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
說話間手一頓,月如塵緩緩的擡起眸來,靜然安謐,淡涼如水,就好似天邊的雲,夜晚的月光,觸手無法及……
“郡主自己不記得了麼……?”停頓了一會兒,沒有正面回答,月如塵復又低下頭去,繼續重複着手上的動作。
“呵呵,我想聽你說……”
當然不可能告訴對方自己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半賣着關子,蔚藍汐訕笑。
她已經想好了,如果月如塵是韶茗郡主當初強搶來的話,她會放了他,讓他重獲自由。
她不是個好色之人,府中的那些夫君,找機會她一定會一個個放之出去。當然,在放之前,若是有誰對她不敬,就像蕭子期那般的話……她也一定會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先惡整他一番再說!
月如塵這個人冷冷清清的,一向話不太多。雖然她知道他其實也並不怎麼待見她,可是在面子上,他至少做到了客客氣氣,沒有橫眉冷對,惡言相向!並且還總是適時的幫她處理傷口——
所以,看在這此的份上,她決定:如果要放……她一定先放他!
“月如塵,如果你想走,我……不會攔你。”
是個男人,都應該不會願意留在她府裡吧?所以這一句話,蔚藍汐是在表明心意。
月如塵會高興的,嗯,就當她做了件好事!以前的韶茗郡主實在夠混,如今,就當她幫她還債吧。
“如塵從小,無父無母,一個人漂泊無依,居無定所。當初幸得郡主出手相助,纔在這恆親王府得一容身之所,偏安一隅。怎麼,如今郡主是反悔了,想要趕如塵走麼?”
淡淡的話,始終說的淡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月如塵擡眼,目光定定,眼眸如星辰般深邃,讓人一望不見底。
“哈,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隨便說說哈。”怎麼原來真相是這個樣子的麼?聽月如塵的口氣,他貌似並不想走?
心中微一沉吟,選擇隨之去了,蔚藍汐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話鋒一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別的來:“怎麼都三月了,還能有冰麼?”
現在的時節,天氣漸暖,花都開了,哪來的冰?蔚藍汐一時間好奇,隨口問道。
“郡主,每一個王府中,都有自己專屬的冰窖,裡面藏着陳年寒冰,用以夏日解暑。如塵喜寒,每日都要飲冰,所以之前有去過冰窖,正好拿了些冰塊回來。”
淡緩的話,說的陳述,可是字裡行間,卻是透露着反噎的意味。
蔚藍汐是恆親王府的當家人,所以自己府中是否有冰窖肯定不用別人告訴?
月如塵性子淡,雖沒有如蕭子期那般出言諷刺,可是話語之中也依然淡淡的透露出些埋汰之意。
自知失言,蔚藍汐扯着脣角,淡笑着不語。她知道,月如塵如今一定覺得她是故意的,爲了要接近他,隨口胡亂找着話題,色心不改!
算了,也不解釋了,有道是越描越黑。
被冰敷了之後,她的手好似也不那麼疼了,於是站起身,蔚藍汐想要告辭,不願再讓誤會擴大。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啊!”
原本是想轉身,擡步要走,可是沒想到卻是一個不小心踩到
了裙角,於是乎——
一個趔趄,蔚藍汐整個人便不由自主的向前衝去,一下子將本是在面前的月如塵帶倒,身體重重的壓在他身上,頭也隨之撞了過去,正撞在他那結實寬闊的胸膛之上!
“嘶……!”額頭受撞,痛的蔚藍汐一瞬間齜起嘴來!
而下一刻,意識到自己眼下的這般曖昧姿態:雙手摟着人家,雙腿跨坐在人家身上,並且臉還緊緊貼之,一副強行欲吃豆腐的模樣——蔚藍汐大窘,窘的感覺臉上有些發燙!
完了,這下子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不好意思……”
尷尬的笑着,擡眼對上月如塵那清俊淡然的臉龐,在看到他那雖沉默,但卻似隱隱透露着淡淡諷意的雙眸之時,蔚藍汐低咒,恨死自已!
“我不是故意的!我扶你起來吧!”
一下子站起,不想被之誤會成好色,蔚藍汐急欲撇清關係,證明自己的清白!
伸手,想去拉,畢竟人是自己推到的。可是想了一下,爲了再不起誤會,蔚藍汐沒有去觸碰月如塵的手,而是改成去拉他的袖子,以避免肌膚之親。
一個小女人,去拉一個大男人?並且還只是扯着衣袖的一角,非手拉着手——
那麼結果,絕對可想而知!於是乎“嘶”的一聲,果不出意料,有那麼半截袖子,赫然在現在蔚藍汐的手中!
“呵……呵呵……這個,這個……”
話,尷尬的說着,感覺有一滴斗大汗珠頓時從自己的額邊滑落!
滿頭黑線,很是無語,看着那半截袖子,再看看月如塵那已然暴露出的手臂……蔚藍汐動了動嘴,想要開口,可卻……
“這衣裳質量太差,要不改明兒個我派人再送幾套結實點的過來吧,別動怒,別動怒……”
矮身慢慢的將袖子又放回月如塵身邊,陪着笑臉,蔚藍汐說道。
她這個人,很講道理,是自己的錯,便絕不會推脫!所以當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臉色微紅。
“呵,那個……時候也不早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再見。”
不能再繼續待了,不然肯定得尷尬至死。找了個藉口,蔚藍汐溜了,只留得身後月如塵還靜靜的半坐在地上,手臂微露,一旁半截被拽壞了的袖子……
這個蔚藍汐,她……
目光凝視,面色俊冷而清靜,淡涼如水,月如塵緩緩的起身,那似乎的眼中,幾抹意外。
最近的蔚藍汐,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會不好意思的臉紅……
他看得出來,剛纔此舉,並不是她刻意爲之。並且爲了這個意外,她還諸多懊惱,自責不已。
天知道她剛纔面帶尷尬,臉頰泛紅的模樣有多迷人嗎?簡直……都讓他快認不出那就是蔚藍汐了!
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一個人就轉性了?
這是偶然?是巧合?還是一場……不懷好意的預謀,和算計?
淡然中,月如塵沒有答案,只看了看自己的衣袖,轉身進屋更換去了。
人嘴兩張皮,總是壞事傳千里。
原本是蔚藍汐怒拒蕭子期,和不小心下扯了月如塵袖子的事實,如今,竟是被演繹成另一個
版本,並廣爲流傳。
韶茗郡主蔚藍汐,爲人荒誕,好色淫逸。一日,她獸性大發,竟不顧阻攔闖進其夫君蕭子期的房中,欲行那苟且之事!
結果,受到當事人史無前例的抵禦和反抗,糾纏之下,蔚藍汐久久未果,於是暴怒中,她便將其夫暴打了一頓,轉而去尋月如塵。
夫君月如塵,臨仙一般的人物,當然是不會爲之順從。
於是禽獸不如的蔚藍汐,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寬衣解帶,並且還暴力的撕破了其夫如塵的衣裳,欲上演那霸王硬上弓的無恥戲碼,簡直下作至極!
故事的結果無人知曉,其夫如塵究竟有沒有慘遭毒手也無從可知?
不過作爲每一個燕雲國民,對於韶茗郡主蔚藍汐的這等畜生行徑皆提出了強烈的抗議,紛紛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流傳的版本就是這樣,作爲當事人的蔚藍汐,如今表示已無須理會。
王府中事,何以能流傳到市井?原因很簡單,就是有人故意爲之,散播謠言!
而這個人,其必定是生活在她們王府中的,那麼結果已經很清楚了,答案根本不言而喻!
韓雲珠,蔚玲,蔚瓏……這筆賬,她暫且記下了!
閉目養神,悠閒的躺在太師椅中,看着窗外的陽光,蔚藍汐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今日,又是美好的一天!
“郡主,這個請您過目一下。”房外,麻花捧着一本本子,笑笑的走了進來。
聞言,接過本子,蔚藍汐擡手翻看,問出聲來:“這是什麼?”
“回郡主,這是我們府中的下人名冊啊。王府有規定,但凡新進的下人,都必須呈報由郡主您過目,然後擇取新名。前些天,翠花不是沒了嗎?如今需要補進,這不管事便將這個送來了。”
欠了欠身,麻花如實以告。聞言,點了點頭,翻至後頁,蔚藍汐果然看到了有人員介紹,家庭背景,身份年紀,一一詳盡。
“好,我看看。”
翠花原是她身邊的人,不算近身,但總也能接觸的到。如今,、翠花不在了,理應補一個人到她身邊,那麼這個人……
微頓了一下,似是在思考?看着面前紙上的記錄,蔚藍汐凝聲,眼珠似有隱隱轉動。
“不如……就叫夕顏?”
“夕顏?!”一聽蔚藍汐的話,麻花頓時鬱悶了。什麼嘛,爲什麼給她取的就這麼難聽?而給別人的,就那麼美!不幹!
“郡主,夕顏這名字好好聽啊,奴婢也想要一個好不好?”
麻花實在太難聽了,叫的她都快要哭了!如今趁着機會,她也趕緊改一個,換個美美的!
“怎麼,麻花不好麼?所謂芝麻開花節節高!好寓意,多喜氣?怎麼你嫌不喜歡嗎?我這還是特意給你取的呢!”
說的煞有其事,蔚藍汐一臉的正經。
聞言,麻花徹底無語了,垂下頭,徹底認命,“奴婢是在給郡主開玩笑呢。麻花這個寓意好,奴婢很喜歡,呵呵!”
蒼天吶,大地啊,誰來救救她啊?芝麻開花和麻花……那是一種東西嗎?那明明是芝麻花跟麻花好不好?!
吐血,狂吐血!這個韶茗郡主,實在令人太無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