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狹路相逢

彼得教堂在那一晚破天荒的熱鬧非凡,各種尖叫聲不在是集中在地下室,而是分佈在地上,教堂的各個角落。逃出來的囚徒們,像是四散開來的老鼠們一樣,不明方向,不顧一切,用盡全身力氣到處狂奔。一個,兩個,三個……尖叫聲此起彼伏,每一次尖叫就代表着已經有一個犧牲品出現。他們跟皮爾斯的這場捉迷藏遊戲,他們註定是輸家,註定要輸掉性命,但是,如果他們拖延的時間夠長,那麼他們又是贏家。

李悟跟在一個男人身後,也開始了他身不由己的逃亡旅程。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做,他一開始是想跟着孕婦和那個男人的,可是慌亂中,自己竟然就迷失了方向和目標。

終於,一臉獰笑的皮爾斯出現在了那個男人和李悟的面前,皮爾斯舉着一把鋒利的斧頭,興奮地告訴李悟前面的男人,說他更加喜歡這樣刺激的捕獵遊戲,但是他不會輕易就把這些獵物給殺死,他會像猛獸一般,把獵物帶回自己的領地再慢慢享用,而他所謂的領地還是那間地下室。皮爾斯已經“回收”了五個“獵物”了,這個男人是第六個!

男人知道了自己是第六個,如果自己也輕易被皮爾斯制服的話,那麼皮爾斯就會繼續尋找第七個,很快皮爾斯就會發現教堂的這邊已經沒了獵物,會轉而往後廚那邊尋找。爲了拖延時間,爲了整個計劃的成功,男人必須拼命爭取時間才行。

男人轉頭撒腿就跑,雖然他用盡了全力,可是畢竟體力不支,很快便被身後的皮爾斯抓住。男人胡亂掙扎中似乎是抓住了地面上突起的門檻。他死命彎曲手指,死死地摳住了門檻,跟身後拉住他腳踝的皮爾斯開始拔河。皮爾斯拉扯了兩下。發現根本拽不動男人,不禁有些氣急敗壞。他開始在男人身上拳打腳踢,可男人就是不放手,大有死也不放手的架勢。忙活了兩三分鐘,皮爾斯沒了耐心,他掄起斧子,直接砸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李悟眼看着皮爾斯把斷手的男人拖回了地下室,而地下室裡的情形,那一片血泊。各種殘肢散落的情形,讓李悟想起了不久前自己最初被噩夢襲擊的時候。原來那個時候,他那斷章取義的夢境,就是這個片段啊。

李悟最終輾轉來到了後廚那裡,他本來是不想去的,因爲那裡上演的血腥慘劇要遠遠勝於其他地方,後廚那裡,那個孕婦先是要經歷沒有任何麻醉前提下的剖腹產,而且爲她剖腹的是個完全沒有這方面經驗的普通人!而後,再把嬰兒從洞口送出去之後。那裡還將上演人吃人的慘不忍睹的場景!

但是李悟還是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後廚那裡,他到的時候,孕婦已經死去。她死於剖腹產。那個體力最好的男人正把嬰兒放進一口湯鍋裡。幸好,幸好他找到了那個浣熊出入的隱蔽洞口,並且找到了長桿狀的工具。

男人一面迅速連接好長杆,一面四下張望,看有沒有其他工具可供連接延長。李悟注意到男人在湯鍋上蓋了個蓋子,但是並沒有蓋嚴實。他知道,嬰兒的哭聲如果傳出去被皮爾斯聽到,那就會加快皮爾斯找到這裡的速度,所以男人才會想到用鍋蓋把鍋子蓋住。可是全部蓋住的話,嬰兒又會窒息而死。所以他還留下了一道縫隙。不知道是不是李悟在努力感受嬰兒的處境,他竟然也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了。

很快。男人利用長杆工具把裝着嬰兒的糖果從洞口推了出去,推一會兒停一會兒,去連接長杆,一直到他把湯鍋推出去了大概有快十米遠,幾乎聽不到嬰兒的啼哭聲的時候,男人才迅速回收長杆,再把它們拆分開。最後,他又用廚房的工具堵好了洞口,這才鬆了一口氣。

男人剛剛放鬆了不到五秒鐘,便又緊張起來,他的目光緩緩轉向了一旁女人的屍體,眼睛裡露出了恐懼而又爲難的神色,可是很快,這種神色便被堅毅和決絕代替,男人猛地站起身,操起了斧頭,高高舉起……

李悟本能地轉過頭,朝外面跑去。他也不知道該跑向哪裡,哪裡纔是這個噩夢的出口,只是本能地奔跑着。突然,李悟的腳下一絆,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他仰面躺着,想要起身,卻根本沒有力氣,而那種呼吸不暢的感覺更加強烈了。李悟仰面朝上看,卻只能看見一道月牙形的細細的縫隙,縫隙那邊透着微弱的光。他伸手朝四周碰觸,竟然摸到了金屬質地的冰冷。

李悟想張口叫,可是一張口,竟然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李悟瞪大雙眼,用僅有的一點理智和思維想要弄清楚這個噩夢發生的原因,而現在,他似乎是明白了,他的前世不是那地下室的囚徒,而是那個被困在地下室裡的孕婦腹中的胎兒,那個唯一倖存下來的胎兒!

而這個夢,很顯然,是他的前世想要告訴今生的他,他身上揹負的血海深仇和無以爲報的恩情,更重要的,還有他應該完成的使命!

夜幕降臨,一輛銀灰色的微型麪包車停在了小區臨街的停車位上。初雪伏在二手微面的方向盤上,一面糾結一面等待,她在等待那個叫做連達盛的男人出門。初雪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今晚連達盛就不要出門了,這樣她就可以不必在今晚去殺死他,一方面,初雪又盼望連達盛今晚一定要現身,因爲自己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一直對他心軟就等於對自己心狠。

可是,平時在下午就會出門的連達盛爲什麼今晚都已經是八點鐘了,還不出來呢?初雪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好的念頭,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也許是連達盛的妻子終於爆發,反抗之中錯手殺了連達盛?還是說,連達盛把他的妻子給殺了?初雪在考慮,要不要上去看看。

想了想,初雪決定還是守在這裡,然後按照計劃好的在連達盛途徑那條沒有監控的隱蔽小巷的時候出面,把他引上自己的車,最後用電擊棒把他擊暈。

將近八點半的時候,初雪終於看見了連達盛出了單元門,與以往不同的是,連達盛今天似乎是醉醺醺的,步伐不穩不說,還有幾次差點摔倒。初雪想,他可能是晚飯的時候喝多了,所以纔會這個點纔出門。

初雪深呼吸一口氣,並沒有時間去猶豫,她快速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在一月份的天氣裡,穿着短裙絲襪,低胸的小毛衣便下了車。初雪自信,自己的這副打扮,絕對可以吸引連達盛這個好色之徒。

朝着目標走了十幾米,初雪驚得站在了原地,她眼前那個連達盛剛剛分明已經看見了自己,也頓時眼睛放光,加快了步伐想要衝自己走過來,可是,可是就在初雪一眨眼的功夫,連達盛不見了。接着晦暗的夜色,初雪看見有一條從黑暗中突然伸出來的什麼細長的東西瞬間便纏繞在了連達盛的脖子上,然後輕輕一勾,連達盛便不見了,就這樣憑空消失在了夜色中!

初雪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對於她來說,這個小區地處偏僻,因爲有30多年的樓齡,住戶只剩下了四分之一,還都是老年人居多,一月份的晚上外面很冷,所以大家都窩在家裡。這裡就成了做壞事的,絕佳的避人耳目的地方。難道說,也有其他人跟自己一樣,看中了這個絕佳的地點,看中了連達盛這個獵物?而且他們倆居然都選擇在今天動手,在這個時刻這個地點狹路相逢?可是不行啊,初雪不能夠就這樣把眼看要到手的獵物送給別人的,哪怕那個人是個職業罪犯,她還需要連達盛這條賤命換自己的命呢!

僅僅猶豫了不到十秒鐘,初雪便決定鋌而走險,走上前看個究竟,看看奪走自己獵物的到底是個什麼人,然後再見機行事。如果有危險,就用本來是打算對付連達盛的電擊棒電暈歹徒。

又輕手輕腳走了幾步,初雪馬上聞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這味道很熟悉,是標準的垃圾的味道,再仔細一看,原來小巷的一邊有一個像是倉庫一樣的空間,門口堆放着不少垃圾袋。這裡竟然是個垃圾回收站。

初雪站在黑洞洞的垃圾回收站的門口,望向裡面,卻只能看見幾個依稀的輪廓,像是堆積的各種垃圾。

突然,一陣稀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黑暗中冒了出來,夾雜着一個男人沉重的喘息聲。初雪嚇得本能地後退了一步,想要轉身就跑,可是須臾間,她想到了如果放棄了這個獵物,自己根本沒時間再去尋找合適的祭品。於是顧不上那麼多,初雪舉起了電擊棒,打開了上面的手電,照向黑暗。

光亮讓垃圾站裡面的情形登時顯現出來,只見連達盛整個人貼在牆面上,雙腳已經離地,他的脖頸被一隻手扼住,強有力的臂膀和大手掐住他的脖子,竟然就把他這樣舉了起來!連達盛被扼住喉嚨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也沒法掙扎,只是求助似的用眼睛往光亮的這邊看,他還以爲他等到了救星,只不過,他等來的不過是另一個想要取他性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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