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白環

“轟”的一聲,碎石應聲塌落,雷遠身體在略微受到阻擋後,順利落入洞中。落石激起厚厚的灰塵,瀰漫在空氣中,雷遠咳了好一陣,才平息下來。即使心態再好,現在想想,還是一陣後怕。如果此處不是崖洞,自己應該已經掉在萬丈深淵之下了。

心情平復後,雷遠開始觀察,這個小洞是嵌在懸崖壁上,看着像是天然形成,但是仔細摸了洞壁,又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崖洞約莫一丈見方,剛好夠一個成人站立活動。空間雖然不大,但好歹有了個保命的場所。

雷遠心放鬆下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忽然覺得腳下踢到了什麼。手電筒迅速照過去,結果魂差點被嚇飛。只見一具穿着古代服裝的乾屍,在一個蒲團上打坐。雷遠本來膽子不算小,但今天這一幕確實有些詭異。荒山野嶺,黑燈瞎火,在那麼狹小的空間中,竟然碰到一具乾屍。今晚真是高潮迭起,還沒從墜崖的驚險中完全緩過神來,又被幹屍刺激。

雷遠壯着膽子,打着手電,小心翼翼靠過去,仔細打量着乾屍。屍體風化以後,體積縮小了許多,但還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乾屍長長的花白頭髮,梳了髮髻,高高盤起,身上穿着看不出顏色的長袍,但是在袖口隱約可見八卦圖案,一看就是道門的打扮。打坐的蒲團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看來年代應該頗爲久遠。

“這應該是不知道什麼朝代的道士,在這裡坐生死關或者坐化形成的”,雷遠想到。心裡有了判定後,也就不怕了。雷遠對着幹屍拜了幾拜,口中唸唸有詞,暗說幾聲得罪,就把屍體連同蒲團一起端到角落裡。騰出的空間正好夠他躺下來休息。

雷遠拿出睡袋,鋪好以後,又用幾塊大石頭,將洞口堵住,只留下一小片縫隙。此時,他什麼都不想,只想安心的睡一覺,經過這半夜的折騰,誰都扛不住。

還在睡夢中,雷遠就感覺眼前一片明亮。睜眼一看,只見外面金光四射,透過一小片石頭縫隙照射進來。雷遠順勢拿開石塊,原來已經到了早晨。崖洞方位是坐西朝東,旭日初昇,萬條金光照射至洞內,附近高山上的白雪和青松都被陽光照耀成金色,層層白雲形成的厚厚如白雪般雲海,緩緩地在下方不遠處飄動。頭頂天空湛藍,附近幾座稍矮一些的山峰,僅僅山尖露出了雲海,簡直是人間仙境!

雷遠倚着洞壁坐起來,靜靜看着眼前這一切,隱約間在朝霞中看到紫色霧氣,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紫氣東來”。這個道士真會選地方,在這萬丈懸崖峭壁上,與天接近,受天地靈氣滋養,奪日月星辰造化。同時,風又吹不着,雨也淋不着,沒人打擾,安靜至極。我的埋骨地也選在這裡吧。

想到這裡,雷遠扭頭對乾屍說:“道兄,我過兩個月就要來這裡與你爲伴了,你不會覺得擠吧?”想到以後自己也化爲乾屍,坐在這裡千百年,每天面對金光萬道、日月星辰,不由覺得又是高興,又是感慨。

昨晚太黑,身體又疲倦,因此沒有來得及仔細看乾屍的情況。現在光線那麼好,雷遠又再次觀察起來,畢竟未來可能當幾千年的“鄰居”,順便也想看一下,自己以後可能會變成什麼樣。

乾屍保存完好,但奇怪的是五官卻看不清。雷遠卻不敢奢望以後自己能保存成這個樣子。現實中很多得到高僧、道人死後肉身不腐,成爲肉身菩薩,那是跟他們生前的修爲有關。自己雖然喜歡讀佛家道家的書籍,但並沒有真正修煉過。估計自己真的死在這,要不了一年,就剩白骨一堆。

乾屍一直保持打坐姿勢,雙手掐了一個不知名的訣。除此以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周圍也沒有遺物。但是雷遠觀察仔細,發現乾屍胸口的衣服微微凸起,於是壯着膽子,撥開衣物,只見脖子下面用黑繩掛着一個小環。

雷遠將小環輕輕取下,放在手裡細細觀察。小環只有硬幣大小,但放在手中卻頗爲沉重,不知是什麼材料製作,摸起來非金非玉。用石頭輕輕敲擊,不留一點痕跡。看起來材質十分堅硬。小環表面像是把太極圖案打散覆蓋在上面,黑白圓弧相間,古意盎然,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雷遠對這個小環甚爲喜歡,總感覺像是自己歷盡千辛萬苦後所取得的寶物,是過關後對自己的獎賞,於是就笑着對乾屍說:“道兄,借你這個小環帶一下。反正我過幾個月就來與你相伴,到時自然會把它帶還給你。這個小環黑白相間,要不我就稱它爲黑白環吧。”

除了這個小環,雷遠還發現,在原來道士打坐的地下和身後的牆壁上,都有一些劃痕。若是 仔細看的話,這些應該是一個又一個圖案,或者一個又一個符號。可能是這個道士在修煉時或臨終時隨手劃的。這些劃痕不僅深,而且道道分明,歷經這麼多年仍然清晰可見。只是周圍找了一圈,沒發現什麼鋒利的工具,難道是用指甲劃的?

雷遠畢竟看過一些道教齋醮科儀書籍,對一些傳統的道教符籙還挺有研究。但是這些符號都狀似蝌蚪,完全沒有見過,說不定是失傳的一類符文。研究了一陣,實在找不到頭緒,便放棄了。

前後又仔細看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其他遺物,雷遠覺得是時候先行離開。畢竟自己還有幾個月壽命,要是一直坐在這裡等死也挺無趣的,空間總共就那麼大。還是按照昨天的計劃,去後山看看,在那裡找個合適的地方度過最後的時光,臨終前再回到這個洞中吧。正好,此時體力也已恢復,可以嘗試回到崖上了。

於是,他轉身對乾屍拜了一下:“道兄,我先去後山住幾個月。待我臨終時,再來與你作伴。”

說完,雷遠轉身出洞,找準昨晚抓住的那塊大石,用力向上攀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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