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這個皮爾斯的照片有什麼問題嗎?爲什麼你的反應這麼怪?";初雪從在路上就已經發現了華生的異樣,回到旅館的房間,華生又對着這照片看了足足快十分鐘,表情越來越沉重.
華生重重嘆了口氣,低啞着嗓子緩慢說道:";現在可以肯定,我絕對不會是這個皮爾斯的轉世.";
李悟性急地插嘴,";華生姐夫,你憑什麼那麼肯定?";
華生看了一眼李悟,又望向了初雪,徐徐答道:";因爲我出生的時候,照片上的這個人還活得好好的,他是在我十三歲那年才病逝的.沒錯,照片上的人我認識,豈止是認識,他就是我記憶中的布魯斯?華生,我的祖父.";
";什麼?你是皮爾斯的孫子?";初雪和李悟一起驚訝反問.
華生緩緩點頭,";應該不會錯,雖說人有相似,但是結合時間和其他線索來分析的話,我覺得,我的祖父就是當年的皮爾斯.首先,我的祖母比我的祖父小了整整二十歲,這跟皮爾斯和皮爾斯太太的情況相符;其次,祖母在世時曾經無意中提起過,她和祖父其實並不是y市人,而是在距今大概六十年前從別的地方移居過去的.";
";這麼說,你並不是皮爾斯的轉世,你是他的後代！";初研然大悟,之前她還琢磨,泰勒那幫死飄是怎麼知道華生是皮爾斯的轉世的,總不可能在茫茫然人海中,他們就能單獨感受到華生身上的磁場跟皮爾斯有相似吧?原來華生不是什麼轉世的皮爾斯,他是皮爾斯的後代.這種事情,別說是那羣死飄,只要有心人調查一下就能夠知道了.
";看來這下想要化解那羣死飄對華生姐夫的仇恨那就更難了.轉世的話,咱們還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華生絕對無辜,但是是皮爾斯的後代的話.可能外國死飄也認準了咱們中國的那句話——父債子償吧.";李悟愁眉苦臉,他也知道.初雪跟華生的這趟教堂之旅絕對兇險.
初雪也跟着嘆息,";這下就算咱們真的找到了當年的那位倖存嬰兒,人家也不一定肯幫咱們了,不找咱們尋仇不報警就算不錯啦.";
華生微微搖頭,堅定地說:";即使是這樣,我也想要找到當年那位倖存的嬰兒,我想要盡力去對他贖罪彌補.";
初雪用同情的眼光望着華生,他的祖父是六十年前惡名昭彰的變態殺手.在彼得教堂虐殺了十幾人,這叫他一時間怎麼接受啊.可是初雪望着華生,望着望着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看華生的樣子,並不是接受不了,而是很坦然地接受了.再聯想起華生一貫的做派和性格,亦正亦邪,他動用私刑剷除惡人,爲了救自己不惜犧牲李悟的舌頭,拿李悟冒險.還有當初跟傑西的交換杯子,樹林埋屍,再到不久前的槍擊凱文.難道說,這就是那羣死飄不敢親自來找華生尋仇的原因?
";華生,說不定,說不定那些死飄顧忌的正是你身上的這種磁場！";初雪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叫道.
";我身上的磁場?";華生莫名其妙,";我身上有什麼磁場啊?";
初雪歪着頭,漸漸冷靜,";讓我來猜猜看,你說你的祖父是在你十三歲那年去世的,在你十三歲之前.是不是一直跟他住在一起?平時對你的教育方面也主要是由他來負責?甚至你把他當成自己心中的榜樣和偶像?";
華生稍稍愣了一下,隨即釋然.點頭說:";沒錯,祖父一直對我言傳身教.甚至可以說,是他塑造了現在的我.一個人在兒童時期所接受的教育或者說遭遇很大程度會影響人的一生,對我來說,跟祖父相處的那十三年對我的影響絕對是深遠的.舉個例子吧,我還記得,小的時候我的個子矮,學校的幾個男同學經常會欺負我,一開始,我聽從了母親的建議,努力去跟欺負我的同學溝通交朋友,也就是以德報怨,可是那樣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地欺侮我.後來我的祖父得知了此事,他教給我的辦法效果顯著,而且瞬間見效,那之後再沒有任何人敢欺負我.祖父告訴我,要當着大家的面反擊,我按照他的說法,在同學甚至是老師的面前咬斷了那個同學的拇指.";
李悟撇了撇嘴,想到了自己的舌頭.
初雪點點頭,她雖然不認同華生的這種風格,但是也知道自己無法改變華生根深蒂固,從小就被固定的模式,她現在反而很慶幸,皮爾斯沒有把華生培養成下一個變態的魔鬼殺手.
華生對初雪所說的磁場很感興趣,他問初雪:";你的意思是說,通過我祖父對我的後天感染,我的身上也有跟他相似的磁場?";
";是的,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磁場,但是死飄畢竟不是萬能的,不能夠分辨出每個人不同的磁場,他們只能感受到幾個類別,特別明顯的類別,比如說你和李悟的磁場就有很大的區別,屬於兩個類別,死飄輕易就能夠感受出不同.";初雪準備用李悟打比方.
李悟尷尬地笑笑,接茬說:";是啊,我跟華生姐夫的最大區別就是,一個是高富帥萬人迷,一個是矮窮挫臭絲,這一點大概死飄也看得出吧.";
初雪輕輕推了一下李悟,";沒個正經,死飄可不管你是高富帥還是矮窮挫,它們只是能夠清楚感受到你對他們的畏懼,還有華生對他們的無懼.我之前也說過,人越是怕,越是想鬼,身上的磁場就會發生變化,吸引死飄,如果人的內心強大,十分自信,根本無所畏懼的話,死飄也會有所忌憚.當年的皮爾斯手上沾滿了鮮血,本身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所以他這一生恐怕也沒見過什麼鬼,沒有大能耐的死飄都是繞着他飄的,就算是死在他手下的躁,也因爲死前對他的恐懼,不敢找他尋仇.當然,這種內心的強大和勇敢,不是短時間能夠培養出來的,更不是一時間就能裝出來的.所以說李悟,就算你不斷自我暗示你不怕鬼,在面對鬼的時候,也是無用的,你的這種此地無銀更會使得你的磁場吸引那些死飄.而華生就不同了,他的無所畏懼和自信是這麼多
多年以來培養出來的,根深蒂固的,所以他的磁場才能真正對死飄起到抵禦的作用,而且他又是皮爾斯的孫子,身上帶着跟皮爾斯相近的磁場,所以那羣教堂死飄纔不敢親自找華生尋仇.";
華生覺得初雪說得有道理,";這麼說,一旦我在教堂裡,在那羣死飄面前露出了怯意,就等於是打開了缺口,他們便可以直接對我展開攻擊了?";
";很有這麼可能！";初雪其實心裡已經認定了她的這個理論.
華生爲難地皺了皺眉頭,他想,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不光是李悟不能跟自己一起前往教堂,就連初雪也不能了.因爲華生已經不是從前的華生,現在的他做不到無所畏懼,他怕,不是懼怕那些找他尋仇的死飄,他不怕死,只是怕自己不能跟初雪廝守,他更加害怕初厭因爲他而死.想到這裡,華生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在旅館裡休息了半天,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三個人吃過早餐便踏上了前往彼得教堂的路.在路上,華生還給他的警察朋友打了個電話,詢問他是否找到了六十年前教堂附近棄嬰的線索,可是他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警察朋友甚至找了幾個要好的朋友在z鎮上走訪了一些老人,可是他們誰也沒有聽說過六十年前鎮上有誰家撿到過孩子,甚至那個時間裡鎮上也沒有嬰孩出生.警察朋友更是輾轉找到了當年負責在教堂附近巡邏的治安官,這位長壽公更是敢肯定自己根本沒有在教堂附近發現過什麼嬰兒.難道那嬰兒死了?被野獸叼走了?還是說被什麼好心人收養,但是這位好心人只是個過路人,把孩子帶到了這個世界上不知道哪個角落去了?
華生想,他還是會堅持尋找當年的嬰兒,現在的六十歲的老人的,因爲他真的很想彌補,如果對方願意,他甚至願意傾其所有家當去彌補,反正他有初雪就夠了.而且華生也相信,初雪絕對會支持自己的做法,不會因爲自己傾家蕩產而嫌棄自己.
上午九點半左右,華生的車子開下了公路,在一條岔路上行駛,岔路的盡頭是一座建築,建築是歐式的,看起來至少有五層樓那麼高,有三個尖頂,中間高,兩邊低,中間的尖頂上還有一個大大的十字架.雖然建築的顏色跟李悟夢境中的有所不同,但是李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眼前的建築正是他夢境中的彼得教堂,人間煉獄.
三人停好了車子,並排站在教堂的大門前,站在建築投下的陰影裡,陽光照不到的所在,都覺得一股涼意襲上全身.初雪突然有種很糟糕的猜測,難道說,這羣死飄的怨念過深,可以在白天,在深埋地下的地下室裡或者說是墳墓中,仍舊清醒着?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死飄能夠無懼於強大的太陽,在白天興風作浪?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世界簡直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