晶棺。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又一批蟲子奔襲而來,那規模大的,黑壓壓的一片,似要爲前方死去的將士們報仇,師爺用火點燃磷片,慌忙之中扔了幾包,效果立馬呈現,那些蟲子一遇到這東西便立馬抱成團,然後渾身被火燒了起來,痛苦不堪,但令人咋舌的是,陸陸續續來的屍蹩實在太多了,它們身體壓着身體,排山倒海般涌來,是我見過規模最大的一次,我想,那肯定是傾巢出動。
原本師爺想着自己拿上幾包以防不測,可他的念頭剛剛燃起,便被眼前無數奮勇的屍蹩的景象驚得破滅了,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再淡定的師爺,也不再淡定了,慌忙喊道:“小子,快拉着你二哥走!“
話一說完,頭上便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剛開始以爲是打雷,之後感到地面不停顫動的時候終於知道了,那是塌陷。師爺猛地將地上的十幾包全部點着扔出去,暫時爲我們開了一條路,我揹着一包東西,沉甸甸的,拉着這個漢子的手,跟着師爺狂奔而去。
走到洞的盡頭,我看清了剛剛師爺指的那道石頭砌成的門,那門周圍看起來十分簡單,與墓穴中普通的牆壁相差無疑,不同在於,這裡似乎看起來十分工整。我們剛一進去,那門上便爬滿了蟲子,除了感嘆那翻涌跌浪的屍蹩火箭一般的速度的同時,我們加快了步伐。“嘭”的一聲,師爺疾步停下,等我們走後將門關掉。那是一個怎樣的機關我不知道,只是微微回頭,恍然間看到那門正緩緩降落,師爺身上帶着三四個包裹,均是鼓鼓的,我想這傢伙肯定是拿了不少東西,再摸摸二哥,我的天,外套一扯,大大小小的包數不盡。
當我擡起頭,那洞中的巖壁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坑,坑中暗影我看不清到底多深,再往前走,開始慢慢聽到一陣又一陣的滴水聲。我問師爺,這裡是通向何方何地呀,師爺也說不知道,如今的境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既然有路,就一定有出口。
在師爺着急的口吻中,我們心中默許了這一想法。當時,我們不知道停歇,只是一味向前狂奔,身後的師爺大吼了一聲不好,令人崩潰的是,那些蟲子竟然從頭頂那一個又一個深不見底的暗坑裡掉了下來。
一百米不到,前方便隱隱約約出現一些綠色的火苗,還有一些不知到是什麼的白花花的輪廓,我一邊放慢腳步,一邊朝後大喊:“師爺,那是不是鬼啊!“
“呵呵,呵呵,呵呵…鬼,鬼,我是鬼……“二哥傻笑着,如同大腦受了刺激神經了一般,但腳底拔步的意識一點不比我差,相反在我停下腳步的時候,他還很有慣性的拖着我的胳膊向前走。
後邊趕來的師爺大氣喘喘,“嘭“一聲毫不留情地給了二哥一個耳光,二哥捂着熱辣辣的臉,立馬清醒,道:“王八蛋,你幹嘛!”
說完倒吸一口氣,二哥心中的怒氣還未撒完,一隻特別大的屍蹩,便從師爺頭頂的暗坑中掉了出來,直直的從他們兩人中間墜落。它想伸腳勾住師爺的臉,卻被反應迅速的師爺伸手碰了出去。
“師爺你臭沒良心的!啊,啊,我的娘呀,走開,走開!”那蟲子碰到二哥的衣服,立馬抓緊,二哥一下子發了毛,左手抓一下,右手抓一下,如同懷抱中飛舞着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球。
“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終於,二哥成功將其扔在地上,一邊猛跺,一邊手足舞蹈地揮動着身上所有器官。那傻乎乎的樣子逗得我跟一向冷麪以對的師爺都笑了起來。
“還笑!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二哥使勁踩着那早已粉身碎骨的屍蹩,直到再也感覺不到它的反抗,二哥停腳,挪開一看,我的天,那東西被壓扁之後,身體大的能趕上二哥的兩隻46碼的大腳,一驚一嚇之間,我剛剛也只顧樂呵呵的笑,卻絲毫沒有記得注意看那東西的樣子。
那可是極品變態的一隻屍蹩吶!師爺感嘆,當身後一遍又一遍窸窸窣窣的聲音密密麻麻傳來之時,聽得我們所有人的心中都發毛了。如果這一隻就是這麼大,是不是傳說中的“蹩王”暫且不說,單是照身後那些數量,足以將我們活吞好幾遍了。活吞了也不盡興,如果我有這麼多的兄弟姐妹,面對身前這三個傷害了我那麼多親人的仇敵來說,定要抽其筋骨,剝其皮,一塊接着一塊撕碎,撕碎了也不解恨,非要咬成碎末,咬成灰,血液被我們喝乾,肉被我們碾磨成空中霧氣。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連喊三聲,雖說處事不驚,坐事不亂,乃是考驗一個人心態最重要的方式,但在這種如此危急的情況下任誰都是沒辦法心存淡定的,也沒辦法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從前想着“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可那一刻,誰又能有喊出這般豪言壯志從而真正具備面對死亡的勇氣呢?更別說豪情萬丈,念己生死如若滄海一束。可殘酷的事實卻證明我是個膽小鬼,遇到苦難不想面對,只想逃跑,我對自己的行爲失望透頂,更沒辦法面對父親大人常常教導我的面對危機情況時所需的心態,和應有的反應及時找出最佳安全的位置,從而有效阻擊或躲避敵人。
“沒那麼顧忌了,跑!跑!“師爺一聲令下,拔腿就跑,不管前方時什麼東西,他不怕,我跟二哥也不怕,狼嚎一般尾隨着師爺的腳步跑去。彷彿只要慢一步,我們就會死於秒秒間,就會被那些“超大號”的蟲子啃得連毛都不剩。
說完,三個鬼一般的影子疾馳而去,一路上疾風呼嘯匆匆掠過耳畔,壓得令呼吸極度喘喘的鼻腔中上氣不接下氣,我感到自己像得了哮喘,心臟快要咳出來,我只是努力讓自己奔騰的腳步儘量不要落在兩人身後,邁開步子玩命兒似的跑,只聽身邊如颶風一樣刮過臉龐的聲音,那樣的速度,即使是中國的飛人劉翔也不過如此吧,我想,因爲這輩子,我似乎再也找不到如此拼命的速度。校運會上的百米衝刺?回寢室時比比誰上樓的速度快?No!他們玩得是體育競技,而我們卻在搏命。
因爲衝刺的速度很快,距離那些閃閃發光在陰深深的暗洞穴內不遠的地點時,我刻意留意了一下,也終於證實我先前的猜測——那的確是人體磷片,民間稱其鬼火,鬼火”就是“磷火”,通常會在農村,陰雨的天氣裡出現在墳墓間。不過偶爾也會在城市出現,原因仍然未知。因爲人的骨頭裡含着磷,磷與水或者鹼作用時會產生磷化氫,是可以自燃的氣體,重量輕,風一吹就會移動,不過還沒有得到證實。走路的時候會帶動它在後面移動,回頭一看,很嚇人的,所以被那些膽量小或者迷信的人稱作“鬼火”。總的來說鬼火仍然是一個未解之謎。科學解釋是真是假,總會有一番安撫人心的道理,就如這世間有無鬼魂存在,仍然爭執不休,迷信不迷信,將信將疑,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但還是出現了,所以是墓三分邪,不由得不相信。
只是那些磷片的生命力真有那麼頑強嗎?過去這麼久,仍然有閃亮的出現,實在令人費解,當然,這些事情科學家都解釋不了,我又何必勉強作答呢?當然我也解答不了。每當這個時候,我和二哥總是習慣性看向那個人——師爺。
因爲這裡的規模很大,遍地都是,那是一種很輕薄的綠色,幽幽蕩蕩,十分輕盈,人走動起來帶動空氣流動,這些物質都會以各種奇怪的姿勢飛舞起來,乍一眼,回頭看去,嚇人半死。因爲鬼火連成一片,剛開始一片兩片,猶如星星點火,後來隨着我們的腳步漸進,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了。因而我們的害怕也稍稍緩解。
微風漾起,萬千的鱗片從地上飄至空中,螢火一樣,一片,一片,聚集一起,紛紛揚揚地飛舞起來,像無數黑暗中的精靈舉行一場浪漫的聚會,我想它們是孤獨的,因爲數千年的時間足以將一個人的靈魂囚禁成一個傀儡或者生命的奴隸,更何況這些想飛卻只能暗沉洞底的磷片呢?我想它們並不寂寞,因爲這麼多兄弟姐妹在一起,嬉戲玩耍,相互照應,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反正我沒有這麼多家人,我看着它們心中突然感到一絲悲涼,世間萬物皆是情,更何況是這些連生命都不能感知的物象呢?不禁感嘆了一聲,然而前面的師爺吭也沒吭聲便突然停下來,以至於我們還在狂奔中的狀態難以及時停止繼而相互撞在一起,師爺憑藉靈巧的姿勢當然無事,慘的是我跟二哥這兩個看起來像是兩個大傻瓜一樣的笨蛋,差點沒被地上的東西絆個腦震盪。
“什麼玩意兒?”二哥倒在地上,屁股朝天,只覺身下壓着有什麼東西,硬邦邦的,拿起來一看才知道是一塊白花花的骨頭,“咦……”
我們處在磷光包圍之間,身後那些蟲子尤其是打前頭的蟲子突然停了下來,有的甚至來不及停步,一下便轟了進來,看到這種情況,我扭頭就準備跑,絲毫沒有在意師爺的手勢,一不留心,我也被散佈在地上骷髏絆倒。
“真他孃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