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王府今晚很熱鬧的……”
慕容謹房中,流蝶遞了杯參茶,口氣試探性的說着。
“嗯。”
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好似一切在他意料中,大差不差!
“公子,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那個蔚藍汐,自從醒來以後,就好像跟換了個人似得,跟以前大大不同了。”
雖說公子說蔚藍汐沒有問題,如假包換!可一個人性格前後反差如此之大,流蝶還是覺得不太放心。
“奇不奇怪,說到底跟我們也沒有什麼太大關係……流蝶,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其他的,又何必操心太多。”
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慕容謹喝着參茶,專注着手中的書本,連眉頭都沒有擡一下,緩聲說着。
“可是……”
怎麼能不操心呢?她最操心的就是這個!
從小的時候起,她就是公子的侍女,沒有離開過!所以久而久之,她的眼裡心裡……也自然就只有公子一個!
可是,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根本配不上公子——所以她也從來只是將自己的情感隱藏,默默的埋在心底。
公子在碩北受排擠,被外放到燕雲當質子,本來這也沒什麼,可過分的是燕雲太子蔚成風,竟然以爲她家公子就此失勢——隨之將其賞給了蔚藍汐做夫君?!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韶茗郡主蔚藍汐是何貨色?好色成性,骯髒淫亂!怎麼能夠配得上她家公子!並且在她身邊,還有其他男人——供她寵享!
所以,她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也堅決不會讓其得逞!
本來,蔚藍汐濃妝豔抹,跟鬼一樣,她倒也不擔心,不認爲自家公子會對那樣的女人有什麼想法?
可是如今,當恢復了真顏,整個人美的就像是一株臨風獨立,乾淨潔白如遺世清蓮般的蔚藍汐——她的心……便再也不淡定了!
不,她家公子,只能有這世上最端莊賢良的女子才能與之相配——至於那蔚藍汐,根本就連提鞋都不夠資格!
可是話說回來,蔚藍汐她……真的太美了不是嗎?在這般美麗動人的容顏下,她家公子……
很是擔心慕容謹會因爲此而淪陷,所以只要一有機會,流蝶就出聲提醒,想予以警示。
“可是公子,雖然那蔚藍汐跟我們沒有關係,但她現在舉止這般怪異,難道我們不該注意下,以免她將來——”
還是緊抓着不放,流蝶似有些急切。可是淡淡地打斷她的話,慕容謹俊美優雅的臉上波瀾不驚。
“流蝶,你與其有時間在這裡胡亂猜測,不如出去多想一想,下一步……我們該要怎麼做?”
眼不離卷,聲音平緩,從來人前都是溫熙和煦,多情柔情的人……有時候也許往往纔是最淡漠無情,冰冷寒涼的。
“是,流蝶知錯。”
意識到自己的多嘴,流蝶頓時噤言,抿了抿脣,轉身有些遲疑的退下。
目光,微微擡起,不是看門口,而是對上窗外。將書本合上,慕容謹閉眼,一臉的清淡淺靜。
這般聰明的他,難道真會不知流蝶的意圖?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只是……那有可能嗎?
在他心中,從來江山大業最重要!至於兒女情長……
是,沒錯,他慕容謹現
在是碩北的一顆棄子,沒有用處!只是,用不了多久,他……
金鱗豈是池中物?他不會一輩子待在這恆親王府?該走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所以對於蔚藍汐……流蝶她根本不需要操心。
他不是一個多情的人,生在皇家,如果真的那麼心存善良——那他早已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男女之情他沒有興趣,他要的只有碩北江山!所以,他絕不可能去喜歡上蔚藍汐,絕不可能!
眼眸,睜了開,目光從來很堅定!只是細微的,就連慕容謹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就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他眼前浮現的,是蔚藍汐的身影……雖一閃而過,轉瞬即逝!但——那身影真真切切,有出現過!
夜幕之上,滿天璀璨,坐在院中,月如塵舉頭望天,手緩緩的一下一下撫摸着笛聲,輕柔輕緩。
腦中,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是耳邊,卻不斷的充斥着之前的那曲《離殤》。
沒有人知道《離殤》對於他的意義,他從來都是將它珍藏。
那一日,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他纔會無意識的在她面前吹奏起。
可是,他沒有想到,一遍,居然只一遍——她便全部記下!並且還如訟如訴的吹奏出,一音不差!
不是說《離殤》有多難奏,可是隻一遍,就能一音不錯的吹奏出——那真的非同凡人!
當然,關於這一點,一些音律方面的高手也能做到。可是,那是蔚藍汐啊,不學無術,無一能的蔚藍汐!真的,由她吹奏出,他真的很震撼!
不知道爲什麼,蔚藍汐的笛聲裡,總給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覺得好熟悉,就像是……自由!
對,自由!就是這個感覺!那種突破層層,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的肆意感覺——真的,他真的在蔚藍汐的笛聲中聽到!爲什麼,他不清楚……
蔚藍汐是什麼樣的人,他在來恆親王府前不就已經很清楚了嗎?可是如今……
思緒很煩雜,有種理不斷剪還亂之感。
可是低下頭,望着那手中的玉笛,莫名的,他又覺得平靜了下來,就像是有什麼吹進他的心裡,撫平他的神傷……
“少主。”
不知什麼時候,身後出現一個黑影,從身形來看,來者應該是個女子,在對着月如塵微微行禮之後,擡頭開口說道。
“你怎麼來了。”
似乎是對女子的到來並不見怪,月如塵沒有轉身,就這般靜默的坐着,一動不動。
“緋衣這次來,是受長老們之命,想給少主提個醒:大局當前,少主得儘快行動纔是……!”
那名自稱“緋衣”的黑衣女子,黑紗蒙面,看不清容貌,只是一雙眼睛特別,裡面斥滿了清冷。
手,微乎其微的一震,下一刻,緊緊握住玉笛。沒有出聲,月如塵只放眼前方,滿目遼闊,可入眼卻只剩一片迷茫。
“少主可有聽到緋衣的話?少主入府也近一年了,可這一年裡,卻什麼作爲都沒有。如今長老們已經等不及了,所以特命緋衣前來催促。”
樣子畢恭畢敬,可口氣卻咄咄逼人,見月如塵不語,緋衣又重申了一遍,冰冷的語氣沒有太多的感情變化。
“呵,催促……”
俊美寒漠的臉,突然間扯出一抹蒼白諷刺的笑!閉上眼,任心頭那胸臆起
伏,月如塵就這般抿着脣,冰凍凝結。
“少主不願意?”
聽到那笑聲,似乎不贊同的皺起眉,緋衣面色凝肅,語氣也多有變化。
“我有的選擇麼……?”
一句充滿自嘲的話,月如塵淡淡諷道。睜開眼,眼中已是有些許清明,收好笛子站起身,他沒有看之一眼,便徑自的從緋衣身邊走過,清冷沉默。
“少主……”
擦肩而過,低沉着聲,緋衣開口,算是少有的開口,“少主,這是你的責任。就算你再不願意,你也……無從選擇。”
緩緩的話,說出口,接着縱身,下一刻,緋衣消失在黑暗中。
而靜站着身,沒有回頭,望着那一望無際的夜幕,月如塵覺得四周低暗,就連之前的星光都不見了,伸手不見五指,觸手難及……
蕭子期房中
漫無目的的翻閱,可是所及之處,他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爲什麼會這樣?他不明白。以往,他不是最討厭蔚藍汐的嗎?可是在她將他狠狠暴打了一頓後——他對她……
至今都想不通,爲什麼那次蔚藍汐不要他侍寢?
這兩年,她纏着他,追着他,爲的不就是這一天嗎?可是當真正到來的時候,爲什麼她——又變卦了?!
難道……是她喜新厭舊,喜歡上月如塵了?不然今天她也不會當衆用他的笛子去吹奏?
可是,他蕭子期算舊嗎?從頭到尾,蔚藍汐都不曾得到過他不是嗎?不應該就此就對他厭倦了啊?
不懂,真的不懂,所以不斷的自我反問。
可是不管怎樣,他得不到答案,只得一個勁的強迫着自己讀書,想以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這般糾結!
然而……
想到蔚藍汐,不知不覺又想到了郭錦繡。想起她今日的種種,陰險尖酸,刻薄狠毒,他只覺的心裡陌生,一陣陣的發憷。
如今的郭錦繡,已然不是當初他所認識的那一個了。當初清晰無比的身影,如今在他心裡,似乎一點點消散,一點點的褪色。
該怎麼辦,他不知道,煩亂掙扎,只能一聲嘆息……
“哎,小子,這麼晚了不睡覺,莫不是也想去湊個熱鬧,看那活色生香的活春宮?”
倚着樹幹,看着不遠處來來回回,似有些徘徊的玉芷,君臨秋鳳眸微挑,話說的戲謔玩味!
“要你管?本小爺幹什麼,還需向你彙報?”不知不覺被人嚇了一跳,玉芷明顯的不悅,皺起眉,一臉的傲嬌。
算了,看來今夜是等不到蔚藍汐了,他先走了,改日再說。
很是掃興的瞪了瞪君臨秋,頗有一種被人打擾的感覺,拂袖轉身,玉芷輕哼!
而身後,玩味起表情,君臨秋輕笑,那雙妖孽精緻的鳳眸裡盡是道訴不明的深意。
這裡是蔚藍汐回房的必經之路,那玉芷在此逗留這麼久,顯然意圖明顯。
怎麼,那小子是喜歡上蔚藍汐了麼?呵,有趣,真是有趣!
堂堂風雲山莊的少莊主,居然會傾心於蔚藍汐這般聲名不堪的淫亂郡主?這若是傳出去,怕是定會驚起波濤無數!
呵,究竟是玉芷傻呢?還是那蔚藍汐太有手段?有意思!
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好玩了,他,有些興致……拭目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