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分公司資金被挪用外流都被另外一些小公司吞納, 一些內部文件也不知去向,高層主管現在正在接受調查,所以段大少纔要緊忙趕過去。楚司昭點點頭, 把從楚冰那裡聽到的全都傳給了段天語。
如果我有點兒自覺的去注意一下家族, 是不是大哥就不用這麼忙這麼累了?段天語問着, 一雙眼睛沒有焦距的看着窗戶底下熱熱鬧鬧的廣場。
他其實明白段天釗的意思, 大哥知道他不喜歡競爭不喜歡壓力, 對於他來講平靜的生活纔是最美好的,所以他會要求自己打扮得普普通通成爲一個普通的學生,允許了自己在外面租一間小小的公寓, 任憑了他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因爲發生了什麼事,都有段天釗頂着。
“我是不是虧欠哥太多了?”
楚司昭搖頭, 說, 因爲段天釗瞭解你, 他知道你適合什麼不適合什麼,就算你不明白自己是想要蘋果還是想要櫻桃, 那麼段大少爺的做法就是把這兩樣全都給你,讓你無限期的去挑選。
所以即使我發現我最後想要橘子,大哥也會再幫我買回來。段天語笑,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等心裡舒服了想開了一點兒,楚司昭見時間差不多就拉上段天語和幾位幹事去了廣場。
此時廣場人山人海, 離得老遠就聽見那片瘋狂地帶傳來的音響聲。段天語皺眉, 本來他是不想來的, 對於這種人擠人的狀況他天生很反感, 可是幹事們說請來的是BLACK樂團,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麼能讓副會長落跑呢?
“AKIRA!!我們永遠支持你!”
繼一句話之後掌聲雷動,段天語汗顏的看着幾位女幹事眼睛裡突然迸發出的火星, 本能的朝火源看去。
高高的舞臺上,一衆四人,遠遠看去的黑白風盡顯着青春的張揚不羈。段天語沒有注意其他的幾人,直覺得站在前面的貝斯兼主唱似乎奪得了所有的星芒。
他的頭髮有些凌亂,露出領口的白皙皮膚上似乎燙印着一朵黑色的花,黑色長褲側面被幾條細小的銀色鎖鏈緊緊地纏繞,過長的尾飾掉落在黑色長靴上就如同頭頂上點綴了幾顆星子的夜空。
……
The odor from the flower is gone,
Which like thy kisses breathed on me;
The color from the flower is flown,
Which glowed of three,and only thee!
……
嗓音很美,伴隨着音樂的起伏訴說着紫羅蘭的感傷。
段天語推了推眼鏡,“這麼難請的怎麼都來了?”
楚司昭擡頭挺胸嗯哼一聲,“也不看看我誰?”
你愛誰誰吧!段二少一扭頭,轉身就向花園方向走去,聽着楚司昭在身後的喊聲,他招招手,“我去拿園藝社的玫瑰花。”
玫瑰花,自然就是段副會長那一次的及時挽救得到的報酬。
一共五百支,紅豔豔的聚在三個雪白色的硬塑箱子裡安靜的開着。天語到的時候,已經有兩位幹事站在那裡等着分發花束,其中一個還爲了詳細活動,舉着一個牌子站在花堆中。
兩個人見副會長到來,都是一臉的興奮,隔了老遠就朝他使勁兒招手。
“不去聽演唱?”
“不用不用,我們都不是BLACK的迷,在這幫忙我倒是很高興。”
另一個幹事聽見這話,露出挺痛苦的表情,“副會,你不知道,到現在一共發了三十四支,她都給人家配好對了。”
“楚會長說了,這活動就是聯誼,這舞會就是給他們邂逅表白的機會,怎麼,這麼積德的事有什麼不好?”
天語也搖頭甚是同情這位幹事,看着他就更加的肯定了一條真理——和女生一起工作,就要少說話多做事。
“那個副會,這個給你!”女幹事臉蛋紅撲撲的雙手捧着一張面具遞了過來。
段天語只看了一眼就抽了,黑色的底色上繪製着紅色的曼珠沙華,線長的花絲流暢的繾繞至面具的邊翼,雖然簡單卻異常的華美,看着烙燙下的花朵似乎帶着一種絲綢樣的感覺。
“會長說,好容易可以辦舞會,他希望可以辦一個化裝舞會,但是之前沒有通知,所以才讓我們順便送送面具。”
確定他是忽然想到這個主意纔來不及通知的嗎?段天語笑着看向女幹事,只見對方的臉頰越來越紅,尷尬的扯着衣襬不停地攪手指。
“你們忙。”說完,段副會長接過面具轉身離開。反正不是壞事,又何必反對呢?
他走着,不知不覺得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看着這處雖被裝飾過卻只有一盞小燈微微照着的地方,天語突然就想起了神聆花海那處的上當受騙小鋪。每到了傍晚,小鋪門前也是這樣的安靜,遠離着中央廣場的喧鬧於明亮,在燈火達不到的地方獨有着自己的祥和與寧逸。
光很弱,輕輕地撒着淡淡的黃暈鋪撒在四周,嬌豔的花碧綠的藤彷彿上了一層精靈的咒語。
現實果然還只是現實,比較遊戲的美輪美奐,它永遠都充斥着太多的複雜因素。段天語輕輕地摩挲着面具,忽然瞥見一抹身影從不遠處的一個拐角向這邊走來。
那人腳步很匆忙,似乎是在尋找什麼,一身黑色的衣服在暗夜裡尤其顯得深沉而又凝重,天語見着他的身影很熟悉,只剛要追過去,那人似乎已察覺了什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他的手裡也拿着一副面具,紅色的低襯上描繪的卻是一株白色的曼陀羅華。
“……”
“不好意思,我以爲你們已經走了。”段天語尷尬的撓撓頭,畢竟他從家族的事情中收拾好心情以後校慶就已經結束,晚上的迎新晚會他還真不想到其他學校的人會參加。這時看着韓徹那張冰塊臉,段二少就直覺人家是生氣了,要是換作他跑去J大做客,等了整整一天也沒人來招呼,確實挺不厚道。
“……”
“這個,我請你喝東西,算道歉好嗎?”
韓徹搖頭,盯了段二少半天,終於吐了一句話出來,“看你那倒黴樣兒。”
韓徹其實是知道段家的事才又從J大趕過來的,但看見段天語的那副黑鏡框,他就忍不住想欺負他,伸手拍拍對方的頭頂,“生氣了?”
段天語不理他,抱着胳膊,安安靜靜的看着花壇中跳舞的人們。
燈光柔和,伴隨着皇帝舞曲,緩慢的照在每一個舞者的身上。
楚司昭這時候可是樂壞了,拉了一把段天語小聲道:“好!別讓他欺負了!”
段天語斜他一眼,心想,一個大男人說什麼欺負不欺負?
“韓會長,不去跳舞嗎?不跳舞的人是不可以對心儀的人表白的喲~”段天雅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手裡捧着支紅玫瑰開始調侃韓徹。
衆人的眼光齊齊朝着韓大會長望過去,只是這人早已經習慣了萬衆矚目,即使再多上上萬人他都不會跳一下眉毛。
韓徹摸摸下巴,很故意的問道:“這場舞會女士是不能自己拿玫瑰的吧?那麼你手裡的玫瑰是誰送的?”
恩?!
衆人的目光瞬間調換位置,死死地盯着段天雅,只見小丫頭臉蛋羞紅,趕忙躲到她二哥的身後小聲低估了一句,“要你管啊。”
段二少翻個白眼,把小小姐拉出來摸摸她的頭,“女大不中留了?”
“什麼女大不中留,我!……啊!韓會長你真的要去跳舞啊!”
段天語轉頭,只見在韓大會長的帶領下,衆J大S大的學生會成員紛紛跑向了舞池,就在一片光芒璀璨中全都帶上了各自的面具,踏起舞步。
楚司昭的面具最特別,與其說是化妝舞會不如說他在搞萬聖節,一個黃澄澄的大南瓜頭參雜在一衆男生隊伍裡,異常突顯。而本來和諧優美的曲子由於他的加入已經變了風格,舞會DJ似乎爲了調高氣氛還特意換成了校園搖滾。
“他是在破壞藝術。”忽然一個聲音插進來,兩個人回頭,竟然是很久不見的卓小歌和何笑。
AKIRA冷冰冰的直盯住楚大會長,再回頭看了卓小歌童鞋之後奮不顧身的也加入男生隊伍。
卓小歌看看段天雅手中的花莞爾一笑,“他回去了嗎?”
段天雅點點頭,只是聽到這句話後不自然的垂下了眼眸,“不是他送的。”
卓小歌一愣,剛想再說什麼就聽舞池中間爆發出一陣掌聲,隨即所有燈光全部熄滅,一道道耀目的白光不停的在場中旋轉起來。
段天語知道這就是楚司昭最興奮最開心的時刻,也是這場舞會最狗血的橋段。
“請男士們把自己手裡的鮮花送給心裡的那個人,並且說出你最想說的那句話!”話音落下,只見白光瞬間照射在舞池中每一位男生的身上,而站得筆直的楚司昭似乎被人遺忘掉了,前後左右全都亮着,只有他是黑暗的。
Kao啊,真不把會長當幹部啊……楚司昭萬念俱灰。
何笑作爲一名娛樂圈並且還很出名的人士,自然是很受人關注的,當他走到卓小歌面前單膝跪下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男生都唱起了“歡樂送”,而女生們則一個個相繼失色,感慨名草沒看上她們這朵花。
段天語笑看這些人,卻忽視不了另一束凝視着自己的目光。
那人一身黑色裝扮在配上那副紅白色面具,像極了孤高的蒙面騎士。
皇帝圓舞曲再度響起,終於就在所有男生高興或沮喪的期間,只剩下了場中的人。
韓徹微笑着看着他,透過那雙面具的眼睛浮動着一層溫柔,露出的嘴脣薄而彎,無聲的重複着一句話。
聽得到嗎?段天語點頭,明明那個人一點點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他卻感覺清晰無比,好像他的呼吸他的心跳盡在耳旁。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好奇韓大會長會把玫瑰送給誰的時候,那抹黑色的身影卻迅速的衝出了舞池。
“小心!”
“呀!!!”
……
段天語被撲到在地,彷彿只是一剎那的時間,整個天地都變了樣子,他伸出手拍了拍身上的人,感覺他微微動了一下,心底頓時慌張起來。
“韓……”
“……疼……”
“韓徹……”
那個人努力的撐起身,顫抖的雙脣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你沒事吧,他輕聲的輸出一口氣,下一秒便閉上了眼睛再一次暈倒在段天語的身上。
玫瑰散落了花瓣。
只剩下一隻長滿了刺的花根掉落在兩人緊靠的胸膛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