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山鎮的百姓們看着眼前幾十年都不曾見到的一幕,心中大感詫異。但只要看看這些壯漢持刀提槍,殺氣騰騰的模樣,他們也就釋然了。畢竟那郭大少不過五人,若真動上了手,他們幾個還不夠這二十多人塞牙縫的呢。
但李現可不會因此而洋洋自得,相反他們顯得很是慚愧,來到陸縝跟前就單膝跪下請罪:“我等來遲而讓陸縣令受辱,還望陸縣令責罰!”
陸縝見了,只是一笑,然後上前把李現他們一一攙扶了起來:“這次錯不在你們,是我要一個人出來隨意逛逛的,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等事情。而且你們來得很是時候,我該謝你們纔是。”
“多謝陸大人!”衆軍卒由衷地說道。隨後,又有人看着前方郭雀他們離開時帶起的尚未落盡的塵土恨恨道:“這幾個傢伙竟敢如此放肆,只要大人一句吩咐,我們這就去把他們給重新拿來任您發落!”
這話一出口,其他人也紛紛露出了躍躍欲試的模樣來。他們這些丘八大頭兵向來是不怕事的,若有人敢招惹到自己頭上是怎麼都要爭回這個面子的。
陸縝對此卻是把手一擺:“罷了,不過是些小摩擦罷了,他們也沒把我怎樣,我們遠來是客,就不要強自去壓這條地頭蛇了。”經歷了草原和廣靈這一連串的變故後,陸縝已變得比同齡人沉穩內斂了許多,有些事也能看得開了。
既然陸縣令都這麼說了,這些當兵的也不好再作堅持,只能抱拳應是,又憤憤地瞪了周圍那些束手旁觀的百姓們一眼,這才簇擁了陸縝回了客棧。
兩女受此驚嚇,雖然沒吃什麼苦頭,卻也乏了,便先回了房中歇息。陸縝便讓林烈在門外看着,以爲照應。而他自己,則和一羣兵卒就在客棧樓下的廳裡叫了些酒菜吃喝了起來。
吃到一半時,李現才湊了過來:“大人,剛纔那個紈絝離開時的神色可是頗爲不善哪,我們得小心他們之後會另生事端。”他作爲斥候,一向小心謹慎,看人也準,是這些人中最爲清醒的一個。
陸縝手裡拿着個烙餅,正就着有名的刀削麪吃着呢,聽了這話,眉頭便也是一皺:“這似乎不可能吧。我之前已亮明自己官員身份了,他真有這膽子敢再來生事?這裡還是不是大明治下了?”
“大人有所不知,我們所處的位置已是兩省交界處了,兩地官府有時都不會來管,從而導致當地豪強惡霸橫行無忌。小的剛纔跟這客棧的小二打聽了一下,這郭家在古山鎮一帶已猖狂數十年了,殺人什麼的也沒少做,但依舊過得好好的,所以……”李現卻神色嚴肅地道。
沒想到這位辦事如此周到,一會兒工夫就摸了對方的底細,讓陸縝大感意外的同時,也不覺對李現高看了一眼。要是自己身邊能有這麼個人幫襯着,或許今後許多事就更容易辦成了。不過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當即把面色一整:“這個郭家真無法無天到如此地步?”
“燕趙之地強人總是少不了的。”
陸縝聽了這話,不覺想起了以前在網上看過的一個笑話——說是在北方一些民風剽悍的地方,在交通要道上往往會刷上一排字,叫作“搶劫警車是違法的”。當時只以爲是某些人想出來的段子,現在看來,至少在如今的大明朝,這種剽悍的傢伙還真是不少了。
在自己明明已露出官員身份後,那郭雀還想要翠眉,甚至因此不惜與自己動手。現在似乎對方還可能繼續用強的,似乎一句無法無天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膽大妄爲了!
苦笑一聲後,陸縝才道:“早知如此,我們之前就該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可現在天都完全黑下來了,也只能暫且在此過上一夜了。爲防萬一,只有辛苦下面的兄弟了,讓他們分兩班守一下吧。待天亮之後,我們立刻啓程離開此地,只要進了北直隸境內,想必他們就不敢再生事了。”
“其實剛纔若是我們把那紈絝扣住了,倒還能少些事兒。”李現有些可惜地嘆了一句道。
陸縝點頭,又有些自責地道:“是我沒把事情想周全了……”他當時只想着強龍不壓地頭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卻是把事情給想簡單了。
見陸縝都自我批評了,李現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在吃完飯食後過去找那些同伴,安排起守夜的情況來。
當陸縝回房歇下後,十名兵士已佔據了客棧的幾個要緊位置,把這小小的客棧守了個密不透風。
而這一切並不多餘,因爲就在離此不遠的一處街道拐角裡,便有一雙眼睛在注意着客棧裡的動靜,直到發現他們如此安排,纔有些悻悻地退走,離開了固山鎮,朝着東南方向而去。
半來個時辰後,這人便來到了一座佔地頗大,外牆足有兩丈許高的莊園前,很快就從側門閃了進去。
此時,在莊子的前廳裡,一名容貌頗爲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看似閒適地在那兒看着本書。見那人到了,他也不擡頭,只是慢條斯理地又看了一會兒,方纔問道:“怎麼樣?”
“那些傢伙倒是機警得很,居然有人在周圍守夜,想要派人摸黑偷襲怕是不成了。”那人忙稟報道。
“我就知道,那些傢伙顯然也是官府中人,甚至可能是官兵。二十來人可不是個小數目,我們這莊子可吃不下來哪。”
“那莊主的意思是……就這麼算了?”
這位安坐的男子正是郭家莊的莊主,郭雀的老爹郭融了。提起這一點,他就有些頭疼,自己兒子之前回來時可是發了好一通脾氣的,說是從未像今日般丟臉過,要自己一定給他報仇。
老郭家在固山鎮這兒確實一手遮天,就是老天也有些瞧他們不順眼,所以只讓他們一脈單傳,他郭莊主雖然也有不少女人,但兒子卻只有這麼一個。所以自小這位郭大少就被縱容慣了,什麼都依着他,要星星不給月亮,如此才養成了現在這麼個蠻霸性格。
今日這事,雖然錯在郭雀,還得罪了官府中人,郭融也沒打算懲罰自己兒子,反而想給他出氣。但現在,聽了耳目報來的消息後,他就不覺有些猶豫了,對方可也是硬茬子哪。
正當這時,郭雀又直接闖了進來:“爹爹,你可不要說一套做一套,不給我報仇哪。這些傢伙當了那麼多鎮上人的面把我趕走,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還有,那兩個小娘子,我也是要定了,我就不信他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我們還對付不了!”
“給我住嘴!瞧你這一天天都幹了些什麼?”郭融本就感到頭疼,被兒子這麼一鬧,火氣騰地一下就起來了:“我讓你去縣學裡好好讀書,將來也好有個好出身,可你呢,平日裡都做了些什麼?就知道給我惹禍,現在居然還敢跟朝廷官員動手了,真是越來越不成話了!”
見老爹發火,郭雀也是一陣心虛。但很快地,他又道:“爹爹,只要你這次能幫我把那兩個小娘子搶來,兒子我以後一定聽你的,什麼都依你。你讓我去縣學,我便去……”
“此話當真?”郭融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當然!”
“你怎麼看?”郭蓉看了面前這位心腹一眼。
那人偷眼打量了一下郭大少,知道這位是鐵了心了,便權衡着道:“現在要在這鎮子裡把他們解決掉應該是很難了。而且他們畢竟是官,又二十多人,事情很容易就傳出去,這對咱們可沒有好處。”
“郭緯,你別老是長他人志氣,滅我們自己的威風!”郭雀聽他這麼說來,頓時就急了,大聲喝道。
郭緯卻也不急,只是繼續道:“不過這次的樑子已然結下,我也覺着不該就這麼放任他們安全離開。其一,這麼一來我們莊子在鎮上的威信一定會大打折扣,今後恐怕會有人有樣學樣;其二,那個縣令被咱們狠狠得罪說不定也會懷恨在心,終究是一個後患哪。若他去了前邊哪個衙門添油加醋地告了咱們,咱們應付着怕也不輕鬆。”
聽他話鋒突然一轉,郭雀的面色終於好看了些:“你說的不錯,這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所以你的看法是?”郭融眯起了眼睛問道。
“這個什麼縣令是絕不能留的。不過不能在鎮子裡,也不能是我們的人動手。”郭緯說着,壓低了聲音道出了三個字:“臥虎寨!”
沉吟了片刻之後,郭融便點頭道:“就這麼辦!你這就去一趟他們寨子,就跟那劉黑虎說,只要幫我們莊子把人給除了,今年的常例我給他多三成,而且他想要的馬匹,我也會幫他弄來,那些人的財貨由他全取。”
“是。”郭緯忙抱拳答應了一聲,轉頭便欲離開,臥虎寨離着莊子可有一段距離,得趕在天亮前讓他們出動哪。
這時,郭雀又添了一句:“記着,那兩個小娘子是我的,可別被他們給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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