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這些年我們冷家一直在找尋你,當年的事是你幾個嬸子的不是,偷偷將你攆出了府,事後老太爺也狠狠的教訓了她們幾個,如今她們就關在宗祠裡,如何發落肯請四姐定奪。四姐身份矜貴,如何能讓四姐住在這等偏野之地?……”
這些話的功夫,明心已經泡好了茶,倒了一杯遞給冷溶月,又遞了一杯給冷素薇。冷溶月接過茶,微微晃動着茶杯,杯中茶水在方寸之地蕩起層層漣漪,一圈又一圈,而後歸於平靜。
輕抿了一口,冷溶月搖頭笑道:“明月,你與薇姐姐學了這麼久茶藝,這手藝還是連薇姐姐一半也不如。”
明月起身,朝冷素薇輕輕一福,“奴婢愚魯,自然是及不上夫人的。”
“四姐……”冷長青臉色微沉,冷家在江州一向是一不二,何時被人這樣無視過?心中羞惱,卻又只能強壓着不敢發作。冷長青一張還算是英俊的臉脹得青紫青紫的。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四姐與八年前是真真的不同了。以前,她還需要依靠冷家謀求一席棲息之地,而如今,卻反過來了。輪到他們冷家到她面前來謀求一份活路。
以她如今的身份,只需要一句話,冷家便能頃刻間菸灰飛滅。冷家想要死嗎?自然是沒有人想的。因爲冷尚書的原因,他們都活得很滋潤,這樣的好日子他們都還沒有過夠,如何能夠甘心失去?
如果當年,他們知曉八年後生家性命都掌握在眼前這個少女手中,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她攆出府的。
可如今,再後悔也晚矣。
冷長青想起今早出府前,家中老爺子交待的話,別低聲下氣,就算是冷溶月讓他們****,他們也得心甘情願,滿心歡喜,眉頭都不準皺一下的吃下去。不怕她不提要求,就怕她什麼也不提。誰讓八年前,他們先開罪了她?
想到這些,冷長青的臉色又鬆懈了些。
“一,薔薇閣不是什麼偏野之地,這是李家最奢華的院落,比起當初所住冷府偏居角落的院子不知強了幾百倍。二,將幾位夫人關進宗祠裡,先不當年是不是她們自作主張將我攆了出來,若我今日跟你回了冷府,定不定奪她們當年攆我的過錯,外人都要道一聲我冷溶月不懂尊師重輩,是爲無德。三,你你們冷家這些年一直在找尋我?……”
冷溶月將茶往邊上一擱,清眸一片冰冷,靜靜的看向臉色幾經變幻的冷長青,半晌微微一笑,“江州左不過這麼大,八年的時間,我也不是一直躲在李府不曾出門,你們何至於找不到我?如今……”
輕笑了一聲,不肯再。
如今,不過是迫於活命,才這樣着急的着她。若不是京城派了人來接她,她敢打賭,他們是一輩子也‘找’不到她的。
“四姐。”冷長青急急辯解,“冷家給你準備了最好的鳳華院,裡面的一應俱用全是最好最新的。若是你有什麼不滿意,我們可以再換。至於你的幾個嬸子,是我們考慮不周,等下回去,我立刻命人放了她們。這些年,我們確實在到處找尋你,這一點,你可以問素薇。”
冷長青側眸,眸底隱藏着警告的看向冷素薇。
冷素薇垂了眸,並未看冷長青。冷長青眼底閃過一絲狠色,無奈回過頭來,又看向冷溶月。
“若是奴婢沒有記錯,那鳳華閣是冷家大姐的閨閣。聽,冷大姐再過一月便要嫁給臨州府衙大人的大公子。冷大人如今將鳳華閣讓給我們姐,是讓我們尚書府的嫡姐,未來的王妃去住一個外人住過的院子嗎?”明心目露不善,剛纔冷長青推她那一把固然有她故意的成份在,但若是冷長青不動手,她又何來故意?心中對冷家便越加的鄙夷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冷長青臉現怒色,咬牙忍下了心底的憤怒,看着冷溶月道:“冷家高門大戶,何時輪到一個低賤的婢女插嘴主人話了?”
“你……”
冷溶月擡手阻止了明心的發作,眉梢微冷,“冷大人,冷家確實高門大戶不假,本姐是尚書府的嫡女,未來安王府的王妃,別是本姐的帖身婢女,就是本姐身邊養着的一條狗,它也比你這個高門大戶的冷家要高貴許多。冷大人還是回去吧,我在薇姐姐這裡住得甚好,不想臨走了還來回勞累的挪地方!”
冷溶月聲音微冷,當年她重病垂微,冷家將她趕了出來。這筆賬,她豈會這樣輕意放過?別是江州這個與她事不關己的冷家,就是整個尚書府,在他們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來的那一刻,他們的下場都已經註定。她冷溶月的主意豈會那麼好打?
“孫捕頭,還請麻煩您回去時轉告府衙大人,讓尚書府的管家來薇姐姐府裡接我吧。”着徑直從手上取了一塊鳳玉塞進冷素薇手中,“薇姐姐,不日我便要離開江州,這玉是我與安王定親時,安王送於我的。如今這玉我送給你,他日若是有不開眼的你僅管將這玉拿了去找府衙大人。若是府衙大人不能爲你做主,你便使了人來京中找我,有我在,我看誰還敢欺了你去。”
“這……”
冷溶月拿出的玉自然不是什麼安王送給她的,她與安王的親事都是她的孃親與欣妃當初口頭定下的,並算不得全數。且八年前她與安王也不過見了寥寥數面。如今冷尚書急急找她回去與安王成親,不過是穩固尚書府與寧王府的地位。這玉,從她手中拿出來,她是安王送的,安王不否認,誰又敢前來一句不是?
但冷素薇卻並不知曉這些,連忙將玉還到冷溶月手中,“這玉我不能要,太貴重了。”
“夫人,我家姐送給你了,你好好拿着便是。夫人既然知曉貴重,便好好的保管着,就是對我家姐最大的安慰了。這些年承蒙夫人收留,我家姐感激不盡,若是夫人連玉佩都不能收,豈不是讓我家姐回家都回的不安心?”
聽明月這樣,冷素薇這才收起了玉佩。她何嘗不知,冷溶月當着冷長青與孫捕頭的面給她這玉佩,便是保她在她走後,誰也不敢因她藏了她而欺上門來。
她懂冷溶月的心思,冷長青與孫捕頭自然也懂。
冷長青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孫捕頭眉目現過一抹異彩,目光直直的看也不看臉色鐵青的孫長青,“的一定將四姐的話轉告與府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