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孫江華從黨代表位上被打下來後,成了反革命。蕎麥山鎮壓反革命,一天鎮壓了七十多人。多少人被槍打後,帽子震起幾丈高。他的名字就列在裡面。法喇人都說:‘孫江華就聰明齊這裡止了。’是你爺爺去保他出來的。牛興蓮和亂草街韋家訂了小婚。孫江華把牛興蓮哄來。後來他到蕎麥山被韋家發現,捉到亂草街去,吊在房上打悠悠,暈死過去了。你三老祖無法了,跑來求你老祖。你老祖硬是左考慮右考慮,答應了。你爺爺集合法喇的民兵,到亂草街把他救回來。你三老祖一粒糧沒有。他醫了三個月,藥錢還是你老祖出的。韋家又去縣上,告他在則補當區委書記,被土匪捉住,向土匪投降,爲土匪嚮導襲擊解放軍,導致一個連的解放軍和區上所有幹部犧牲,土匪才放他回來。事情有無不得知,但你三老祖慌了,忙來求你老祖。你爺爺又以法喇黨支部名義保他。後來孫江漢當生產隊隊長,他當會計,兩弟兄貪污腐敗,當時多少人家餓肚子,他兩家居然說米煮來不好吃,煮米白酒。年年整你爺爺補超支款,補得你爺爺眼睛都綠了,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來工作組的組長看出問題來,對你爺爺說:‘老孫,不動會計,你這超支款年年補。’才把我輟學回來,把他的會計接掉。我接過來就查他的賬。差了幾百塊,如果上法庭,起碼要判十幾年的刑。這下你三老祖哭哭啼啼拉着他上門來跪在你老祖面前求饒了。你老祖說:‘孫江華,我一樁一樁地問你!起意把我劃成地主殺掉的是誰?’孫江華說:‘大爹,侄兒子錯了。’你老祖說:‘二、把我爺三個的三片自留老林送給橫樑子的是誰?’孫江華說:‘大爹,侄兒子錯了。’你老祖說:‘三、文革中打主意抄我家產的是誰?’孫江華說:‘大爹,侄兒子錯了。’你老祖說:‘四、把我的《武功經》、《推背圖》抄走,並把我拿去斗的是誰?’孫江華說:‘大爹,侄兒子錯了。’你老祖說:‘不許我爺三個去扛在蔣家溝砍下的樹,導致我那幾大片老林損失的是誰?’孫江華說:‘大爹,侄兒子錯了。’這樣一樁一樁地問,問了他十幾樁。他件件說他錯了。你老祖又問:‘你得當區委書記,鬧革命是誰把你引上路的?’孫江華說:‘是大哥來把我帶去的。’你老祖問:‘你被吳家打成反革命,名字排在槍斃的七十人中,誰把你保出來的?’孫江華說:‘是大爹和大哥。’你老祖問:‘你被亂草街韋家捉去,誰把你救回來的?’孫江華說:‘是大爹和大哥。’就這樣一樁一樁地問,他一樁一樁地答。最後,你老祖什麼也不說,叫他回去了。你三老祖還不放心,求你老祖:‘大哥,差公家的錢,他想辦法賠來。望你放他一碼,不要送他進監獄。’你老祖說:‘孫運全,你坐下,我和你是一個娘肚皮裡出來的,一個奶包吊大的。孫江成和孫江華怎麼鬥,我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三老祖說:‘大哥,兄弟天天在這個村子頭,敢說不知道?’你老祖說:‘他二人誰先起害人黑心?’你三老祖說:‘都是這兩個短命娃兒不行正!瞎起眼睛,不分人地亂整,把親弟奶兄也當成外人。我們爹來到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多可慘啊!巴不能多有幾個!到現在也只幾家家人,孤得無法,還要在內窩子裡吵。不知這兩個短命娃兒是要短命了還是怎麼的,一點不重仁義。’你老祖說:‘他們起心整我之時,你知還是不知?’你三老祖說:‘我勸這兩個短命的,他們當時聽我的了。背後又瞞着我整!’你老祖說:‘孫運全,你這就欺我了!第一回可能瞞你!第二回還能瞞你?你不是不食人間煙火,能瞞你多久?孫江成做的,一次也瞞不了我。’你三老祖說:‘要望大哥看在爹在天之靈面上,原諒兄弟治子不嚴之過。’你老祖說:‘你不是治子不嚴,而是有意爲之。’你三老祖就不說話了。你老祖才說:‘我弟兄黃土已埋齊脖頸了,在世也不多了。這世上間的事,莫說不能管,想管也管不了了。如爲子孫後代考慮,能說幾句爲他們好的話,就多說幾句!不能說,也就算了。未來這些子孫如何,我無發言權,你也無發言權。他們要怎麼幹,我們都無奈何。只是從一家人團結的角度出發,要告訴他們,世界大得很,世上人多得很,有什麼手段,有什麼武藝,去朝外人使,使不盡的!如果幾十億人都使了,武藝、手段都還有,手還在癢,找不着個發泄的,再朝自己的弟兄使也不遲。’就這樣饒了他。兩弟兄連個豬槽都賣來賠了。這下他窮下去了,吳光耀還耐煩要他姑娘?就把孫平芳退了。這下他窮下去了,幾十年翻不起身來。你老祖說:‘孫江華這人是長房心腹大患!此人不死,長房不寧!忠厚是無用的別名!我爺兩個知他的詭計而屢次救他,就是無用的表現!’

孫天儔回家,孫平玉便開始吐苦水:“富貴,加油了啊!這既是欺我,也是欺你呀!孫江華詭計整人,已是幾十年了。孫平文家收拾我們,也是幾十年了。開始時我想給你取名孫富龍,你三爺爺就跳出來不得,說他的小名叫小龍,不准你取,我只得給你取名孫富貴。我起房子,向隊長說了,隊長批准在合作社的地上打屋基,我和你媽花了一個月時間,用撮箕一撮一撮地端,把一個光坡挖平,孫江榮纔來不得,說那裡是他的,就這樣把那個屋基霸去了,就是他現在種那個園子,你現在看那後面埂子多高,我和你媽要花多大的工夫才挖得出來?無辦法了,我又向生產隊要,生產隊同意我來這裡打個屋基,我們才把房子起到這裡來。現在看我們一家人在這林中寬敞,又不得了,孫江榮又說我們住這裡,入社前是你老祖分給他的,屬於他。而合作社的時候,背後的森林還沒敗,他跟我講:‘入社以前,你爺爺就把這片山分過了,你家住那兒分給你爹,上面這一大片老林,當時分給我。’後來一到戶,各家帶各家的老林。要是兩家合心,上面那片老林也帶得回來。既然你三爺爺張足起飽口要獨吞那片老林,那就等他去獨吞吧!結果他提還不敢向生產隊提,各家的老林各家帶回了,孫家的十幾畝老林,被你佔一片,我佔一片,就瓜分了。文革當中,吳光耀約孫運周、孫江華鬥你爺爺。孫江榮跟你爺爺是親兄弟啊,公然和孫江華等一夥,來收拾你爺爺。你老祖氣得哭:‘孫江榮,你長腦殼沒有?人長腦殼何用?是用來思考問題的呀!這些人爲何鬥孫江成?因爲這是根擎天柱啊!擎着誰的天啊?擎着我和你的天啊!這根柱子垮了,天也就塌了。我們爺兒父子就完了!’他會聽嗎?你老祖還沒有哭完,他又尾着孫江華等人來找你爺爺的麻煩了。孫江華等人不知道的,他都知道。破‘四舊’時,別的書都被孫江華等抄去了,你老祖惟獨藏了《武功經》、《推背圖》在平牆上的一道縫縫裡,孫江華等人曉得你老祖有《武功經》、《推背圖》,千方百計來搜。孫江華帶人來家搜了兩遍,孫江漢帶人來搜了兩遍,吳光耀帶人來搜了一遍,杜奓腳帶人搜了兩遍,都沒搜到。包括你爺爺和我都知書是被你老祖藏了,但藏在哪裡不曉得。他怪知道的,三十四歲的人了,公然被孫江華一鬨,直接帶孫江華上樓,撬開平牆的縫縫,把《武功經》、《推背圖》抄走。書被抄走,你老祖也被揪去鬥。你老祖回來後,睡在牀上哭:‘養虎傷人,農夫藏蛇,就是我啊!’孫江華鬥我們,鬥得慘啊!他從則補逃回來,當了黨代表,天天講‘不能大義滅親,就不叫共產黨員!’要滅誰?就是要滅你老祖。當時全村最有的是安修成和你老祖,安修成的兒子安正琪和你爺爺同時到蕎麥山讀書。安正琪討了高梘槽地主的姑娘,被打倒了,安修成就無人保,被劃成地主,鎮壓了。如果真爲一家人說話,孫江華就是你老祖的親侄兒子,就可以保你老祖了。他不但不保,天天喊手下人:‘你們去看看我大爹的家產!他的家業比安修成大!安修成都鎮壓了,不鎮壓他說不過去!’目的是哪樣?目的是說了嚇你老祖,望你老祖把家產偷偷移給他,請他保!因爲是不是地主,就是他一句話說了算!他手下的人今天來登記你老祖的牛,明天來登記你老祖的馬。他呢,晚上神秘兮兮地跑來:‘大爹啊!我拼命的保你啊!羣衆對你的意見大啊!說安修成都鎮壓了,你家業比安修成大,怎麼還活着?要保不住了!你還是想點法子!’你老祖識破他的詭計,不理他,急忙分家:你老祖單獨一家,你爺爺一家,你三爺爺一家。但分了家,按標準三家都可以被劃成地主,你爺爺趕緊通過區上壓法喇。區上打條子來,說:‘孫運發送其子孫江成參加革命,於黨於國有功,嚴禁將孫運發劃爲地主、富農。’那下他不敢劃你老祖爲地主、富農了,只得劃個上中農。後來你老祖見情況不對,忙帶信叫你爺爺回來。你爺爺回來後,當了支書。他夥同你小老祖、吳光耀等,年年到蕎麥山、米糧壩告你爺爺的狀。縣上、區上年年來查你爺爺的問題,年年查,年年無事。當時他們扭得之緊,你三姑奶奶孫江蘭給吳光發,孫江漢是討的吳光芬,孫江華的大姑娘孫平芳許給吳光耀的小兒子吳明洪,二姑娘許給吳明宇,認爲靠着吳家,足以把我們家整垮。後來吳光發當了文革主席,天天拿你爺爺鬥。鬥得好慘,遊街、喝馬尿,揚言要殺你爺爺,連我都拉去塞在牆洞裡陪鬥。好了,孫江蘭原是許給你奶奶的三兄弟田正安的。田正安正在部隊上。孫江華見吳光發當文革主席,掌大權了,就把他妹子給吳光發。你爺爺才抓住吳光發破壞軍婚這一條,告吳光發一狀,把吳光發拿下來。不然,我們早不知被他們鬥在哪裡去了。

孫富民和孫平文家長子小保富同歲,都到了發矇的年齡。孫平文以前見孫平玉不行,即表不欲與孫平玉家一起取名。所以孫富民從小就取了學名,而孫平文長子一直只叫小名,不取學名。孫天儔考入初中,孫平文着急了,頭年就要將兒子送去讀書,只因無伴,才未去成。今年孫富民及孫江榮幼子孫國軍、孫江華幼子孫國要均要去讀,孫平文家也便忙着準備。最難辦的就是學名。孫江華長女、次女已出嫁,取的是“平”字輩的名字。後來孫江華說要轉譜,不知是自制還是何處抄來的,說他找到了家族,搞了個字輩來,說“江”字輩下面是“國”字輩。孫天儔取名時,孫平玉去請教孫江華,孫江華說:“‘富’字輩。”又說:“‘江’字下面是‘國富家永康’。”孫平玉便爲兒子取名孫富貴。孫江華長子比孫天儔大一歲,先取名孫平達,後改爲孫國達。孫江成與孫江華歷來不和,見面互不理睬,自然不睬他杜撰出來的什麼“字輩”,幼女比孫天儔小兩歲,仍名孫平會。孫江榮則容易被哄,經孫江華說了一早上,即將比孫天儔大三歲的次子改名孫國強、三子改名孫國勇、幼子名孫國軍、幼女爲孫國巧。孫江華大喜,私謂孫運周:“孫江榮家已取‘國’字了,我家這房取‘國’字,小爸家這房再取‘國’字,就把孫江成家逐出這一姓之外了。再過幾十年,誰還承認跟他是一家?”孫平文將爲兒子取學名時,孫江華對孫平文說:“文兒,‘富’字不對,你莫忙取。”孫平文就一直未給兒子取學名。現在將要送學校了,孫平文急了,去問孫江華:“大爹,小保富這輩是什麼字輩?”孫江華說:“我找到確鑿的證據了。小保富是‘家’字輩,接下去是‘家富人安康’。”孫平文便爲兒子取名孫家文。

孫平文一爲兒子取名,評論者便多起來,都道孫江華手段毒辣:“一家是‘富家’,一家是‘家富’。好看的沒開始,在一二十年後啊!”評論者多了,孫平文去問孫江華:“大爹,他家‘富家’,我家‘家富’,這怎麼辦啊?”孫江華說:“你管他幹什麼!各爬一支山!各走各的!開除他孫平玉的族籍!你這一輩,你就是大的了,下一輩,小保富是大的!不承認他孫平玉和孫富貴!我家這一大房和你小爺爺家那一大房和你家扭在一起,還怕他孫平玉?到你的孫子,只管取‘富’字,踩在他孫平玉頭上屙屎,看他敢怎麼樣!他的孫子敢取‘家’字?他如果敢取,全族人約起,把他踏平掉!”

孫平玉把吳光耀的話向陳福英講了,陳福英說:“正從我話上來,你當時不是說他不敢取嗎?現在他怎麼敢取了?連傻瓜也看得出來是欺你無能,不然你盡以爲孫江華是壞人,孫平文是好人,誰是好人?都是一樣貨色!多少年前就和孫江華滾在一起,你看不出來?管他的,我們就按‘富’字取下去!他敢把誰吃掉?”

孫平玉整天氣得無奈,陳福英不時說:“不要彎着臉難看!有什麼可氣的?自己爭氣點就行了!”孫平玉氣呼呼道:“我耐煩爲我自己氣?”陳福英道:“那還有什麼值得氣的?”孫平玉說:“我氣我爺爺這麼聰明,會上誰的當?養了些豬,一點主見沒有,盡當別人的柺棍,來打自家的人!”陳福英說:“人家都願意當柺棍了,你有什麼不願意的?你應該高興纔是!你不當柺棍就是了,管多了不起作用!”孫平玉說:“孫平文這條豬,他還沒有吃過孫江華的虧!他以爲孫江華會跟他貼心?你不信看着,等他這個什麼‘家’字輩一取,孫江華又要甩他了!孫江華的孫子,‘八’字還不見兩撇!以後孫江華的孫子,隨便取個什麼字,又宣佈開除他孫平文的族籍!我看那時候他怎麼嚎!”陳福英說:“你少管多了!再怎麼說,人家還沒有被開除,而你已是被開除的了,人家耐煩要你擔這份心?”

回到學校,天儔便就此作文,寫道:“總而言之,要自強不息。自身強大,任憑驚濤駭浪,主動權總在我手。縱觀歷代,都是如此。殷憂啓聖,多難興邦。逆境不全是壞事。應該欣喜有強大的敵人。沒有敵人,反死於安樂中矣。”

孫江成家比孫江榮家富裕,孫江榮家歷來不滿。兩弟兄雖不吵,但田正芬和蔣銀秀則十天有五天在吵架。孫平玉和孫平文等也就無形中隱隱不對勁。以前孫平玉也和孫平文爲分地吵過。而陳福英和魏太芬二人均狡猾,不參與雙方的吵鬧。事情一直在貌似和平的氣氛中過着。

“你小老祖也是這樣,以前他養不起兒子,接連生的都是姑娘,被他捏死,只有一個活下來。有一次你老祖背洋芋到蕎麥山賣,請一個八字先生算命。先生說:‘你家弟兄,要絕掉一房。’你老祖說:‘先生你錯了。我家弟兄,現在面前都是三哥五弟的。’先生問:‘真的?’你老祖說:‘真的。’八字先生站起就走。你老祖忙上前賠禮,奉上十塊花錢,說:‘先生說的是對的,我弟膝下尚無繼承香火者。要望先生賜教。’先生說:‘你這禮太重了。我只要兩塊。’然後說:‘原因是你家祖墳左邊陰風重了。以棉紙裱一屏障燒去,擋住陰風即可。’你老祖謝過,回來就叫你小老祖去裱紙燒。燒過後,第二年就得了孫江富,接着得了孫江萬、孫江亮、孫江才。你小老祖心黑不黑?他從這裡得了經驗,就年年抱石頭砌左邊,想把左邊砌了高過右邊,把我們長房壓住。後來我不得了,才罷了手。

吳光耀一日假惺惺問孫平文:“聽說你們家字輩衝起來了,一家是‘家富’,一家是‘富家’,以後子孫鬥起來怎麼辦?”孫平文笑說:“那就是山中的老虎,誰強誰當王!”吳光耀心花怒放,遇上孫平玉,便說:“侄兒子,你家有點危險了啊!我問孫平文‘你兩家字輩衝起來,一家是“家富”,一家是“富家”,子孫鬥起來怎麼辦?’孫平文跟我講:‘那就是山中的老虎,誰強誰當王!’”孫平玉氣不下,明白已中進圈套,無奈了,乾脆講:“他這話講得好!誰強誰當王!”明知吳光耀又要將這話轉與孫平文,想轉就轉,鬥就鬥吧!你都願意落入圈套,當別人的柺棍,我也無所謂,奉陪到底!吳光耀又將孫平玉的話,轉與孫平文。孫平文冷笑:“他想當王啊?他不照照鏡子!”

“你老祖時常說:‘爲人要積德。像你三爺爺和孫江華這種幹法,子孫不會昌盛的。’”

孫平玉早知孫江華要用字輩離間長房,一直注意看孫江華究竟怎麼來。但孫平文一直未給兒子取名。如今孫平文爲子取了學名,孫平玉知後,對陳福英說:“孫江華這心,狠毒到如此地步!我料到他會耍手腳,但沒料耍到這種地步。孫平文這條豬,他也不想一想,這下怎麼辦!富貴這裡是‘國富家永康’,他那裡是‘家富人安康’,‘富’字和‘家’字,一個上前,一個在後,明明是要讓長房鬥起來。孫平文太蠢,一個前面有個‘國’字,另一個呢?他就不會問孫江華那個‘國’字哪去了?”陳福英說:“孫平文蠢?比你聰明多了!這個他都不會想?明明是欺你不成器!你是大哥又怎樣?照樣騎在你頭上來屙屎!看你敢怎麼樣!”孫平玉說:“他硬是聰明瞭!蠢到極點了!我看到他的孫子輩,他敢不敢取‘富’字輩!”陳福英說:“他不敢?不敢的話他現在就不敢這樣取了。你是他大哥,他給兒子取名之時來問過你一聲沒有?我看你像做賊一樣,等人家取好了,纔去左打聽右打聽人家怎麼取的!要是我,纔不耐煩打聽!”

孫平文爲兒子取了學名,孫江華纔到孫平玉家來,說:“平玉,你們下一代,該是‘家’字輩。‘家富人安康’。你把富貴幾弟兄的名字改過來,改成家貴、家民、家華。”話未說完,孫平玉就問:“我纔想來問你!‘國富家永康’是你說的,‘家富人安康’也是你說的。到底哪一個對?”孫江華說:“後一個對。”孫平玉吼道:“你那嘴巴是不是屁眼?前面放一個屁,後面放一個屁,兩個屁香臭不一!”孫江華氣得眉毛倒豎,站起就走。孫平玉恨猶未盡,追出去吼道:“想我家改字輩?永遠休想!”等孫江華去遠了,陳福英批評孫平玉:“你看你在搞哪樣!”孫平玉道:“對這種人,就是得這麼收拾!我氣還沒出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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